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地從身旁的廢墟之中醒來,感覺到嘴邊的一絲溫存,在視線的時而模糊時而清楚間望見一個依稀的人影。他竟然發現那絲溫存來自於因為那股強大的無形氣流而碰撞出來的腥臭。而那個人影則是一個死在他不遠處的一個不知名的路人。

他不是別人,正是孟賀的師父白風,已然記不住清楚什麽會被禁錮於如此地步。虛弱地張開臂膀,發現皮膚上的肉已經被碎石磨礪出無數道大大小小、細細長長的血痕。想要發生聲音,確實連絲毫言語的力氣都沒有,隻好緩慢地捶打著這些石塊。

透過一塊隆起的破碎,他打量著這個死去的路人,可以斷定自己是被一個人強大的臻技掀翻在地,而接下來的臻技更為猖狂,竟然將這個南山北麓飛鶴之巔的掌門人直接擲入了地表之內。如果不是因為是自己修煉的頑強臻體,恐怕早就已經被完全破滅了。這個路人可能更為悲慘,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他被稱為這場急速戰鬥的附庸犧牲品!

生命的光彩早已經失去,就算是萬般呼喊,他也肯定再也無法蘇醒。

“師父!”不遠處一個白衫少年,健步躍向半空,在腳尖點落一棵榕樹的枝丫的時候,朗聲吼道,希望自己的師父能夠聽到。

他雖然是自己師父在野外偶遇的,但是萍水相逢,師父似乎知道了自己什麽秘密,竟然破格傳送他南山北麓門派獨創的臻技。也因為這份知遇之恩,他越發地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師徒之情。師父約了自己再來教授如何修煉自己臻體的,當了約定的時分,師父竟然沒有如約而來,在無數的臆測之中,他感到有一絲微妙的不對勁?難道師父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神識探尋出去,不知道是發現了什麽奇妙,居然自顧自地縮了回來。輕聲地咳嗽了一下,他側目過去,發現遠處有一片焦土,植被大多被無情破壞,碎裂的泥土上方是飄忽在空氣裏的灰黃塵埃。

直覺告訴孟林,那處不久之前一定發生了什麽激烈的戰鬥,戰鬥的雙方或者其中一方一定受到了重創,否則不會遺留這樣不均等的現場。

高空之間,有一道身形長長劃過一絲弧度,一股氣流飛旋而出,包圍保護著這個年輕人。“果然方才有人在此交戰,如此不妙,一定有人死傷在這裏!”揀起一塊焦黑充滿異味的碎石,他喃喃道。

神識似乎想與他訴說什麽,在他的腦海裏不住地躍動,緩緩地才接收到神識的意思。快步像一個不規則的碎石堆挪去。“師父!你在裏麵嗎?”

聽聞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白風陡然有了一些精神,虛弱地回答道,“是孟林徒兒嗎?”

“是啊,師父!”孟林雖然心懷擔憂,但是聽聞師父還能夠回答,而且還能尋覓得到,不禁喜出望外。“師父我這就將你救出來!”

“不要白費……力氣了……為師可能受到一群來路不明的敵手偷襲,現在身負重傷,怕是回天乏術。”白風一字一頓地說道,似乎每

個字都是在他的胸腔裏盤旋了很久才從口中吐露。

孟林一怔,腦海裏一片空白,這個天下第一大教派的掌門竟然會落得如此下場,若是他自己不是親眼見到,怕是根本不會相信這位高人前輩將欲臨近的結局會是那麽的淒慘。

雙掌撥開了一些石頭的碎渣,他恰好正麵看到了師父的雙眸,昔日裏炯炯有神、震懾一切,懷有誓要維護天下正道霸氣的眼瞳,在此刻已然變得蒼茫無力了。

正要徒手挖掘這些石塊的時候,形容枯槁的白風將從來高傲的腦袋輕輕地貼在了這些碎石還算光滑的表麵上,一隻手顫顫巍巍地從縫隙裏伸展出來,攥住了孟林的右手,他輕聲道,“為師要用這最後所剩不多的時光告訴你一些事情,徒兒一定要牢牢記住今天老夫所說過的話。”感覺到白風氣若遊絲的呼吸,孟林遲疑了一下,雖然覺得此時把師父救出來會更為時機合適,但既然師父如此說了,那便聽得師父所言吧。

碎石有輕微翻動的聲響。

白風語調有些苦澀道,“孟林,你一直以來是為師以門外徒弟的資格將你納入我門派弟子的。也許你覺得如此做,未予你一個競爭的機會是對你的不公平。為師不得不提醒你一件事情,你的身世來曆絕對不僅僅是農夫家兒子那麽簡單,如果你深究下去,將會是一個未知的世界。現在少年的你不必要,亦不需要去那個未知的世界走一遭。”停頓了許久的時間,他這才把新的呼吸節奏給調節過來,緩過神,又道,“在為師不能教授你臻體與臻技修煉的情況下,你一定不可與世人為敵,若是哪日你做了對不起天下的事情。有人知曉你是我白風的徒弟,那麽南山北麓的聲名或許就會遭受到極大的戕害。”

孟林點點頭,久久沒有說話,隻等著師父把該交托完的事情逐字逐句地都說了清楚。

“如此甚好,說罷這些話,你便附耳過來,我有話與你告知、”老者賣了一個神秘,這周圍都沒有人影的出現,他倒還是萬分謹慎的。

孟林這才附耳過去,聽到了幾個字,立刻臉色大變!

白風與他說的這件事情如此令人始料未及!

“現今南山北麓飛鶴之巔的掌門也叫白風,與為師長得一模一樣!不知是何來路,徒兒一定要小心為上!”白風言罷,感覺到五髒六腑都有氣血在來回翻騰,不禁嘔出一口鮮血。

將體內的氣旋逼到掌間,緩緩通過神識將其推入師父的體內,看到對方未有方才的孱弱,這才稍稍安心,孟林皺了皺眉頭,“師父所受的傷害是否與他有關?”

“所言非虛,一定有什麽陰謀直指我派。孟林徒兒,你必須要答應我,無論有多麽大的險阻所在,務必要破除這個來路不明的人的詭計!為師死不足惜,但南山北麓上千萬的弟子與師叔們可是被圍困在漩渦之中。”老者老淚縱橫,終是萬分憂愁。

要真是如此,那麽這個教派已經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危機,可是諸多

問題也隨之在孟林的腦海裏浮現了:就算是這個假白風想要將師父欲除之而後快,那麽為什麽現今師父還有可能尚存一口氣?不是理應趕盡殺絕嗎?若是有居心叵測之人想要將南山北麓完全清除,為何不是大動幹戈?也不是隨意找一些弟子裏應外合,一定要假扮成掌門師尊的模樣?

也許揣測是未有用處的,僅有隻身前去調查,才能夠揭開這個謎團。

微微笑的臉龐上,滿是溝壑,白風粗粗地喘著氣息道。“徒兒,為師還有件事情,要托你辦成。”

孟林猜想這是師父最終的一些言語,便知禮數地直跪在地麵上,低著頭,聽著白風的囑咐。

“為師過一會兒,會使用臻技寒冰烈將自己封凍起來。如果徒兒願意的話,可否將為師凝成的冰柱交給八大仙山裏的劑子道尊?”

白風的聲音越來越弱小,連呼吸都變得氣若遊絲了。

這是生命跡象漸漸失去的跡象。

孟林伸手要去觸碰自己的師父,卻感覺到指尖有一種寒冰的感覺!

白風感受到軀體內的臻息還未被完全廢去,控製神識撥動著這些原本欲要橫衝直撞的氣流在身體裏順從地運動。氣旋合並在一起,賜給一種無窮大的力量,陡然他感覺一股徹骨的寒冷從深處向外蔓延。他知道隻有如此他才能夠讓自己一息尚存,見到劑子最後一麵。

有未嚐了結的心願,如今隻能靠這個年輕的弟子去完成了!他充滿期冀地望著這個徒弟,在下一秒,連麵容都被原樣地封存進了一塊晶瑩的冰塊之中。

孟林撥動神識,雙掌旋動整個周身的氣息,將巨大的冰塊從碎石堆裏“砰”的一聲抽離出來!

殷紅的血跡從剔透裏顯現出來。

孟林的眼眶有些不自在地發熱,扭過頭去,將這塊其遁形,尋了一些植物,搓成麻繩,負在身後。

師父的叮嚀猶在耳畔……

雙眼布滿了憤怒的血絲,要不是那些人的貪欲,如今為何事情會發展到如此,連掌門師尊都奄奄一息,看來南山北麓真的危在旦夕!

臻技驅動了自己的行走,在空氣中能夠一躍百丈,身後潛行的寒冰正在源源不斷地傳授一種沁人心脾的力量,這種力量使他漸漸感覺到寒冰的重量正在持續減輕。

難道是師父在傳授我的他的臻體修為?雖然他前一刻是這麽思考的,但在後麵一刻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思想,師父已然被冰封,生命力完全觸摸不到。

“敢問小兄弟劑子道尊何在?”仔細檢查了四周,並未有發生異變,由是他解開了身上背負的冰塊,將它恢複了原貌。

眼前的這個弟子湊近一看,竟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緊緊地擁抱著,“父親,是孩兒啊,孩兒軒然啊!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淚眼迷離,他還在狠狠地質疑!

苦澀地笑了一聲,看慣了那些生離死別,對這種子哭父喪的事情反而見怪不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