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民辦教師被拿下

“你說啥?你不是中醫學院的學生?”

chenbaosheng轉過頭來,睜大著雙眼,急吼吼的問道。

陳老麵上也是一陣錯愕,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小張,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就不是中醫學院的學生了?”

張檸誠懇的解釋,“陳老,實在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騙你們。上次在藥店碰到您,,看您的情況實在比較危急,我若是偽造一個靠譜的身份,陳叔絕對不會讓我上手給您治病,因此才不得已騙了你們。”

她撒謊是為了救人,陳老應該可以理解她的……吧?

chenbaosheng語氣不善的問,“那你真實身份是啥?就張家屯的農民?”

chenbaosheng翻臉不認人的態度,一旁的張莉都替張檸感到心寒。

一向沉默寡言的她,不知哪來的勇氣,抬眸氣呼呼的對上chenbaosheng犀利的眸子,語氣同樣不善,“我妹妹是四中高三的學生,她雖然在身份上撒了個善意的謊言,但她的醫術卻是真的。她還給我二哥一個城裏的朋友治過病呢。而且還治好了我的類風濕,今天我們就是來縣城給我大哥抓藥治療腰傷的。

她並沒有欺騙你們什麽,陳老檢查單在這擺著,並沒有因為她的身份變化,檢查單上的數據也跟著變。陳老的身體好轉,這是不爭的事實。”

張莉平時在外人麵前少言寡語,但是一旦自己的家人受了委屈,被人誤會質疑。她卻是一點不含糊,大膽的站出來維護。

看著張莉突然如此伶牙俐齒的維護她。張檸心底劃過一股暖流,她拉了張莉,“姐,別說了,好像已經到鎮上了,我們下車吧。”

還好這會汽車已經開進了磐石鎮,不然要是chenbaosheng在半道停下,她倆還得走回去。

張檸麵色平靜,不卑不亢,“陳同誌,麻煩你開一下後備箱,我們拿東西。”

chenbaosheng麵色黑沉,下車去幫忙拿東西。

對於chenbaosheng的態度,張檸並沒有張莉那麽憤怒。

反而她很淡定。

她重活一世,比張莉有閱曆。

前世,從醫那些年,見過太多奇葩病患,chenbaosheng這樣的。根本不算什麽。

甚至,有些病人還有性別歧視,一看她是女的,怎麽都不相信她醫術高超。當著麵點名換何澤診治,搞得她實在尷尬。

況且,眼下她不到十八歲,還是個農村娃。

“等一下。”

眼看著張檸的一隻腳已經出了車門落了地,陳老頗有些焦急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張檸頓住腳步,“陳老,還……有事嗎?”

這老頭該不會又要對她一頓思想教育課?

“小張,再給我開個藥方,讓寶生送你們回去。”

陳老的話讓張檸著實意外。

“陳老,你……”還願意相信她?

剛下車要去後備箱搬東西的chenbaosheng聞言麵露難色,試圖阻攔老爺子,“爸!”

這丫頭都坦白了不是什麽中醫學院的學生,還相信她?不要命了?

陳老無視chenbaosheng的提醒,語氣真摯的開口邀請她,“小張,去家裏吃飯吧。”

張檸微笑著拒絕,“不了不了,出來一天了,我們也該回家了,不然我爸媽會擔心的。”

“那能否先上車,再根據我的情況,給我開個藥方?”陳老語氣真摯。

張檸輕笑,“您還信任我啊?”

陳老睿智的雙眸微眯著,語氣沉著,“白貓黑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你這丫頭,不是普通人,我信你。”

“謝謝,您這樣說,我很開心。”

陳老朝chenbaosheng吩咐,“寶生,把你包裏的紙和筆拿來。”

老爺子發了話,chenbaosheng隻得不情不願的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張紙,又從他胸前襯衣口袋上取下別在上麵的鋼筆,神色複雜的遞給張檸。

張檸接過,並未與chenbaosheng說話,洋洋灑灑的寫了個藥方,放到陳老手上,“陳老,還是之前的服用方法,這次隻是加減了兩味藥材,先吃半個月再看情況吧。”

陳老看著白紙上蒼勁有力,龍飛鳳舞般的字跡,眼底劃過一抹讚賞之意。

都說字如其人,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字能寫到如此地步,實在讓人吃驚。

上次在家裏,張檸刻意收斂筆力,寫的字較青澀。這會因為氣氛比較尷尬,倒是忘了藏拙。

一個人三十歲的時候,字跡和十七八歲時相比,定會有很大的區別。

“陳老,我們走了。”

陳老回過神來,視線從手中的紙上移開,急忙開口,“讓你寶生叔開車送你們回去吧。”

張檸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們是騎自行車來的,坐車回去自行車就沒辦法騎回家了。”

這會chenbaosheng已經將她們的東西都從後備箱搬了出來。

因為張檸隱瞞身份之事,chenbaosheng本來麵色很不好看,可他爹對張檸的態度一如既往地和善,他也不好多言。

chenbaosheng這個人,性子急躁,沉不住氣,將近四十歲的人,遇事無法冷靜。

這種性格的人,雖然沒什麽壞心眼,但卻很容易得罪人,因此他的仕途之路並不順利。

chenbaosheng關上後備箱,又朝張檸問道,“小張,這次你沒再騙我們吧?你真的是四中高三學生?你在幾班來著?”

“八班。”張檸說出自己的班級號,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八班,裏麵全是渣渣!

她更是渣渣裏的渣渣!

“哦。”chenbaosheng聽到八班,臉色幾不可查的再次陰沉了幾分。

雖然他不是教育工作者,可他的女兒也在四中,對於年級分班情況還是比較熟悉的。

他們這種小地方,教育方麵本就落後,重點班都未必能有幾個真正考上一流大學的,更別說墊底班。

剛才這姑娘說京都醫學院是她的夢想?

嗬嗬。

真是勇氣可嘉。

夢想,也隻能是夢想了!

張檸能感覺到chenbaosheng在聽到她的回答後,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詭異的神色。

不止chenbaosheng不信,其實她自己……也不信啊。

張檸忽略掉chenbaosheng怪異的神情,與他打招呼,“陳同誌,我們先走了。”

張莉已經拿好了東西,張檸扛起兩卷地膜紙,向chenbaosheng微微鄂首,往停自行車的小賣部方向走去。

chenbaosheng看著兩抹單薄的身影手提肩扛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這才上了車。

一上車,他就開口埋怨老爺子,“爸,你咋還讓小張給你開藥方?一個高中生真是膽大包天,敢給人紮針開方治病。現在的孩子,都這麽無所畏懼嗎?我真是想想都後怕,幸虧你沒什麽事,不然你讓我上哪說理去?”

陳老垂著眼皮,語氣幽幽,“寶生,你什麽時候能改改你這膚淺急躁的毛病?真是官場待久了,事沒幹多少,變的越來越勢力。”

chenbaosheng發動著車子,說道,“爸,你這什麽話?對一個小姑娘,我還需要用官場那一套?你啊,就是耳根子太軟。行了,這小張是靠不住了,回頭再打聽其他大夫吧。”

陳老卻是語氣強勢的吩咐,“就按這個藥方抓藥。”

chenbaosheng側首看向老父親,兩眼睜的老大,“你還要吃?”不要命了?

“檢查單在這擺著,你看不見?寶生,單小張這字跡,我便可以斷定,她定不是什麽泛泛之輩,別真用看高中生的眼神去看她。”陳老眼眸微眯著,看著手裏的紙張,若有所思的開口。

“行了,藥方給我吧,我再讓人好好看看再抓藥。”

chenbaosheng接過老爺子遞過來的藥方,看到上麵的字跡,神色也是一驚。

這字跡,的確,和她的年齡很不符。

……

路上,張莉小臉氣的通紅,“那個中年大叔,也太沒良心了。一聽你不是中醫學院的大學生,立馬就翻臉,剛才他那大黑臉,我生怕他報警把你當詐騙犯抓起來。”

“姐,剛才謝謝你啊,那麽維護我,我倒沒發現,你原來那麽厲害。”張檸聽著張莉義憤填膺的話,笑著開口。

張“別說了,我到現在心還突突呢,那人可是農業局的官。不過那老頭還算明事理,但願以後他們別再找你麻煩。”

剛才,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那麽大膽。

張檸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語氣淡淡,“找我什麽麻煩?老頭的病以後還得靠我,不信你看著。”

張莉嚇的頓住腳步,驚恐的看著她,“你還想給他治?你能不能成熟點?以後別亂出去給人上手治病了,治壞了我們賠不起,你能把媽和哥治好,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看著張莉炸毛的樣子,張檸擺擺手,連聲答應,“好好,知道了,以後我不讓外人知道我會醫病,也絕不隨便出手。今天的事別告訴爸媽,免得他們擔心。”

張莉到小賣部那騎了自行車,又將書包掛在前麵的勾子上,張檸隻能抱著地膜紙坐在後座,因為車上有東西,張莉不敢騎太快。

比平時多了三分之一的時間,才到了村。

剛到村裏,被一個實在不想看到的人攔住了去路。

張莉將自行車停下,朝站在路口的人問道,“保民,有事嗎?”

也許心裏有鬼,趙保民看了眼張莉,眼神閃爍的沒跟她對視,目光徑直落在張檸身上,一臉傲嬌,“我找張檸說個事。”

張檸從自行車上下來,斜睨著兩步開外的男子,嘴角微勾,“我們有話說?”

趙保民的視線又瞟了張莉一眼,語氣帶著威脅的意味,“不聽你會後悔的。”

張檸感覺到趙保民看張莉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她心下一動,難道他所講的事,和張莉有關?

如今是非常時期,張莉民辦教師會不會被趙大國拿下這件事,如同懸在張檸頭上的一把利劍。

此事一日沒結果,她便一日不得踏實。

趙保民的態度,讓張檸幾乎是本能的聯想到了張莉的工作上麵。

張莉對於趙保民單獨和張檸說話的要求,不太同意。畢竟村裏人多眼雜的,若傳再出個什麽風言風語,有嘴都說不清。

“保民,你有事就說啊,還背著我幹啥?”

這種事,趙保民怎會當著張莉的麵講,“張莉,你先回去,我耽誤不了張檸多長時間,大白天的,我也吃不了她。”

張檸掩去麵上的異樣情緒,朝張莉開口,“姐,你先回去吧。”

她將地膜紙架到車後座上,示意張莉先走。

張莉猶豫的看了張檸和趙保民一眼,推著車子回了家。

“說吧。”張檸雙臂抱胸,麵色陰沉的眯眼看著趙保民。

趙保民被她的態度搞的又是一陣窩火,“張檸,你這到底什麽態度?我怎麽得罪你了?憑什麽給我甩臉子?”

“你到底有沒有事?沒事我走了。”張檸神色不耐。

趙保民見張檸要走,急忙攔住她,“等一下。”

他嘴角微勾,語氣帶著嘲諷的意味,“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張莉的民辦教師,可能要被頂替了。”

聞言,張檸神色驟然一變。

果然……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她抱胸冷笑,“你爸搞得鬼?”雖然是疑問句,語氣卻是相當篤定。

趙保民沒明確回答她的問題,他看到張檸凝重的神色,麵上劃過一抹得逞的奸笑。

果然,他拿張莉的工作問題威脅她,是對的。

打蛇打七寸,他總算是捏住了她的軟肋。

思及此,趙保民麵上的笑意更濃,“張檸,如果你開口,我可以去求我爸,讓他給我表姐另外安排工作,讓張莉繼續在村小學任教。”

張莉的工作這麽大的事,張檸就算再蠢,再不知好歹,總該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

趙保民話落,張檸挑眉冷笑,讓她開口求他?

嗬嗬噠!

真特麽臉大!

“求你啊?好啊,我求你……!”張檸俏麗的小臉掛著淡淡的笑意,眼底卻是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我求你……特麽有多遠滾多遠,別太把自己當根蔥。”

她語氣森冷的說完,徑直越過他,往家的方向走。

趙保民被張檸的反應搞的措手不及,簡直大懵。

果然,這女的腦子不正常!

還是因為她根本不是張家的親生女兒,所以冷漠的不願管張莉的死活?

簡直鐵石心腸,狼心狗肺,混賬東西!

“張檸,你別後悔,你們全家都別後悔。”趙保民怒吼。

“趙大公子,誰後悔還不一定呢。”

張檸頭也不回,抬起纖細的手衝他擺了擺,大步離開。

趙保民憤怒的看著那道沒有一絲留戀,高傲筆直的身影,雙手緊握,氣的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張檸回到家,一進大門就看到張德勝站在院子裏盯著那兩卷地膜紙,臉上滿是山雨欲來的沉黑,就差破口大罵了。

張檸接觸到張德勝黑沉的臉,也是嚇的身子一抖,但買也買了,她也隻能迎麵而上,她湊到張德勝身旁,笑著說道,“爸,原來這地膜紙還挺便宜的,以前大家還以為多貴呢,生怕成本回不來。”

王蘭香在廚房裏聽到張檸的聲音,跑出來詢問,“檸檸,你姐說這東西是你自己的錢買的,你哪來的錢?”

張莉一回來,看到她爸一副快吃人的表情,嚇的縮進了屋裏。

王蘭香生怕張檸把給張順抓藥的錢給謔謔了。

“我二哥給我的。”

五十塊錢,已經基本被她給敗光了。

“你哥的藥抓了沒?”王蘭香急忙問道。

張檸將手上的塑料袋揚了揚,“都抓好了。”

王蘭香看到那一大袋中藥,終於鬆了口氣。

人家沒管自己要錢,張德勝也不好再批評教育,冷哼一聲,“我看你能給我折騰出什麽幺蛾子出來。”

張檸也不在乎張德勝的態度,朝牆角拌雞食的張順喊道,“哥,給你抓了藥,今天太累了,明天做吧。”

聞言,張順扔下手上的攪食棍,急忙跑過來,看到那一大包藥粉,雙眸發亮。

說這是改變他命運的東西也不為過。

他媽的病情已經大有好轉,等他的藥做好,配合針灸,肯定很快會有效果。

張順想到自己很快就和其他年輕人一樣身強體壯,可以盡情的幹活勞動,再也不受任何人異樣的目光,他整個人身心都舒暢了。

看張檸的眼神更是充滿了崇拜和感激。

對她說話的語氣更是關心的不得了,“檸檸,不著急,趕快進屋歇歇,等明天你指揮,我跟媽一起幫忙做藥。”

王蘭香同樣很高興,“對,上次給我做藥我們都學會了,明天咱大家一起弄藥。”

張德勝雖然聽到張檸要給張順做藥,心裏也挺開心,但介於她要禍害他的地,他還是沒個好臉色。

張德勝想強勢的阻止張檸種地,可他又怕他把張檸惹毛,她不給媳婦和兒子治病。

更怕,一旦不順著她來,她又變回以前的樣子。

張德勝心裏實在惆悵,歎著氣回了屋。

張莉將今天淘來的一大包布頭倒在炕上,開始挑挑揀揀。

王蘭香和張檸一起走進來,看到炕上的一堆布頭,驚奇的睜大了雙眼,“哪來的這麽多布?”

張莉回道,“媽,我們在布料市場買的。”

“你們這倆敗家玩意,買這麽多布頭,得花多少錢?”王蘭香一邊摸著一塊柔軟的條絨布,一邊隨口埋怨。

張莉趕緊開口解釋,“媽,布頭都是我們便宜淘來的,這一堆布,還沒平時扯的一套衣服的錢多,而且你看這質量,全是條絨和滌絨。”

“真的沒花多少錢?”

“真的,我們是等集快散了的時候專門去撿便宜買的。”

王蘭香聞言,沒再抱怨,順手拿起暗紅色一塊條絨布,“呀,這布做鞋太適合了,質量好,耐穿,可這顏色,隻能給你們姑娘家做啊。”

張檸急忙將布搶過來,“媽,這布可舍不得給你做鞋。”

張莉又拿出一塊黑色布料,和暗紅色那塊一樣都是條絨,隻是,同樣是布頭,做衣服明顯不夠。

布有了,張檸開始打縫紉機的主意,“媽,改天把你那寶貝縫紉機拿出來,咱用這些布頭做衣服唄?”

“做衣服?”王蘭香意外,“咱娘仨誰有那手藝?你以為做衣服那麽簡單,有台縫紉機就行了?”

這個年代,女人陪嫁三大件,縫紉機,自行車,手表。

王蘭香是二十多年前結的婚,那時候其實啥都沒有,就陪嫁了兩床被子。

她的縫紉機是前年,在南方打工的小弟回來時給她買的。

王蘭香平時縫縫補補,做鞋的時候用縫紉機納個鞋墊,用完趕緊用一塊紗巾布蓋起來。

不止縫紉機,家裏14英寸的黑白電視機,以及走街串巷的師傅用自家破舊布料填充做的布藝沙發,都各自擁有一塊紗巾布。

“媽,不會咱可以學嘛,縫紉機你會使用啊,讓我姐跟著你先學學如何操作縫紉機,再學學剪裁,反正這麽多布呢,不做衣服我們買來幹啥?”

“你們姑娘家,是應該學學這些手藝活,免得以後嫁到婆家被人嫌棄手拙,啥都不會。隻是……”王蘭香一副割肉的表情,神色很是糾結,“我怕你們把我縫紉機弄壞了,那可是你小舅給我買的。他說當年我結婚的時候他才三歲,沒能力給我陪嫁,這台縫紉機可是我遲來的嫁妝,可舍不得讓你倆謔謔。”

張檸拉著王蘭香胳膊使勁搖啊搖,“媽,我們不會那麽笨拙的,再說你在旁邊操作,讓我姐看著學習,反正我對那玩意沒啥興趣。你讓我姐學就行,我幫你們畫圖,你倆按照我的圖紙做衣服。”

王蘭香還是舍不得,“你畫的衣服,做出來能穿嗎?可別胡鬧了,白瞎我的寶貝縫紉機。”

這丫頭一會嚷嚷著要種地,現在又打她縫紉機的主意,實在讓人頭疼。

可看著這一堆漂亮的布頭,縫紉機不讓用,那不白瞎了?

母子仨人搗鼓著一堆布,突然大門口的大黑狗叫個不停。

接著,就聽到張德勝的聲音,“主任,李校長,你們怎麽來了?”

聽到院子裏的動靜,張檸拿著布頭的手,頓時一抖。

艸!

趙保民,這個混蛋,速度要不要這麽快?

剛見過趙保民才一頓飯的工夫,趙大國就上門了?

張檸抬眸看著張莉拿著兩塊布頭認真比劃著,心裏五味雜陳。

她本來打算晚上睡覺的時候再和張莉聊聊,好好開導她一番,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誰知道姓趙的速度如此之快,完全給了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隻是,張檸看著全神貫注拚接布頭的女孩。

她姐如此喜歡做衣服,若是突然聽到民辦教師被拿下這個消息,她應該可以接受的……吧?

想起上一世,張莉因為丟了工作,心灰意冷,對生活失去希望放棄自己給張順換親的事,張檸的內心,突然又不淡定了。

可這一世,沒了張順和胡紅霞的親事,趙大國兩口子還不知道張莉和趙保軍的事,張莉又找到了自己以後的發展方向。

最重要的是,她變了!

她這個悲劇的源頭已經改變,所以,惡性循環變成了良性循環。

張莉的命運,應該會改變的!不,是一定要改變!

短短幾秒鍾,張檸思緒萬千,眸底透著堅定的光澤,她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這一家子!

她自己,也不行!

正想著,就聽到屋外張德勝的聲音響起,“莉莉,你過來一下。”

張莉聞聲答應,“爸,我馬上過來。”

張莉放下手上的布,看向王蘭香和張檸,“好像趙主任和李校長來了是嗎?他們怎麽過來了?”

李校長是他們張家屯小學的校長,今年五十出頭,過不了幾年,就到退休的年齡了。

“肯定是學校開學了,李校長過來跟你談學生的事唄,趙大國也來了?難道是要給你漲工資?”王蘭香突然眼眸一亮,“有這個可能,莉莉,你快過去看看。”

張莉被王蘭香的話說的也不自覺往漲工資的事上麵想,“媽,你真覺得他們是來給我漲工資的?”

可她心裏怎麽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呢?

張檸聽著王蘭香和張莉天真的想法,內心無語的低歎,她們真是把趙大國想的太善良了。

她將一塊暗紅色條絨布遞到張莉麵前,轉移了話題,“姐,你看這些布,多好看,以後,等你成了服裝設計師,一定要設計出最漂亮的衣服給我和媽穿。”

張莉輕笑,“什麽服裝設計師,淨說沒影的。”

“會有那麽一天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張檸目光堅定無比的看著張莉。

張檸的眼神,讓張莉有種自己以後真會有那麽大能耐的感覺,“好了,就你嘴皮子好,李校長他們過來了,我得趕緊過去看看有啥事。”張莉下炕穿鞋。

張檸也從炕上下來,“媽,我們也過去看看。”

進了堂屋,就看到趙大國和李校長在沙發上坐著抽煙。

李校長的臉色看起來有些凝重,像是有心事。

張莉禮貌的與倆人打招呼,“趙叔,李校長,你們來了。”

趙大國今天態度異樣和善,看到張莉,熱情的衝她招手,“莉莉啊,來,過來坐。”

鑒於之前張檸的囂張氣焰,趙大國對她頗有微詞,這會看到張檸,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是不屑。

張莉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開口詢問,“趙叔,李校長,你們是不是找我有事?”

張德勝給倆人倒了水端過來,“是啊,孩子過來了,有事主任和校長,就請說吧。”

“是有點事。”李校長神色緊繃著,旋即看向趙大國,示意他開口。

李校長自己實在難以啟齒,畢竟,張莉在學校沒有出現任何紕漏。相反,口碑很好,這一年來,她所教的班級,學生成績進步迅速。更是在全學區抽考中,取得不菲的成績,有個學生還得了個全學區第三名。

可關於民辦教師的調動,他實在作不了主。

畢竟,民辦教師的工資是村裏開的,他執意將人留下,給人發不了工資,人也不會幹。

今天,趙大國找到李校長家,說讓自己媳婦的侄女頂替張莉的教師名額時,李校長當然是堅決不同意。

可趙大國的意思是,若是他執意留下張莉,以後張莉的工資村裏不會再出。

發不出工資,看張莉還幹不幹!

然後,他又向李校長安利了一波王彩霞的學問有多好。學校本就缺老師,李校長也沒辦法拒絕趙大國的要求,最後隻能妥協。

他教了一輩子書,任何時候,學生的利益都會放在第一位。

但讓自己一個人跑來得罪張莉,他才沒那麽shabi!

於是硬是拉上了趙大國,一同前來。

得罪的話,讓趙大國這個主任來講,他隻管跟著打醬油。

張德勝想不出趙大國能有何事找張莉,並且趙大國今天的態度也是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平日裏,他架子端的那是相當足,對他們總是愛答不理。

上次趙大國聽說張檸救治了一位鎮上的老人,加上張雷從外麵帶來的那個秦先生在,他的態度也是像今天這樣熱情。

後來張檸不願和他家趙保民多來往,因此趙家人對他們又恢複了以前冷漠的態度。

今天咋地又如此反常?

張德勝心裏直突突,“主任,有事你就說吧。”

“老張啊,這叫我怎麽開口呢,咱鄰裏鄰居住著,我也實在是沒辦法,唉。”趙大國吸了口煙,麵上一副為難的樣子。

張德勝更加焦急,“主任,出了啥事?”

“是啊,到底怎麽了?”王蘭香和張莉神色也是一緊。

趙大國又吸了口煙,橫了把心,這才說出了他們前來的目的,“是這樣,咱村小學今年可能得重新調整一下,上麵可能會調新老師過來,你家張莉是民辦教師,所以……”

趙大國沒再往下說,但他的意思,張德勝一家都聽懂了。

趙大國的意思是,張莉的教師名額,要被拿下?

這個消息,猶如五雷轟頂般,炸的張德勝腦袋懵懵的,“主任,李校長,咱家莉莉是不是犯了啥錯?怎麽突然上麵會做這樣的決定?”

李校長苦澀的搖頭,“沒有!張老師特別認真負責,教出來的學生也很優秀。她沒有任何問題。”

張德勝急得拍起了桌子,“那到底是因為啥呀?”

趙大國皮笑肉不笑的解釋,“老張,莉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上麵怎麽要求,咱就得怎麽來。再者,村裏經費也緊張,拿不出錢來給民辦教師付工資,又不能讓你白幹。”

“我可以……”張莉差點就脫口而出,她可以不計較工資,先幹著!

卻被張檸攔住了她的話,她語氣冷冷,“姐,村裏拿不出兩份民辦教師的工資,你別讓趙主任為難。”

張莉疑惑,“什麽兩份?張檸你說啥呢?”

趙大國聞言,心下一驚!

張檸這丫頭,話裏有話啊。

此事除了他們全家和李校長之外,暫時並未有其他人知道啊。

趙大國並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張檸的意料之中。更不知道,兒子為了威脅張檸,將她堵在路口,告知了張檸他們所有的算盤。

張檸勾唇冷笑,“趙主任,難道你把我姐拿下來,不是為了讓王嬸的侄女王彩霞頂替她嗎?”

趙大國心裏咯噔一下,心虛的眼珠子閃了閃,麵上打著哈哈,“你這丫頭,胡說啥?是上麵要配老師下來,我哪能幹那種事。”

“馬上就要開學了,是不是王彩霞,過個幾天不就清楚了嗎?”

趙大國越來越覺得張家這二丫頭邪性的很,突然變得如此伶牙俐齒。啥事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偏偏還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道給他這個大主任麵子,專門在人多的時候讓他下不來台。

上次在他家保軍和張雷的領導麵前就是這樣,他放下身段帶著兒子過來與他們拉關係,這丫頭愣是不知好歹,讓他們在秦連長麵前丟盡了臉麵。

他已經給了張檸和他家保民交往的機會,既然她自己不知天高地厚,那麽就別怪他不客氣。

本來他是看重了張檸救治過鎮長嶽父那件事,想利用張檸給自己謀福利。

結果,張檸壓根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況且,這麽重要的事,張家人卻從未在人前提起過。

這根本不符合邏輯。

應該是對方怕張檸巴上他們討要好處,因此根本沒向她透露真實身份。不然,他才不信張家人會如此低調。

有大腿不抱是傻子!

趙大國前前後後這麽一思量,便覺得張檸這個棋子根本無法為他所用。

還是抱緊媳婦的娘家來的實在。

王彩霞的父親是王家坪的村主任,還有一個大舅子在外麵做生意,都是惹不起的主。

趙大國又擺出了以前村主任的大派頭,“行了,老張,莉莉,這事通知到你們了。希望你們不要有任何情緒,大家都是為了教育,為了讓孩子有更好的教師傳授知識。以後若是有合適的工作機會。我會優先給張莉安排的。”

張莉眼角掛著淚花,不可置信的看著李校長,“李校長,這也是你的意思嗎?”

李校長歎了口氣,麵上滿是無奈之色,“張老師,咱們啊,就是窮教書的,上麵怎麽安排就怎麽辦,不然啊,最後苦的還是孩子們。這件事還請你能理解我。”

氣氛尷尬,趙大國和李校長通知完事,沒有多停留,找了個借口起身溜了。

李校長眼神愧疚又複雜的看了張莉一眼。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他想反對,想質疑!最後,卻隻化為沉默。

跟在趙大國身後,離開。

“趙大國!我r你先人!”

倆人一出大門,張德勝便憤怒的一腳踢翻院子裏扔的一個小板凳,氣的坐在台階上,喘著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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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字,大家閱讀愉快,看不到你們評論,實在忐忑,不知道各位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