他越是這種表情,他就知道柳若雪若是喜歡自己的話,那就越會擔心,越會盡她最大的努力幫助他的,何況他早就看出了柳若雪有什麽難言之隱沒有說出來,這一定是個極大的秘密。

柳若雪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喃喃道:"胡老三船長已經死了,船現在已經無法達到無名島了。"

朱嘯道:"沒關係,我隻是去碰碰運氣而已,就算是到了無名島,也不一定真的會遇見什麽神醫之類的。"

柳若雪咬著嘴唇,道:"可是我們總不能放棄這一絲希望的。"她說了"我們"兩個字,意思就是說她跟朱嘯已經是一起的了,這讓朱嘯心裏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朱嘯不說話,在等著她說下去。過了很久,她才慢慢地道:"其實我是有辦法到那個無名島的。"

朱嘯雖然急切地想知道是什麽法子,但是也隻能故意淡淡地道:"哦,是嗎?"

柳若雪悠悠地點了點頭,道:"我以前去過那個地方,就算是沒去過,我在碼頭居住了這麽多年,也聽別人說起過。"她後麵的這句話也許沒有什麽用,但是前麵的這句話絕對有用,因為海上總是變幻莫測的,一個小島據說都會憑空出現,憑空消失的,聽說過當然是不行的,但是去過那就不一樣了,自己的記憶一定很深刻,那能達到無名島的機會就會大得多。

朱嘯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全身幾乎都一下子有了力氣,一夜未眠的困倦也忽然之間就消失了。他雖然還沒有說話,但他知道,柳若雪一定會解釋給他聽的。

柳若雪終於抬起頭來看了朱嘯一眼,道:"我雖然不一定能帶你去那個無名島,但是總該試一試的,不過海上風雲變化,若是使用法術的話,也許會遭遇什麽不測的,所以我們還是要依賴這艘船的。"

朱嘯想不到柳若雪居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是一個修煉仙術的人,看來柳若雪自己肯定也是很有身手的,否則不可能一眼就看出來的,現在他終於對柳若雪有一點刮目相看了,這個女人究竟還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聽到柳若雪說能夠去到無名島,那朱嘯就有點笑靨敞開了,道:"這不是難事,我大不了給這些水手們一點錢,讓他們聽從你的指揮,我相信,我們同心協力,一定可以到達無名島的。"他將語聲變得輕柔,道:"我相信你。"

柳若雪點了點頭,可是臉上並沒有笑容,卻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愁意。這又是怎麽回事呢,朱嘯很想問,卻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

大家都回到船上的時候,那個叫做小舞的女孩還沒有走,依舊在自己的房間裏呆著。莫非她並不是凶手?朱嘯想著。莫非是自己猜錯了嗎?

現在有了希望可以去無名島了,這件連環凶殺案就可以先擱置了。但是一路上還是要倍加小心的,千萬不能再大意。這次掌舵的是柳若雪,那麽凶手下一個要下手的對象很可能就是柳若雪,朱嘯絕對要保護好柳若雪的安全,對她寸步不離。船在第二天天亮之後,大家吃過生魚片之後,中午過後開始起航的。

隻要有錢,那這些水手們就願意做任何事情,雖然死了老大讓他們感覺很難過,但是財帛動人心,他們很快就從悲痛中脫離了出來,一起搖槳劃船,而且很賣力,這一晚耽誤的行程相信很快就可以追上的。

朱嘯雖然腰裏沒有錢了,可是風清還有錢,很多錢,都是他贏得,在南宮洋的賭場裏贏得。

起航之後,柳若雪就一直站在了船長室裏,因為要掌舵的原因。而朱嘯就一直跟在他的後麵,生怕他遭遇什麽不測,她在那裏站著,後麵跟著朱嘯。船長室裏隻要他們兩個人,有要轉向的時候,她隻需要對著中央的一根杆子對下麵說一聲就行了。很是方便。

這一天就在這樣的一個氛圍中過去了,天很快地就黑了下來,朱嘯奇怪的是,柳若雪居然一個白天都沒有怎麽說話,隻是坐立不安的樣子。

朱嘯雖然不知道柳若雪到底有什麽事情,但是他知道,柳若雪一定是有事,而且並沒有告訴他。他站起了身來,拍了拍柳若雪的肩膀,這一輕微的舉動把柳若雪下了一跳,柳若雪幾乎"哇"的一聲叫了出來,這也讓朱嘯覺得更奇怪了。

她見到自己失態,就立刻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在想一些事情,所有就……"朱嘯自己也同樣覺得抱歉,道:"是我不對,不該冷不防的拍你肩膀,我隻想說,現在已經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了,我們應該下去吃飯了。"

柳若雪木訥地點了點頭。朱嘯忽然在她的麵前蹲了下來,因為柳若雪還是坐在凳子上沒有站起來。朱嘯蹲在她的麵前,雙手按住她的肩膀,這一舉動讓柳若雪怔了怔,可是也隻是怔了怔而已,柳若雪並沒有退卻他的手。

朱嘯一張臉上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他的臉雖然看上去很嚴肅,可是聲音卻充滿了溫情:"你要是有什麽事情的話,一定要跟我說,因為我一定會想盡辦法讓你開心起來的,我雖然不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但是,對於自己所……"他咳嗽了一聲,眼睛注視著柳若雪眼睛,道:"對於自己所愛的人,我還是會用盡自己的全副心血來保護她的,不讓她受一點傷害。"這些話已經有一點肉麻了,也許朱嘯說話的時候確實有點矯揉造作的成分在裏麵,可是卻絕對是情難自禁的。

柳若雪的心裏防備一下子就崩潰了,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眼淚已經唰唰地從眼中迸了出來,滴落在了朱嘯的手背上。朱嘯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麵前的這個女人是愛自己的。因為也許人的嘴可以說謊,人的表情可以假裝,可是人的眼睛卻是絕對真誠的,眼睛就是一個人的內心深處的獨白。朱嘯伸出自己的手去,他的手溫柔而修長,指甲修剪的很幹淨,一看就是一雙從小沒有經受過風霜的手。他用這雙手擦去柳若雪臉上的淚痕,也試圖擦拭她心上的傷痕。如果說風清是個飽受苦難,在苦難中長成的一個高手,那麽朱嘯就是一個天然的高手,他或許也因為練功而付出過努力,可是至少他的日子總是過的很殷實,因為他是一個大家族裏的三少爺。

在這時,夢境就發生了變化了,因為朱嘯的身份陡然一變,變成了一位三少爺了,而且他們這個家族在炎黃大陸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是因為他跟自己的父親有一些不合,所以就憤而出走,離開了自己的家。距今已經有好幾年了。所以當他看到柳若雪的時候,就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當少爺的時候遇到的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很善良,很可愛,但是最後卻死在一堆惡人的手裏,那堆惡人朱嘯早就想將他們找出來,然後碎屍萬段,可是他一直沒有找到,看到了柳若雪,他就好像看到了那個善良的女孩,她們兩個長的很像。

天還沒有完全的黑下來,可是這個船長室中卻已經很暗很暗了,兩個人擁抱在一起,久久沒有說話,因為這個時候,話語已經是多餘的了。隻要雙方都知道是彼此是相愛的,那麽,又何必在乎那些假意的甜言蜜語呢?

朱嘯將柳若雪摟的更緊,道:"我知道你一定受了很多的委屈,但是我可以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任何敢欺負你了,因為從今往後,你不是隻有一個人。"

柳若雪的手在朱嘯的背上用力地抓著,好像是想將朱嘯整個人的心都抓在手裏,她咬著嘴唇,慢慢地點著頭,道:"我知道,我知道。"

朱嘯嗅了嗅鼻子,緩緩地拉開她,看著她淚痕錯布的臉,道:"那麽,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到底在煩惱什麽呢?我想跟你一起分攤。"

柳若雪舔了舔因為流淚而越發幹涸的嘴唇,道:"沒有什麽,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我就再也別無所求了。"

朱嘯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喜悅與滿足,幸福與溫馨,這個時候,他還能說什麽呢?他隻能重新將他摟進懷裏。

這是多麽的美好的一件事情,現實中的朱嘯的臉上的冷汗幾乎都已經沒有了,他剛剛沉浸入了這種溫馨之中,卻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抖動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