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家村一方簡陋的屋子,陰暗中透著一道從屋頂漏洞射下來的光芒。

透過整個漏洞可以看到一塊不大不小的天空。

高子亭在這裏已經等待了不少時間了,把劍插在地麵上,他倚靠著睡了許久。在他的左手臂處有一段皮膚已經魔化成如同妖獸體表一般的堅硬外殼。

他呼吸勻稱,已經很久沒有睡到這樣的一個安穩覺了。自從他無法束縛胸中的妖獸以後,他已經一次次地失眠了。

今天幸好有一個買主可以雇傭他,如此的話,他就能夠有錢住客棧了。

“想不到所謂高手也打盹啊!”這個嘲笑的聲音將高子亭猛然驚醒,起身迅速繃直。

“你終於來了。”高子亭把身上的灰塵盡數撣去,雙眼沒有離開過眼前的這個人。

整個房間都是灰暗的,所以對方的長相並不清楚,高子亭隻能看個大概,似乎有些熟悉。

“臻體修為達到了臻聖級別,看來隻能殺殺平民咯。”買家對高子亭身上顯露出來的臻體修為特別不滿意。

高子亭急忙上前一步,從地麵上抽出寶劍,嘲諷道,“臻聖哪裏有那麽不堪。臻技在於使用,使用的話,天下有何人不可殺?”

買家很滿意,正巧光線對準了高子亭的麵目,那是一張毫無生氣的臉。毫無疑問,他是用了易容的麵具,殺人大抵如此,怕別人認出自己的正麵目,所以在臉上動了手腳。

“說得好,我要你去殺冶異宗宗主絕煞天的手下,能殺多少殺多少,從臻聖級別開始,每擊殺一個我就給一百兩,直到你死在他們的臻技下。錢能夠賺多少,有命花還是沒有命花亦是看你的咯!”買家的這盤棋太大了,完全是沒有給高子亭留下後路,“如果你想覺得錢足夠了就不想再殺了,那麽我不會饒過你,除非讓你終止暗殺。否則你就會被其他殺手取而代之。”

“我出的價格那麽便宜,你卻把我當亡命之徒使。這是不是不符合雇傭的規則啊。”高子亭極其地布滿,惡狠狠地盯著眼前的這個人。

對方朗聲笑道,“這個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規則,規則不都是人之所為。現在我雇傭你,我口中的規則即是你應該遵循的規則。否則這筆買賣做不成,你也不能活著走出這裏。”

“嗬嗬,真是沒有回頭路了。”高子亭把劍收回了劍鞘。

“好,如果你答應,現在就可以開始了。冶異宗的弟子可是為數眾多、”買家冷笑了一聲,出門而去。

“韓瓊玉……”高子亭將人皮麵具緩緩摘下,露出一張原初的臉,他不是別人,正是孟林。

妖獸又在悸動。

裏家村的傍晚,已經達到了冬季,整個村落都是白雪皚皚的。

高子亭趕在整個冬天去冶異宗設伏,於是想回家去取一些衣服,便好上路。

“誰!”高子亭提著劍,感覺到孟家的院落裏有人發出聲響,警覺地做起了防護的動作。

推開門,裏麵一道寒光飛射而來。

是南山北麓飛鶴之巔的臻技!

他巧身一避,未有傷到分毫!

裏麵之

人身形長躍而來,落在他的身前。

孟賀……他的心中不覺驚喜,但在片刻他就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無論如何他不管是高子亭還是孟林,現在的他都是殺人魔王。

“高子亭!”孟賀嚇得倒退了幾步,記得很小的時候他就在村落裏聽到老人說起這個高子亭的故事,這個無惡不赦的大魔王最後被自己的殺戮血腥而報應至死。還記得有老人顫顫巍巍地畫了他的畫像。

而現在眼前所見到的肯定不是高子亭,而是另外一個人假扮的。

他看到了這個所謂的高子亭手上提著一把沾滿了斑駁血跡的寶劍。

無疑,他就是另外一個殺人魔王!這整個村落的人之死,與他鐵定脫不了幹係!

“快給我滾!不然我就殺了你!”高子亭高高揚起了寶劍指著孟賀,劍尖離孟賀的麵容已經貼的極近了。

冷笑了兩聲,孟賀道,“你都殺了一村落的人,難道會放過我?”

“放過不放過是我說了算!現在你趕緊給我滾!”高子亭輕聲咳嗽了兩聲,胸口中的妖獸不知道在幹什麽,半天沒有反應。

孟賀歎了一口氣,從高子亭身邊緩緩走過。

高子亭疾步走向房間,卻也沒有理會孟賀。

“知道我為什麽也有臻體修為,卻不為了全村人的性命而殺你嗎?”孟賀走到高子亭背後不遠處的時候,突然道了這麽一句話。

高子亭止步在原地,頭也不回地問道,“為什麽?”

“哥,你收手吧。”

孟賀的這句話驚得高子亭在原地顫抖了一下。

“我不是你哥,你認錯人了。再不離開,我就要殺你了。”高子亭側過身來,還是那具沒有表情的麵容。

“不管你認不認,我都期望你收手。人殺多了,自然就會麻木,那麽哥你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孟賀勸道。

一道淩厲的劍氣直麵孟賀。

孟賀將劍氣擊地粉碎,“哥!你為什麽不聽!”

“這裏沒有你的哥!”高子亭再一次惡狠狠地辯駁道!

“哥!……你還記得父親已經離開我們了!如果你也離開我,那麽我們這裏真的家不成家了!……”孟賀喝道。

高子亭收拾完包裹,躍出房門,一閃而去。

孟賀苦楚地笑了一聲,連弟弟都不認了,當初的孟林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肅殺的晚秋,整個裏家村死寂非常,路上的行人大抵因為之前受過血洗的劫難,幸存者都不該出門。所以整個村落竟然在傍晚時分都沒有了人煙,一到夜裏,完全就似一座鬼城。

孟賀遙遙望到一個黑影閃過,身後是幾個比前者更加高大的黑影。

他下意識機敏地躲了起來,暗中觀察這群人的動靜,他們覺得不是什麽善民。

“師父,我們來這個隻有屍體的鬼村幹什麽?”其中一個黑影偷偷地問道。

猜測大概是師父的回答,“這裏的屍體都是剛死不久,而且數目眾多,對於我們煉製蠱毒有更多的選擇和更多的機會,若是我們都收了去,便可以煉製出極好的蠱毒!”

孟賀陡然望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他身前不遠處飄過,用一種極為輕柔的動作落到了對麵那群人身後的不遠處。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高子亭!不,是孟林!

他大半夜的為什麽跟蹤著這群人,他們與他之間有什麽糾葛嗎?

“有人!”有人發現了異常,呼叫著身邊的一群人,“我們是不是被人跟蹤了!”

“還有不知深淺的黃毛小子跟蹤我蠱老!看來不給點顏色瞧瞧是不行了!”蠱老單手擲出一把毒蟲,這些毒蟲在微弱的月光下十分瘮人!它們被蠱老操控著,歪歪斜斜地爬向了孟林藏身的地方。

孟林的身形一下子從原來站立的地方抽離出來,換了一個藏身之處。

這些毒蟲不依不饒,循著味道緩緩靠近孟林。

“想逃!沒門!沒有人那麽輕易地逃過我蠱老的毒娃娃!”蠱老對於這些毒蟲都視若寶貝,因為它們就相當於普通的修煉者的臻技,而這些毒蟲比起臻技來更為靈活和有用!

對方對蠱老的這些毒蟲的進攻套路似乎非常熟悉,在片刻之內,他就逃離了危險的境地。

蠱老有些不可思議地瞅著消失在空氣中的神秘人。

身邊的弟子更是噤若寒蟬,此時如果多一句兩句的廢話,可能隨時會被蠱老在口中塞下一些莫名其妙的藥,輕則潰爛,重則生不如死。

毒蟲都悻悻地爬回了蠱老的藥袋,又開始等待下一次出場的機會。

黑影又漸漸顯現,在蠱老後麵那對囧囧有神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可是蠱老和他的弟子並沒有再次發現。

因為覺得他可能是因為了解了對方的稀奇本領,這才能躲得十分到位,尋常的人或者尋常修為是根本不可能達到這樣的能力的,隻有一些臻體修煉地極為巧妙的人才能如此做到。

他的身手敏捷讓孟賀都大吃一驚,自己的哥哥果然已經於當年換了一個模樣,變得那麽的奇怪,那麽的出乎意料!

蠱老讓弟子們匆匆地在地上收了幾個人的屍體,便繼續尋覓起良好的“藥材”來。

在孟賀看來,哥哥孟林此時似乎在等待一個時機,所以悄無聲息地藏匿在黑暗中。“他到底要幹什麽?”連自己的親弟弟都完全猜測不出他到底想幹嘛。

蠱老看著地麵上的一個屍體,摸了摸下巴上的那一縷黑色的小胡須道,“這個殺人狂魔果然是厲害之至。如此劍鋒利落,怕是臻體已經修煉到了某一個層次的完美級別了吧。他若是對我們痛下殺手,怕是我們沒有以俄國人能夠脫逃得了。”

旁邊的徒弟聽聞到了,不覺雙腿打顫;略有惶惶。

“方才那個人莫非就是殺人狂魔?”一個弟子敏銳地猜測道。

“極有可能。”蠱老意味深長地回顧了一眼,卻發現身後的月亮皎潔,根本沒有有人影的存在。

弟子們收拾了一些屍體,便都拉來了馬車,準備上路。

蠱老走向了一輛馬車,心裏還是覺得有忐忑,總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這個時候,孟賀也早已在街邊的牆角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