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暴露,竟然易了容

秦鋒的沉默,證實了葉白的猜測。

“我猜對了是不是?我倒好奇了,和什麽人吃飯會讓你中途開溜?絕對不可能是工作上的朋友,談工作你巴不得多坐會。”

葉白在這方麵腦子那是相當清晰。分析的有理有據,“是不是女人?還是你不想見的女人?秦爺爺非拉著你去對不對?你不敢違背老頭。所以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我說的可對?”

“我走了,記得打電話。”

秦鋒穿好運動服,出門。

葉白後腳跟了上去。

“帶我一起去唄,到時候我在外麵等你,看時間差不多了就給你打電話叫你。”

秦鋒下樓,低聲道,“跟著可以,別讓我爺爺發現。”

葉白是開車來的,秦鋒開車載著老爺子往飯店走,葉白和秦老爺子告了別,假裝回家。實則上了自己的座駕,緊隨其後。

車子在京都大飯店門口停下,泊好車,秦鋒和老爺子下車走近金碧輝煌的飯店大廳。

葉白戴上拉風的蛤蟆鏡,穿著鋥亮的尖頭皮鞋,鋒他們進去,長腿一邁下了車。

跟了進去。

因為是提前預約,秦鋒和老爺子在服務生熱情的帶領下,進了包廂。

葉白便在大廳坐著,服務員過來給他倒了杯水,問他需要點什麽,他不懷好意的朝人小姑娘放著電,“我什麽都不需要,隻需要你陪我聊天,行嗎?”

服務生紅著臉跑了。

葉白邪魅一笑,長腿交疊,慵懶的拿起雅座上一本雜誌翻閱。

大概過了五分鍾左右,飯店大廳門口又傳來禮賓“歡迎光臨”的聲音。

他戴著蛤蟆鏡,微微抬起,望向門口方向。

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他桃花眼微眯,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

原來,木頭和秦老爺子,竟是和蘇家人吃飯。

不得不說,這蘇心悅不愧是京都名門閨秀,這氣質身段,衣著品味,真是沒得挑。

葉白蛤蟆鏡掛在鼻梁上,望著蘇心悅扶著蘇老爺子遠去的方向,嘖嘖了兩聲。如此尤物,竟然入不了木頭的眼,打算走個過場就開溜?

不,絕對是木頭和人接觸的時間太短,還沒發現蘇家大小姐身上的各種優點。

亦或者他可能是叛逆,排斥豪門聯姻而已。

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一定會覺得,蘇心悅絕對比那個野丫頭小辣椒優秀百倍。

作為秦鋒的好兄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處境。

今後,也唯有和蘇心悅聯姻,他才能守住秦家的家業。

不然,一切都是秦琛的。

當然,如果秦琛不打蘇心悅的主意,他還能壓住他父親那一家子。

一旦秦琛俘獲蘇心悅的芳心,秦老爺子百年以後,秦鋒就得被他們踩死。

作為好兄弟,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葉白桃花眼微眯,收起桌上的大哥大,朝著包廂方向吹了個口哨,高大的身軀從雅座上起身,出了大廳。

既然已經見了麵,他要的是幫木頭把握機會,而不是搞破壞,打電話什麽的……

嗯,他大哥大沒電了。

……

包廂裏,秦鋒穿著一身藍色運動服,坐在秦老爺旁邊,蘇心悅和蘇老進來,倆人禮貌的起身。

“蘇爺爺。”秦鋒朝蘇老鄂首問好。

蘇老最近才從老家回京都,也是好幾年沒見秦鋒了,看到他如此英俊帥氣,滿臉笑意,“這是小鋒啊?一晃長這麽大了?真是一表人才。”

“蘇爺爺過獎,請坐。”秦鋒給蘇老拉好椅子。

秦老爺子對於蘇老對他大孫子如此滿意,臉上也掛著笑意,“心悅也越來越漂亮了,都長成大姑娘了。”

“秦爺爺好。”

蘇心悅一身長裙,外搭淡藍色針織衫,長發及腰,知性優雅,有著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成熟。

蘇心悅視線落在穿著運動服的男子身上,看著他精致俊美的麵龐,高大魁梧的身軀,眼底滿是驚豔。

小時候印象中那個冷冰冰,老氣橫秋的秦家大少爺,多年未見,竟是變的如此英俊出塵。

身上的氣質一如既往地冷清。

另她意外的是,他今天明知與她見麵,竟穿的如此隨意。

不過,即使隻是普通的運動裝,卻也難掩他出眾的樣貌和氣勢。

待蘇老落座,秦鋒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全程視線都未落向一旁的女孩身上。

被他無視,蘇心悅掛著得體的笑容的臉上,神色微凝。

秦老爺子看著蘇心悅一臉慈愛,“心悅,聽說已經上了大學是嗎?”

女孩淺淺一笑,聲音清雅,“對,秦爺爺,我今天上大一。”

秦老爺子忙給她介紹秦鋒,“這是我孫子秦鋒,小時候你們見過的。長大後,你們都忙著學業,工作。你爺爺也去了老家,很少有機會再見麵了。這次要不是你爺爺回來,怕是咱還沒這個機會聚到一起吃頓飯呢。”

“以前好像是見過。”蘇心悅說著,看了秦鋒一眼。

他垂著眼眸,俊臉清冷,並未有所回應。

蘇老笑道,“是啊,和你這老夥計,是很久沒見了。”

“這次回來,便不走了吧?我看你這身體也還硬朗,比前幾年強多了。”秦老問道。

蘇老點頭,“老伴嚷嚷著說想孫子,他們都忙,沒時間回去看我們。我們倆就回來了。會多待一段時間。”

“人老了,還是和兒女們離的近些,方便照顧。”

老哥倆寒暄了幾句,蘇老將注意力放在秦鋒身上,“對了,秦鋒現在在公司做的如何?曆練幾年,也該接你的班了。”

秦鋒語氣謙卑,“蘇爺爺,我工作經驗尚淺,我爺爺還很硬朗。”

“哈哈,老秦頭是很硬朗。比起我的身子骨,他簡直是小青年。對了,我聽你爺爺說,小鋒要去出差?”

秦鋒點頭,“是有個小項目,我在負責。”

“老秦,我看秦鋒這小子謙遜有禮,不急不躁,能當大任。你可不能總讓他負責小項目。”

秦老神色微轉,笑道,“工作無小事,就得從基層做起。”

至於其他,秦老未多言。

服務生上了菜,大家動了筷子。

兩老頭坐在一起,話裏話外,無不在撮合兩個人年輕人。

蘇心悅時而落落大方,時而嬌羞一笑。

秦鋒注意力卻全在他的大哥大上麵。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秦鋒的大哥大,絲毫沒有動靜。

他深潭般的眸子微眯,俊臉略顯急躁。

蘇心悅坐在秦鋒的對麵。

從她進來,對方壓根一個眼神都沒落在她身上。

此時,坐在她對麵的男子,唇瓣緊抿,俊臉微沉,似乎心情很焦躁。

根本沒有抬頭看她一眼的意思。

蘇心悅漂亮白皙的瓜子臉,笑意漸凝。

從小,習慣了被眾星捧月,習慣她所到之處,自動吸引男生目光。

對於秦鋒的反應,她心生不甘。

蘇心悅揚唇一笑,看著秦老爺子甜甜的開口,“秦爺爺,我聽說您的二孫子秦琛少爺也畢業參加工作了。好久沒見他了,我以為今天會一同過來呢。”

聽聞蘇心悅提到秦琛,秦老爺子麵色一僵,隨即簡單的回道,“小琛是在公司實習。”

“秦爺爺真是好福氣呢,秦鋒哥哥和秦琛哥哥以後可是您的左膀右臂呢。”

蘇心悅甜甜的說著,瀲灩的眸光再次落到對麵的男子臉上,她提到了秦琛,對方依舊沒有絲毫反應。

他低著頭,手上拿著大哥大,麵無表情的盯著電話,也不知是在等電話還是要打電話。

對於他們的談話,他仿佛置若罔聞。

蘇心悅放在身側的手,不覺握緊。

終於,秦鋒看了眼腕表,實在坐不住了,他朝兩位老人歉意的鄂首,“蘇爺爺,爺爺,你們先吃,我去趟洗手間。”

“去吧,快去快回。”

秦鋒手裏握著大哥大,出了包廂。

一到走廊,他打了個電話出去。

結果,卻顯示對方已關機。

秦鋒下樓,進了大廳。

大廳裏還哪有葉白的身影。

那貨明明跟著他一起進了飯店。

秦鋒咬牙切齒,俊臉一片沉黑。

無奈之下,他給自己的副手家打了電話,提醒他五分鍾以後,打電話給他。

秦鋒處理好一切,回了包廂。

蘇心悅很善談,不知她說了什麽,逗的兩位老人哈哈大笑。

秦鋒落座,麵無表情。

蘇心悅裝作不經意的看向他,他五官立體精致,此時緊蹙的劍眉舒展。雖然依舊麵無表情,卻可以看出,明顯沒了之前的焦躁。

不得不說,不論是長相還是氣場,學校裏那些小男生,根本無法與他比擬。

蘇心悅落在他麵上的視線,一時忘了收回。

秦鋒感覺到對麵的人似乎在看他。

換作任何人,都會抬頭向對方回以禮貌的微笑。

至少,該給個回應。

他的反應,猶如他的人一樣冷漠。他身子微側,錯開了對方投射過來的視線。

他的舉動,讓失神的蘇心悅,瞬間回過神來,挫敗的收回了視線。

她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

“小鋒,你和心悅好好聊聊啊,你們年輕人應該有很多話題聊的。別總像在家裏一樣,不說話。”

秦老見孫子麵無表情的坐在那,壓根不理會蘇家大小姐,他麵上實在尷尬。

他好不容易攢撮兩個年輕人見麵,秦鋒如此不開竅,簡直讓人頭疼。

秦老爺子臉上掛著笑,朝蘇老和蘇心悅賠笑解釋,“小鋒這孩子性子冷。心悅你別介意,”

“秦爺爺,沒關係。”蘇心悅知書達理,落落大方。

她掩去眸底那一絲不悅,揚唇一笑。

對於蘇心悅的反應,秦老爺子越發滿意欣賞。

“小鋒,你瞧瞧心悅,你這清冷的性子都能忍受,要是其他女孩,才不會如此大度與你這個木訥的小子坐在一起吃飯。你得好好和心悅做朋友,你呀,就是太少和同齡人接觸交流。”

秦老爺子極力替所以說著好話,“小鋒這孩子,從小沒有異性朋友,看到你難免有些緊張,以後你們多接觸。心悅,麻煩你多開導開導小鋒。”

“我會的,秦爺爺。”

這時,秦鋒的大哥大響起。

他快速接起。

“喂。”

不知對方說了什麽,他臉色驟變,“什麽?明天要用的文件丟了?我馬上過去。”

秦鋒麵色陰沉,掛了電話。

然後起身歉意的朝幾位鄂首,“蘇爺爺,實在抱歉,我明天出差的文件被秘書弄丟了,我得趕緊過去看看,不好意思,失陪。”

“爺爺,我一會讓司機過來接你。”

秦鋒說完,大步流星的出了包廂。

“你這孩子,你等等……”秦老爺子話未說完,大孫子就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年輕人嘛,對工作認真負責是好事。”蘇老雖然這麽說著,神色卻是有些微妙。

他出了飯店,驅車離開,去找葉白算賬。

……

張家屯。

自從張檸開學,每周六的飯菜都會特別豐盛。

張檸雖然心理年齡大,這具身體卻還是正長身體的時候。

學校夥食差,可苦了她的胃。

她一回家,王蘭香就改善夥食。

今天,因為家裏多了一個陌生老頭。王蘭香心情不好,做飯也興致不高。

藥丸做好後,王蘭香收拾了廚房。

準備做飯。

“媽,做啥飯啊?”張檸將擺好藥丸的案板放在陰涼後晾著,鑽進廚房問道。

“檸檸,你想吃啥?媽給你另做,你爸和那老頭,我隨便給他們弄個麵湯喝喝得了。”

王蘭香還生著氣,打算給張檸開小灶。

張檸瞅著她媽憋著怒氣大力剁著土豆,她嘴角微抽。

她從後麵摟住王蘭香的脖子,衝她撒嬌,“媽,你別這樣啊,不管吃啥,咱大家都得一致,要喝麵湯那就一起喝。咋能區別對待呢。”

王蘭香冷哼,“你爸就應該給他餓個幾頓,才知道自家到底啥日子。你看他把那老頭比我都親,老哥長老哥短的,倆人有說有笑。這會好像又帶他去地裏轉悠了,一個陌生人,他也敢單獨領出去。幸虧我多了個心眼,示意你大哥也跟了上去,不然,若是那老頭心懷不軌,在半路害了他怎麽辦?”

張檸聽著王蘭香的陰謀論,臉上掛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媽,你想象力可真豐富。”

張檸坐在院子裏,不由想起王蘭香的話,雖然她不覺得那老頭會對她爹有什麽壞心眼,但她還是不自覺的回憶了一遍老頭從鎮上扒車到村裏直奔她家的情景。

難道真如老頭所言,因為她人美心善?

他既然在鎮上尋親,那隨便找戶人家歇息就是,何必大老遠扒上四輪車,直奔他們張家屯?

中途李大山那麽趕他,他都不下車。

就好像,他是直奔他們家而來。

可老頭不管是說辭還是舉動,都找不出任何破綻。

他們家也絕對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尤其還是個外地人。

張檸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想多了。

她拿著楚逸的習題冊,自己還做一遍,然後再拿出他的本子對照答案。

楚逸以前從不做作業,最近為了給她輔導,自己的習題本也填上了答案。

但他不交作業,做完就裝進書包。也僅限於給她輔導的數學和物理,其他課程照樣書都懶得翻。

晚飯時分,張德勝背著背簍和聶如風從地裏回來了,背簍裏是從豆角地裏給豬鏟的草。

張德勝一進門就喊張檸,興衝衝的告訴她,豆角又長了,看那架勢,再過幾天就能搭架了。

聶如風跟在張德勝身後,對張檸也是毫不吝嗇的一陣誇。

聽的張檸有些不好意思。

因著王蘭香對老頭的不信任,張檸特地又多打量了老頭兩眼。

除了眼睛旁邊的傷疤有些嚇人,從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綻。

聶如風接觸到女孩投射過來的目光,他回以淡淡的微笑。

“大爺,你來我這邊哪塊地方尋親啊?您的家人呢?怎麽放心讓你一個人這麽老遠的跑過來?”張檸關切的問。

雖然她的語氣隨意,聽不出任何不妥,但聶如風還是從女孩眸底捕捉到一抹探究之色。

不是單純的關心。

聞言,聶如風臉色平靜,語氣沉著,“我十歲時,父親去世,母親帶著年幼的弟弟離家出走了。多年後,弟弟長大了,便與我老家有了聯係,告訴了我母親改嫁的地址,就在你們這磐石鎮東街村。很長一段時間內,弟弟與我都有聯係,十年前,母親去世,我還來這邊奔過喪。最近幾年,弟弟的書信便斷了。

我一生未娶,無兒無女,今年家鄉遭災,很多人家破人亡。我已到花甲之年,因為遭災,除了生活窘迫,內心更是孤獨難熬,也想身邊有個親人陪伴。這才決定來投靠弟弟。結果,到了東街,弟弟的院子裏早已換了人。聽鄰居說,弟弟前麵不幸患病而亡,弟媳被外地打工的兒子接走,家裏的院子賣給了別人。”

聶如風神色黯然,語氣悲涼,說到最後,重重的哀歎了一聲。

聽的張德勝也是連連歎氣,“唉,人這一輩子啊,不容易。年輕的時候,無論如何,得想辦法成個家,有幾個孩子。這樣人老了,才不至於流落街頭無人問。”

“是啊,隻是我從小孤兒一個,破門破戶的,也沒人給操持婚姻之事,就耽誤了。”

聶如風化身戲精本精,說的情真意切,聽的張檸也是一陣心酸。

人老了四處流浪,也是怪可憐的。

同情歸同情,但心底的疑問扔未消除,“大爺,你咋就執意要上我們村的四輪車呢?其實你應該去求助鎮上的警察,或許能幫你重返家鄉呢。”

聶如風回道,“我身上髒兮兮的,被人當精神不正常的流浪漢驅趕了好幾天,身上的行李丟了,也沒個證件啥的,怕人家不相信我。我今天也是實在身體乏累。看到你這個姑娘長的麵善,就想很跟過來要口飯吃,事實證明,我老頭雖然人老了,眼神還是不錯的,你們一家子,都是活菩薩。”

“老哥,我年輕的時候也出過門,深知人在外麵有多無奈,這世上還是好人多。”

聶如風點頭,繼而又說道,“明天我就去派出所求助警察。看能不能把我送回老家,今晚就打擾了。”

張檸實在找不到老頭的可疑之處,也就消除了疑慮。

廚房裏烙韭菜盒子的王蘭香,聽到院子裏老頭的訴說,本來陰沉的臉,變的舒展了幾分。

同樣同情老頭的遭遇。

她家掌櫃的說的沒錯,這人呐,還是得成個家,今後才有生活保障。

她又想到了弟弟王金龍,眼看二十八了,家裏老爹老媽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天天盼望他結婚娶媳婦,可他壓根一點那個意思都沒有。

以後沒了老人操持。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婚事更得擱淺。

還有自家的順子,也是愁人。

王蘭香決定,趕明兒,她得再跑一趟娘家,好好做做小弟的思想工作。

順子的親事,倒沒那麽十萬火急,等他腰好了,就找媒婆說親。

王蘭香烙了一大盆韭菜盒子,又熬了自家穀子磨的小米粥。

雖然快到中秋時節,今天天氣卻是格外的悶熱,似乎要下雨,屋裏悶得慌,大家便在院子裏的石桌上吃飯。

王蘭香刀子嘴豆腐心,因著老頭一番話,對他產生了同情之心,也不擺臉色了,拿起一塊韭菜餅遞過去,“老哥,吃吧。”

聶如風接過她遞過來的韭菜餅,眼底滿是感動,“謝謝大妹子。”

這一家子,都是善良之人。

對於王蘭香的舉動,張德勝見怪不怪,一起過了這麽多年,媳婦啥樣人他再清楚不過。

這一夜,聶如風與張德勝一起睡的。

睡得早,也睡不著,倆人躺在炕上,進行了大半晚的臥談會。

聶如風腦子活泛,各種旁敲側擊打聽張檸的底細。

張德勝沒有一絲防備之心,與他聊的很深入。

包括她的身世,也沒把持住,給說禿嚕嘴了。

黑暗中,聶如風雙臂枕在腦後。聽著張德勝的講述,腦海中不覺又回響著赤腳僧人那句話。

這個叫張檸的女孩,到底因何緣故突然大變樣?

又為何會對葉白等人說,她師父是他聶如風?

她的身上,迷霧重重。

卻看的出,她心底良善,並無惡意。

他既然來了這裏,那麽,她身上的秘密,就一定要弄清楚。

半夜,天下起了小雨。

淅瀝淅瀝的下了大半夜,天快亮時,王蘭香醒來聽見雨聲,埋怨張德勝睡的太沉,沒有半夜起來拿鍋碗瓢盆借屋簷下的雨。她拿了幾個臉盆放到屋簷下,進屋接著睡。

聶如風起來後,本來打算早點離開,卻見小著小雨。

一直叨擾人家,也不太好意思。

那姑娘聰明著呢,他待太久難免會懷疑他的動機。

通過昨天的接觸,以及昨夜和姑娘她爹的聊天,對於她的底細已經了解了七七八八,更隱秘的秘密,或許隻有她一個人知曉。

家裏人很顯然不清楚關於她拜師的事。

他們一口咬定,自家姑娘是自學成才。

聶如風知道張檸周一會返校,打算自己先離開,去鎮上再找機會解開她身上的秘密。

張家的院子是土的,下了雨全是泥。

聶如風去上茅房,結果在茅房外麵打滑,差點摔倒,臉磕到了被雨淋濕的土牆壁上。

他的臉易了容,不能見水不然分分鍾掉妝打回原形。

此時這麽一磕,肯定抹了灰土,不洗臉肯定說不過去,洗臉重新易容,怕是不太方便。

聶如風決定,上完茅房就撤。

睡了一夜,他擔心臉上的妝容出現瑕疵,鏡子在蛇皮袋裏,放在院子裏牆角處,不方便去取。

聶如風趕緊摸了把胡須,總感覺胡子的一角有要脫落的跡象,索性揪下來重新沾了唾沫重新粘上去。

好歹糊弄到他出了這家門再說。

粘好好了胡須,他又摸了把眼角的疤痕,才站直身子拐進茅房。

然而,這一幕,好巧不巧,被提著褲子往茅房跑的張順給撞見。

他看見他粘胡子的一幕,整個人驚呆在原地,連尿都被嚇了回去。

這老頭,胡子是假的?

張順眨了眨眼,是不是大清早的,他出現幻覺了?

張順第一反應便是趕緊將這個震驚的消息告訴他爸媽。

然後再去巷子口叫大山他們來抓人。

聶如風從茅房出來,剛到院子裏,他敏銳的發覺,他進茅房之前,院子裏沒有任何腳印,而他出來時,濕濕的土院子裏,竟有大大的腳印。走到牆角處,又折了回去。

到底心裏有鬼,聶如風頓時警惕了起來。

他那雙本來黯淡無光的蒼老眸子,瞬間變的清明有神。

他眸子微轉,伸手打開了茅房旁邊的雞圈門。

然後幾隻早上沒喂食的公雞母雞,一窩蜂的跑了出來……

他腳上滿是泥,沒再進堂屋,站在外麵喊道,“老哥,雞跑出來了,快出來趕一趕。”

張順剛在屋裏剛朝張德勝說著什麽,突然聽到外麵的喊聲,臉色一驚。

“爸,這個人絕對不是好人,我去看看。”

張順跑出了堂屋。

接著德勝也跟了出來。

張順臉色陰沉,帶著濃濃的敵意。

聶如風明顯能感覺到他的敵意。

“那雞跑出來了,小夥子,你給趕進去。”聶如風麵色鎮定,沒有一絲異樣。

張順想去揪他的胡須試試真假,看著雞在濕濕的院子亂跑,土院子裏被雞爪踩的坑坑窪窪。

張德勝急了,“順子,先把雞圈起來,院子泥都被帶起來了。”

張順隻能先去趕雞。

“老弟,打擾了一夜,實在不好意思,我就先走了,以後有緣再見。”

“老哥,你著啥急啊,等吃了飯再走……”

張德勝話沒說完,聶如風已經提了牆角的蛇皮袋,一個閃身,就出了大門。

張德勝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人就已經從眼前消失,他的速度,堪比電視裏的武林高手。

“你給我站住!”趕雞的張順聽見人要跑,兩步奔大大門口,卻還哪裏有老頭的身影。

“爸,他沒走遠,我去追他。”

“順子,回來!別追了。”張德勝黝黑滄桑的臉上滿是凝重之色,嗬住了張順。

張順麵色鐵青,“爸,幹嘛不讓追?這老頭不是好人。他那胡子是假的!”

“不管是不是好人,總歸家裏也沒丟啥東西。”

“對了,我媽她們沒事吧?”

張順反應過來,大驚失色的去敲西屋的門。

王蘭香好不容易跟著閨女們睡個懶覺,聽到院子裏的動靜,剛穿好衣服打算去看看怎麽回事,就聽到張順在門口驚慌失措的聲音,“媽,你們沒事吧?”

“順子,咋的了?我們沒事啊。你兩個妹妹都還睡著呢。”

張順喊道,“那老頭跑了。”

“你說啥?”王蘭香被張順的話驚的一個激靈,腦子立馬就清醒了。

她趕緊下炕穿鞋開了門。

張檸和張莉皆被王蘭香那一聲驚叫聲嚇醒。見她媽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也趕緊坐起來穿衣服。

王蘭香聽到張順說老頭不是好人,她顧不上其他,先讓張順趕緊去巷子裏看看人跑哪了?然後自己慌慌張張的跑去堂屋炕櫃的小抽屜裏看存款還在不在。

“別翻了,錢昨晚我就放到順子那屋了。”張德勝站在門外,陰沉沉的說道。

表麵上他對老頭客氣有加,實則也是防了一手。

王蘭香聽見張德勝的話,沒有停止開抽屜,果然,抽屜裏裝錢的布包不在。她急了,“那你把錢給我拿回來,我看到錢才能安心。”

張德勝去張順屋裏的箱子裏拿了布包給王蘭香。

王蘭香氣呼呼的一把接過,“都怪你,亂發慈悲,早就說這種來曆不明的人不能收留。你們非覺得我小氣,還好你人沒事。要是被他偷著掐死在炕上。我們都發不現。”

張德勝也惱怒了,“我與他無冤無仇,他掐死我幹啥?”

張檸從屋裏出來,才得知老頭跑了,她也是驚愕,“爸,媽,那老頭為啥要跑?他有啥問題?”

“你哥說,在茅房門口看到他粘假胡子。”張德勝解釋。

“老頭是假胡子?”

“這能說明什麽呀?”張莉睡眼惺忪,開口道。

“這說明不了啥,可他得知你哥發現了他的秘密,人就跑了。”

張順臉色臭臭的從大門口進來,“人跑沒影了。”

今天下雨,大家都在睡懶覺,張順在巷子口沒看到老頭的身影,喊了李大山,他追到巷子口,從腳印看出老頭跑向了村頭。

沒丟東西,一家人也沒吃虧。

張順沒再追下去,折回了家裏。

此事很快驚動了幾戶鄰居,都進來關心的詢問了一番,並且大家決定,以後來要麵客,堅決不再放進門。

張檸心事重重的回了屋,滿腦子都是張順那句“老頭粘了假胡須”!

所以,他是易容的?

------題外話------

張順很快會發現師父的身份。

大家覺得她該如何與師父解釋她的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