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我是重生的

張檸坐在牆角處,背對著聶如風。

她吸了吸鼻子,餘光掃向進來的人。

聶如風進了飯館,大刺刺的坐在中間一張陳舊的木桌前,手上的蛇皮袋放在了腳邊。

山羊胡和眼角的疤痕都消失不見,一身張德勝的舊衣服也已經換掉。

他穿著黑色唐裝,頭發在腦後紮著一個小揪揪,皮膚光滑,眸子有神,全身透著不羈的氣場。

飯館老板一看此人的打扮,便不像種地的泥腿子,熱情的給人倒了杯麵湯,“老同誌,今天這天氣挺冷,您先喝碗熱湯暖暖身子,菜馬上就好。”

“謝謝店家。”聶如風端了湯碗喝了一口,頓覺身子骨暖和了些許。

張檸縮在角落裏,餘光偷瞄著仙風道骨的老頭,看著他那張比記憶力年輕個十幾歲的麵龐,她吸了吸鼻子,強忍著在眼底打轉的淚水。

這一世,能再見到師父,她應該高興才對。

哭個什麽勁!

張檸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平複了複雜的心情。這才坐直了身子,沒再故意縮在牆角。

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師父,她怎能一直縮著?

他老人家不是找她麽?

她來了!

她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起身,往聶如風身邊走去。

聶如風何其敏銳,感覺到有人朝他走來,他銳利的眸子微動,緩緩抬眸,看向了已經站在他身側的女孩。

隻是,看到女孩的麵容,聶如風眸子驟然一動,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她怎麽……在這裏?

隻是一瞬,他便恢複了清冷淡然的神色,語氣沉穩,“姑娘,有事嗎?”

張檸拉了張椅子坐到他麵前,神情慵懶的打量著他,臉上掛著邪肆的笑,“大爺,跑的挺快啊。”

聶如風,“……”what?

他這技術,怎麽可能暴露?

“姑娘,你說什麽?老夫聽不懂。”聶如風雖然心裏咯噔一下,但麵上不顯,語氣依舊沉穩,又端起麵湯喝了一口。

張檸坐在對麵,胳膊肘撐在木桌上,用手支著下巴,一雙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臉,“怎麽?你以為你揪掉小胡須,扯掉傷疤,我就不認識你了?嗯?”

聶如風心虛的眼眸不由轉動了兩下,低垂著眼斂,語氣有些許不悅,“姑娘,我真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請不要打擾我用餐。”

張檸壓根不理會他,自顧自的討伐他,“老頭,你也太不地道了,我們全家拿你當座上賓,你卻如此不厚道,跑就跑唄,還放了我家的雞。你知道你這什麽行為嗎?典型的農夫與蛇,東郭先生與狼,呂洞賓與狗……

你太傷害我們一家人的感情了,你真是良心大大的壞了。”

張檸杏眼怒瞪,越說越憤怒。

聶如風麵上一陣尷尬,這特麽都什麽比喻?他不就打開了他們的雞圈門麽?

雞不是還在家裏嗎?他又沒偷走,這丫頭有必要如此毒舌?

他一行醫救人的大善人,江湖人稱聶神醫,良心怎麽就大大的壞了?

他摸了摸鼻子,雖然不想承認,但這丫頭擺明已經認出了他,他裝下去,也隻是欲蓋彌彰。

不得不說,這丫頭太詭異了!

他行走江湖多年,能識破他易容術的,她還是第一人。

聶如風瞅著麵前這個十七八歲的漂亮小姑娘,莫名覺得好驚悚。

想到自己喬裝打扮的目的,就是為了找這丫頭算賬。聶如風頓時有了底氣,放了他們家雞的那一丟丟愧疚感頓時消失殆盡。

他板著臉,一拍桌子,怒氣衝衝,“你這小丫頭,既然認出了我,那你可知,我為何隱藏麵貌,住在你家?”

張檸老神在在,臉上沒有一絲波瀾,“當然知道。”

喲,這麽配合?

“且說說看。”她的反應,聶如風略愣。

張檸笑容嫣嫣,眸子亮晶晶的看著聶如風,不以為意的說道,“肯定是葉白那小子,在你麵前說了我什麽壞話,你千裏迢迢找來看我唄。”

聶如風,“……”

驚愕了一瞬,旋即,他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她居然如此大方承認?

完全不用多費口舌,有意思。

聶如風睿智的雙眸緊鎖著她,語氣意味深長,“哦,那麽,對於你冒充我徒弟一事?是不是該給老夫一個解釋呢?”

張檸一臉迷茫,“解釋啥?你難道不是我師父?”

聶如風再次語塞。

這丫頭,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他本來能想到的答案是,要麽她死活不承認。要麽裝瘋賣傻,說從別處聽到過他的名號,虛榮心作祟,給人炫耀一下。

聽這口氣,搞得跟他很熟一般。

聶如風繼續板著臉,“我何時收過你這等徒弟!我怎麽不記得?或者,你可知我是誰?”

張檸掃了眼後廚方向,確定飯館老板沒出來,才開口,“您是名聲響徹京都,大名鼎鼎的神醫聶如風啊。您老啊,就是老了,記憶力不太好。你不但收了我,還傾囊相授呢。這兩天,你待在我家,據你的觀察,定也看出來了,我醫術可精湛著呢,不是您老傳授,難不成這世上還有第二個醫術與您匹敵的神醫?”

聶如風冷哼,“當然沒有,我的醫術是獨一無二的,天下無雙。”

“還有,我並不老!”他補充。

張檸,“……”老頭真是跟前世一模一樣,一點容不得別人說他老。

“您不老。”張檸語氣肯定,說的煞有其事,“所以啊,我就是您教出來的。”

她篤定的語氣,真摯的表情,以及那與他神似的針灸術,讓聶如風自己都差點相信他真有這麽一個徒弟。

連開口的聲音都有些自言自語,“我怎麽不記得我收過徒弟?”

張檸急忙補充,“我說了,您老了,記憶力衰退。”

“胡說,老子才六十!誰說我老了?”斜睨了張檸一眼,表示不服。

飯館老板端著菜上來,聽到聶如風的話,接話道,“大叔,六十咋還不老呢?我爹五十九就沒了。”

聶如風,“……”這個地方的人有毒!

飯館老板感覺到聶如風身上突然散發的超強冷氣,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趕緊賠笑臉,“不過,您看著年輕,一點不像六十,頂多就四十出頭。”

聶如風神色終於緩和,語氣幽幽,“那是,老子保養的好著呢。”

張檸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這老頭,真是一點不穩重。

飯館老板放下兩盤菜就閃人了,張檸拿起筷子遞給他,“行了,快吃吧,早上從我家偷跑出來,但現在滴水未進吧?”

聶如風接了筷子,夾了一筷子炒茄子放進嘴裏,語氣帶著一絲委屈,“可不,還是昨晚在你家吃的韭菜盒子,早就饑腸轆轆了。早知道你如此大方承認冒充我徒弟,我就不跑了。”

她理虧,他跑個什麽勁!

張檸對於冒充二字,堅決不認,“誰冒充你徒弟了?”

“我不認識你,你以我徒弟自居,不是冒充是什麽?”聶如風冷哼。

“你沒收我,不然我這與您相似的醫術從哪來?”張檸說到半截,看到飯館老板從後廚出來,趕緊禁了聲。

飯館老板又端上來兩盤菜,又端了碗白皮麵。聶如風顧不上再搭理張檸,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你吃了嗎?”他扒拉了一會飯菜終於舍得從碗裏抬頭。

“吃過了。”

看著他隻吞不嚼,張檸一臉無奈。

“你慢點吃啊,別咽著。”張檸起身,去後廚要了杯水給他。

聶如風喝了水,又開始大口吞咽起來。

四盤菜,幾分鍾便風卷殘雲,橫掃一空。

他抹了把嘴,打了個飽隔。

張檸坐在他對麵,“聶大師,咱能不能注意點形象?”明明仙風道骨,氣場強大,不說話坐在那,一看就是個人物。

一開口就破功,吃個飯咋跟餓死鬼一樣。

聶如風又抹了把嘴,絲毫不在意,“這叫不拘小節!”

抹了嘴,視線落在張檸身上,“身上有錢嗎?”

張檸沒好氣,“問這幹啥?”

“不是口口聲聲說是我的乖徒弟,既然這樣,把師父的飯錢付了。”聶如風提了蛇皮袋,就要出門。

張檸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要是我不在這呢?”

“你不是在嗎?”他振振有詞。

飯館老板等在一旁收錢,“總共11.5塊。”張檸雖然臉上故意不耐,卻乖乖從兜裏掏了錢,給飯館老板十二塊,老板利落的找了她五毛,她揣進兜裏,跟著老頭出了門。

“喏,袋子提上。”聶如風將髒兮兮的蛇皮袋塞到張檸手上。

張檸,“……”

她眼珠子轉了轉,接過蛇皮袋,好奇的去拉袋子口,“我看看裏麵什麽寶貝。是不是全是坑蒙拐騙用的道具?”

聶如風一驚,立馬又扯過了袋子,“算了,我自己提著吧。”

上了街道,張檸嘴角一勾,朝他說道,“那啥,你老住哪啊?快去歇息去吧。我要回學校了。”

張檸作勢就要走。

聶如風揪住她的後衣領給人扯了回來,“回什麽學校?想溜是不是?”

張檸一女孩,被他如此不顧形象的扯著,實在窘迫,氣呼呼的掙脫開,“我是學生,不回學校幹啥?”

“跟我走。”聶如風怎麽可能放她走。

“幹啥去?”

“吃飽喝足,當然是聽故事了。”它篤定,這小丫頭,一定有故事。

赤腳僧人口中孫說的有緣人,保不齊就是她。

以前他不相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現在,有些事,容不得他不信。

他信或不信,那些詭異的事就那麽真真切切的發生了。

張檸當然聽出了聶如風的意思,無非就是盤問她從何得知他的大名,以及她的醫術。

昨天在家,她真拿他當外地尋親老頭,壓根一點沒防備。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是給大哥針灸,又是煉藥的。

想想都毛骨悚然。

這老頭,愣是能沉得住氣。

她故意打哈哈,“哈?你要給我講故事?那你有故事,我是不是應該備瓶酒?”

“丫頭,你給我嚴肅點,快跟上!”聶如風板著臉,走在前麵。

張檸依舊吊兒郎當,聽到他的話,縮著脖子,“凶巴巴的做什麽?人家好怕怕哦。”

“行了,這鎮子上,哪塊比較僻靜?找個地方,我要好好審問你這丫頭。”聶如風環顧了一圈,問道。

張檸搖頭,“僻靜的地方?不知道,好久沒來了,我也不熟。”

“嗯?你不是這裏土生土長的?你爸可說了,你從小沒離開過這裏,去的最遠的地方是縣城。”

她回答的模棱兩可,“是這樣,但也不全是這樣。”

這小鎮,隻存在於她的記憶中,很多地方的確不熟。

“算了,跟我來。”

聶如風走在前頭,倆人沿著鎮上並不寬敞的水泥公路,直直往前走。

到了鎮東頭,公路邊上過去,有一塊空曠平整的土地,大概有將近五六畝左右,似乎是要施工,有工人在測量,放線。

看到這塊地,張檸眉頭微挑。

這裏,該不會就是秦鋒考察敲定的建廠的廠址?

地方選的不錯,交通便利,離周圍村莊也近。

“發什麽愣,快走。”

聶如風見張檸望著幾個民工發呆,敲了敲她的腦袋,示意跟上。

張檸摸著被敲的發麻的頭發,氣呼呼的瞪著他,“你這老頭,打我頭幹啥?”

聶如風帶著她,一直從施工地過去,到了磐石鎮盡頭,有一條小溪,他將蛇皮袋往溪邊一放,自己坐到了溪邊的石頭上。

板著臉抬頭看向張檸,“坐下。”

“老頭,您再這麽凶,我不配合了啊。現在是你有求於我。”張檸被他命令式的口吻搞的莫名不爽。

師徒見麵,她想象的畫麵,雖然不至於抱頭痛哭,至少得兩眼淚汪汪才符合這個主題啊。

被當犯人一般審訊算怎麽回事?

算了,老頭不認識她,是她一廂情願,自作多情,上趕著給人當徒弟。

看在人家是鼎鼎大名的神醫的份上。她忍。

“誰求你?”

張檸看著這張思念了多年的容顏,怎麽也說不出狠話,她嘀咕,“我求您行了吧。”

聶如風冷著臉,示意了一下,“行了,坐下。”

張檸乖巧的坐在他旁邊。

他語氣冷冰冰,真就像審問犯人,“開始吧,說出你的故事,醫術到底怎麽回事?”

張檸眸底劃過一抹狡黠,勾唇一笑,“咳咳。”

張她清了清嗓子,目視前方,慢悠悠的開口,“從前……有個小孩,一生下來就被人親生父母給拋棄了。就在她被扔在路邊饑寒交迫,奄奄一息之時,被一個好心的年輕男子撞見,他見這小嬰兒生的極其漂亮,大眼睛,長睫毛,小臉肉嘟嘟的。好心男子驚呼,呀,哪裏來的這麽好看的小孩?是上帝賜給他們的禮物嗎?男子毫不猶豫,用他堅實的長臂抱起了小嬰兒……”

聶如風聽的嘴角微抽,終於忍不住嗬斥,“打住!”

張檸眨巴著迷茫的大眼睛,一臉疑惑,“怎麽了?你不是要聽我的故事?我講的不好聽嗎?是不是感情不夠飽滿?”

“張檸,老子從京都不遠萬裏來這裏,不是被你戲耍的。”聶如風神情嚴肅,聲音透著極強的震懾力。

“喲,還知道我大名。”

張檸見老頭炯炯有神的目光,裏麵盛滿了怒氣,看得出是真生氣了。

她識趣的沒敢再逗他。

她坐直身子,收起麵上慵懶漫不經心的表情,望著麵前緩緩流淌的小溪,淡淡出聲,“師父,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嗎?”

“嗯?”

聶如風被她跳躍式的話題搞得措手不及,疑惑的看向張檸。

就見女孩神色凝重,眸子深沉的望著遠方。

氣氛一下子從歡脫變的凝重。

聶如風沒說話,等待著她繼續開口。

“其實,我已經活過一世了。”她語氣依舊淡淡,沒去看聶如風的反應,也沒給他質疑和驚叫的機會,繼續說道,“上一世,我過得很糊塗,錯把魚目當珍珠,辜負了很多人。幸虧秦鋒先生將我送到了您身邊,您治好了我的惡疾,最後還收我為徒,傳授了我一身醫術。

在我三十一歲的時候,經曆了一場車禍!再醒來,就是現在了。我有了前世的記憶,醫術也是前世您教我的。”

張檸說到這裏,側目看了眼聶如風。

就見他一臉驚駭之色,雙眸呆滯的愣在原地。

似乎不知該作何反應。

張檸望著他,輕笑,“師父,是不是覺得很匪夷所思?”

半晌,聶如風回過神來,木木的看向張檸,“你是神婆還是西方所說的先知?”

張檸,“……”

她笑,“我啊?既是神婆,也是先知。”

如今的她,可不就是先知嗎?

隻要是她認識的人,後麵十幾年的命運走向,她都知道。

聶如風緩緩搖頭,對於她所謂的重生論,實在無法接受,“太詭異了,你這丫頭,一定在胡說八道。”

饒是聶如風走南闖北,閱人無數,見過太多稀奇百怪的事,但張檸所言,他還是無法接受並相信。

“我沒有胡說!”她麵色認真的看向聶如風,“我醒來後,知道自己重生以後,也很不可思議。驚訝程度不亞於師父您,我也是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了事實。不管師父您信不信,這件事的確發生了,我從未向任何人提及,這是我一個人的秘密。可師父您突然出現,並且得知了我的醫術與你相似,我不想瞞您。從我向葉白透露我是您徒弟這個信息那一刻,我就做好了見您,向您坦白一切的準備。

我知道您可能覺得我在騙您,可我能騙您什麽呢?你有的醫術,我如今也有。甚至,我的醫術恐怕還在您之上。畢竟,我所擁有的醫術,是您今後很多年刻苦鑽研的成果,都交給了我。

我大可以裝作不認識您,用我高超的醫術,行醫救人,賺錢發財,名揚四方。

可我不能那麽做,我從重生那天起,就思念您老人家,想再喊您一聲師父。

我也知道,以您老人家的博學和領悟能力,定能相信這等詭異之事。”

張檸語氣嚴肅認真,一口氣說完。

聶如風沒回應她,往前跳了兩步,蹲到小溪邊,雙手捧了把涼水拍在臉上。冰冷的溪水觸碰到溫熱的肌膚,臉上傳來的冰冷感,才讓他稍微冷靜,腦子也恢複了思考能力。

“一念愚則般若絕。一念智則般若生。”

他又輕輕呢喃著這句話。

他洗了把臉,情緒冷靜下來,才又坐回原來的地方。

“所以,你父親說,你從淋雨發燒後,就性情大變,是因為你重生了?”他的話雖是疑問句,卻帶著肯定的語氣。

“對。”

聶如風目光如炬的看著她。又問,“你說,你前世是我的徒弟,那你可知我收徒弟的標準是什麽?”

“嗯……您的標準啊,除了天賦異稟,得是塊學醫的料之外,還得長的好看。你總說,長的好看的人,心也是好看的。肯定錯不了。您還說,對著長的好看的人傳授醫術,您才能心情愉悅。用以後的流行語來說,您就是妥妥的顏控。”

聶如風驚,“……”

“不過啊,師父,事實證明,您這標準真的太不靠譜了,長的好看的人,心不一定就是好看的,比如葉白……”

張檸咬牙切齒,“他的心是黑的!他根本就是個叛徒,一個被利欲熏心的小人。”

聶如風眯著眼,問,“啥意思?聽你這口氣,葉白背叛我了?”

張檸噘著嘴,重重的點了點頭,“師父您真相了!那小子,窺探您壓箱底的秘方,還偷偷在外麵打著咱們醫館的旗號開醫館,高價收費。後來,被您發現,將他逐出了師門。”

“真的假的?那小子傻乎乎的,有這心機?”葉白那小子,除了愛招惹小姑娘,其他方麵,應該還算端正。

張檸輕嗤,“他那都是偽裝出來的。心裏精明著呢。再說,人都是會變的。尤其社會上**力那麽多,有些人,經受不住考驗,為了利益,傷害最親近之人,對他們來講,又算得了什麽!”

“我怎麽不知道我還有壓箱底的秘方?”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那張藥方適合壓箱底。

他不知道,張檸卻是很清楚,她幹脆利落的開口,“就是你曆經千辛萬苦從苗疆弄到的一個神奇秘方。”

聶如風,“……”

他是有研究苗醫的想法,暫時還沒頭緒,最近剛從苗疆回來。他的行蹤,絕對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

她這意思,今後他苗醫研究成功,還有了寶貝秘方?

這……

聶如風頓時來了興致,“那你說說,葉白那小子背叛我以後呢…”

“那小子背叛了您,你被打擊的一蹶不振,後來秦鋒帶我去讓您給我醫病。我病好以後想學醫,您死活不收,說是被徒弟傷透了心。我住在你京都的靜苑內,那裏有很多醫書,我每日潛心閱讀學習,您見我天賦異稟,聰明過人,長的又好看,做的飯也好吃,就收了我為徒。

要不是您被葉白那小子傷了心,憂思過重,鬱鬱寡歡,也不至於那麽早仙逝。”

張檸想起前世的種種,心裏未免有些傷感。

師父與葉白之間,又何嚐不是孽緣?

張檸說了一堆。

聶如風敏銳的隻抓住了最後一句重點,“你說啥?你的意思是我死了?”

張檸一本正經的點頭,“死了啊……啊呸,是仙逝了!”

聶如風神色大驚,如臨大敵,差點跳起來,“啥時候的事?”

“嗯,應該是十一二年以後吧,反正您那時候也七十了。”張檸是實話實說。

聶如風卻是滿臉怒氣,就好像聽到自己明天就要離開人世一般,拒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你這丫頭,你少詛咒我!我身體倍棒,吃嘛嘛香,我還如此直溜。我是要長命百歲的。你居然說我隻能再活十一二年,你……”

簡直駭人聽聞!

張檸急忙控訴,“我說了,您是被葉白那小子給氣的!所以,師父,您一定要擦亮眼睛,千萬不要收他為徒,沒有他,您一定能長命百歲。”

嗯,她提這個話題,主要目的是為了破壞葉白拜師。

讓師父知道,收了他就是收了一禍害,折壽的那種禍害。

師父如此惜命,絕對會放棄那小子。

聶如風黑著臉,煩躁的一把揪掉後腦勺紮著的小揪揪,語氣有些氣急敗壞,“我是怎麽死的?”

“您啊。”張檸回憶,“在一個雷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夜晚,我接到師兄何澤的電話,他說師父仙逝了。我過去的時候,您已經走了,走的很平靜。”

她敘述的也很平靜。

聽在聶如風耳中,卻一點不平靜!

聶如風臉上滿是山雨欲來的沉黑,低吼道,“閉嘴!”

張檸被他吼的身子一抖,翻了個白眼,“您都這把年紀了,再說咱還是行醫之人,生老病死本應看淡才是,這麽激動做什麽!我前世隻活到三十歲就被人撞死了,我說啥了我?”

聶如風冷哼,“你那是被人撞死,我好端端的怎麽就死了?”

張檸嘀咕,“對啊,您那時候,的確身體挺棒的。”

師父走的很突然,也不突然。

畢竟,之前就一直鬱鬱寡歡,沒有精氣神,醫館的生意全權交給了何澤打理。

何澤一直在她耳邊給她xinao,說師父是因為被大師兄的事,對他打擊太重。

加上其他個人原因,對生活失去了信心,有點自暴自棄。

現在想來,好像的確有些不對勁,師父那段時間因為和青梅竹馬的老太太再次相見,心情其實已經沒之前那麽低落頹廢。

說到這,她像是想到什麽一般,麵色又變的嚴肅,看著聶如風說道,“師父,我覺得何澤也有問題,我的死好像也與他有關,我死那天,是他騙我給秦鋒治療,還讓我騎電動車。師父,您這眼光,真的不行啊!話說,您知道何澤是誰嗎?現在的您收了他沒有?”

聶如風的臉黑如鍋底,提了蛇皮袋就要走,“再見!”

張檸順勢一把抓住他的袋子,“咋的了?我沒說錯啊。”

聶如風輕嗤,“我眼瞎了,找的兩個徒弟人品都不行,一個背叛我,一個害死我。就你一個人美心善是不是?”

“我的確……人美心善啊。”張檸毫不客氣的嬌羞一笑。

“小姑娘,別說了。你的話我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我看你八成腦子有問題。不,是我腦子有問題,從京都跑這破地方來聽你給我添堵。你那破醫術,愛誰教誰教的,總之,別說認識我,不然小心我讓警察給你抓起來。”

聶如風被張檸的話打擊的情緒激動,心情鬱悶。

他這些年,好不容易物色了兩個有潛力的年輕人,結果全被這丫頭給否定了。

還說什麽他隻剩十一二年的壽命!

他養生又行善,打算長命百歲來著!

怎麽就隻能活七十歲?

人張三豐活了一百多歲!

張檸見師父怒氣衝衝,這才驚覺自己踩雷了。

本來,她有些許故意,想用這麽話來刺激他。讓他清楚,那倆徒弟,就是來討債的!

何澤絕對也有問題。

沒想到老頭直接遷怒於她,她有啥錯?忠言逆耳有啥錯?

這老頭,最忌諱別人說他老,最喜歡別人誇他壽比南山之類的。

總之,你說他是烏龜都行,就是不能在他麵前提死啊掛了之類的字眼。

老頭最大的特點就是惜命,好吃!

她實誠的告訴他,人隻活了七十就掛了,人能不憤然離去麽?

雖然七十真的已經不少了。

張檸拉著他的蛇皮袋,堅決不撒手,盡力補救,“別介啊,我知道的也不止這些糟心事,您也有好事。”

張檸的話,成功拉回了聶如風。

他頓住腳步,語氣冷冰冰,“說說看。”

張檸趕緊狗腿的挑了倆重點事件,“您後來還投建了一家中醫院,還救助了眾多貧窮地區的病人,受萬人景仰。更重要的是……在多年以後,您還見到了您一生摯愛青梅竹馬的女孩……不對,是您摯愛的老太太。總之,您今後的生活還是挺多姿多彩,幸福快樂的。”

“你所言當真?我這一生,還能見到她?”(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