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的看他:“怎麽了?”

他趕到王子桑身邊,把他往肩上一扛,對左行叫道:“快走!”

左行反應過來,拉著我就往石洞外走!我回頭看著曾瑤裏,心裏念道:“瑤裏,再見了————,如果下一世我們還能成為朋友,該多好。

左行看著我,歎了口氣,道:“走吧。”

在出石洞口的那一刻,我看到薑野的走到曾瑤裏跟前伸手把她抱了起來,心裏一陣難過,為什麽人總是要等到失去之後,才知道後悔,千百年來,這種事情總是被不斷的重複。原來我們最不了解的是自己的心啊!

我被左行拉著,幾經周折後,回到那個水池邊,我還沒從瑤裏的死中恢複過來,隻聽旁邊的左行突然大叫了聲:“尉遲風,快看水池的水位在上漲!”

我這才向水池看去,發現水池的水真的在不斷上漲,已經滿出了池沿,我結巴的問道:“怎——-怎麽回事?!”

尉遲風扛著王子桑趕到池邊,向池裏一望,突然扭頭,把我往來路一拉,高聲道:“快回頭走!”

我還沒反應過來,隻聽身後一聲悶響,我回頭一看,大駭!隻見池頂在剛才的悶響聲中裂開了道長長的裂縫,一大股水從上灌了下來,我尖叫了聲,“上麵怎麽有水!”

這道裂縫在水壓的作用下,正飛速擴大,然後突然斷開,這頂上居然全是水,隻聽一聲巨響,那一片頂全部塌掉,冰冷的水象瀑布一樣傾瀉而下,呼嘯著向我們衝來!我尖叫著,跟著尉遲風和左行一路狂奔,沿原路回石洞,身後大浪撞擊石壁的轟鳴聲,在這石洞裏更顯得震耳yu聾!如萬馬奔騰的水洶湧而至,很快,來勢洶洶的滔天大浪從狹窄的石道中直衝到我們腳下,衝得我一個踉蹌,不但鬆開了尉遲風的手,還被水流直接衝到了石壁上,撞得我渾身骨頭都快散了架!我痛叫了聲,一股涼水直衝喉嚨,左行正巧也被衝到了旁邊,伸手拉住我,還來不及說話,就被水不斷的衝壓,四周的火把全被澆熄,我的周圍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中,隻有感覺冰涼刺骨的水包在自己身邊,還有拉著我的左行的手,不過當另一波滔天水浪披頭而至的時候,我們又一次被衝散!我頓時一陣慌亂,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隻知道自己隨水流浮浮沉沉,眼耳口鼻中灌滿了水,身體不停的撞到石壁上!沒頂的水,好幾次都讓我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我全身麻木,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心裏叫道:尉遲風,左行,王子桑,你們在哪裏!我好怕,真的好怕!

從小我就對黑暗有一種莫名的恐懼,這種恐懼甚至超過了這沒頂的洪水,因為我一直覺得在那黑暗中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在窺探,監視著我,就象現在!雖然我看不見,聽不見,當所有感觀失去作用的時候,這種感覺卻猶為強烈起來,這種感覺刺激著我所有神經,讓我毛骨聳然!

我仰起頭,盡量把自己的臉伸出動蕩不安的水麵,朦朧中有星星點點的光在眼前出現,白sè的瑩光,無瑕的在眼前閃動。瑩火蟲嗎?!發白光的瑩火蟲?還是我看到了天上的星星?這個石洞中,我怎麽會看見星星?!

但那真的是星星,原來我已經不在石洞中,但我身在何處?!眼前是一片狼籍的宅院,我正躺在一片血紅當中,天上好象才下過一場雨,現在點點星光出現在頭頂,還有那個蒼白的圓月,冷冷的光芒照在地上,一派的淒涼。我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都濕了,地也是濕的,那血紅sè發出陣陣腥氣,是血!

我站起來,踏著滿地的血水,心裏愴惶無助,這是什麽地方,有些眼熟,我什麽時候來過?一個女子站在前麵,穿一件素sè布裙,呆呆立在宅院中,一臉驚異。我順著她的眼光望過去,驚駭莫名,隻見在庭院深處,臥著一地的屍體,這宅院裏的人都死了?!

我轉到那女子跟前,看到她的臉,驚訝的張大了嘴,我知道我在哪裏了,是那個夢中到過的地方,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夢中的琴兒!那個喜歡二公子卻不能說出口的琴兒,那個被眾人說是妖,卻心底善良的琴兒!可是這宅院裏,這府裏的人怎麽都死了?!是誰殺的?!

她跑到屍體前,翻過所有趴在地上,看不清臉的人,滿臉的悲傷,我知道,她在找二公子,那些屍體的血濺到她的身上,滿衣襟的血紅,但她不在乎,隻想知道二公子在不在,隻求老天,讓二公子活著。

老爺?!老太太?!大小姐?!廚娘?!還有這麽多的家丁、書童———-,你們怎麽都死了?!她搖著他們所有人,你們都醒醒!這一府的人,為什麽都死了?!

一把劍插在門上,一個人被這劍穿胸,牢牢的訂在上麵。那人瞪著雙眼,嘴角流著血,一臉的驚恐,還未完全斷氣,她跑過去,是夫人!夫人,告訴我,是誰?!是誰做的!為什麽,為什麽有人會這麽殘忍,害了全家?!

夫人瞪著她,喉嚨裏發出一陣咯咯聲!一股鮮血又從嘴角流下,她伸手想把她扶住,夫人看見她的手,更是滿麵恐懼,全身發抖,血順著劍身流得更快!

妖!———你是妖!你害了我們全家!為什麽要害我們全家?!夫人紅了眼,憎恨的瞪著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怒吼,一口血直向她噴過來,她的臉瞬間被她的血染紅,她驚駭的看著夫人,尖叫著,琴兒不是妖!琴兒不是妖啊——!

她低聲道,夫人,琴兒先放你下來,琴兒去找大夫——。

我緩緩走到她們麵前,心裏一陣慌亂,隱隱不安,不禁大叫道:“琴兒,快走吧,不要拔那把劍,千萬不要啊!”

可是她聽不到我的話,伸手把劍拉了出來,夫人一聲痛叫!倒在了地上,身後傳來一聲大吼,

娘——!

她聽到聲音,飛快轉頭,滿麵驚喜,是二公子,原來他沒有死,感謝上蒼,他還活著。

他跑到母親身邊,搖憾著夫人,

娘,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來,為什麽?!為什麽所有家人都死了?!是誰?!到底是誰?!

夫人顫抖的伸出帶血的手,指著琴兒,從喉嚨裏發出最後一聲,妖——!

他順著母親的手,看到手持長劍,滿身是血的她,

夫人在他懷裏一陣抽搐,那隻手重重的落到地上,斷了氣!他小心翼翼的把母親放到地上,緩緩的站起來。

夫人她—————?

死了。

她退了一步,為什麽?為什麽會有人要害所有人?

他看著她,好象從來不認識眼有這個人,向她走近了一步。

她在他的目光下退了一步,顫聲道,二公子——?

他雙眼通紅,沉聲道,原來是你,真的是你,他們說你是妖,我原本不信,原來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她感到了他的憤怒!絕望!不禁大叫,我不是妖!我隻是喜歡你!

喜歡?!他諷刺的笑了,緊捏成拳的雙手微微的發抖,你想報複這裏所有人嗎?因為他們說你是妖,我為什麽不信,為什麽要相信你。

不是我!她大叫,我沒有殺他們,以我一人之力怎麽殺得了他們所有人?!

他冷哼了聲,因為你是妖啊。

這個‘妖’字在她心上重重一擊,她搖了搖,一臉臉悲傷,我不是妖。

母親不會騙我。

所以呢?!所以就是我在騙你?!

她搖著頭,她不平啊,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肯相信我?!為什麽夫人要說我是妖?!

她把劍遞到他麵前,如果你認為我是妖的話,就殺了我吧,為你的家人報仇啊!

他拿過這沾滿血的劍,用劍尖指著她,她閉上雙眼,因為愛他,所以要賭一次,賭他對她也有一樣的情,賭他相信她,

突然!心口一痛!她睜開眼,一臉的不置信,那把劍已插入她的心口,他真的要殺她,沒有絲毫的猶豫,對上他的目光,原來他從來未曾喜歡過她,一切不過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她傻呀,為什麽那麽傻!為什麽要愛他。

她絕望的看著他,隻覺身上之痛不及心上之痛的萬分之一,抬頭看到天上的圓月,那月亮仿佛也變成了紅sè。

她突然笑了,低聲道,我恨你,真的恨你,你為什麽不肯相信我?為什麽?!

他沉默!

她指著天上的月亮,———琴兒現在對著這紅sè的滿月發誓,我隻願從此以後生生世世不再見你,隻求永永遠遠相見不相識!有違誓言,琴兒願受萬劫不複之苦!

他狂叫了一聲,眼前一片血紅!

我驚叫起來,張眼一看,眼前也是一片紅光,大叫了聲才發現那不過是燃起來的火堆。旁邊有人問道:“你醒了?”

我看到左行正看著我笑,還有薑野,而且王子桑也躺在火堆旁。

我擦了擦自己一頭的汗,問道:“王子怎麽樣了?”

左行道:“還在昏迷中,奇怪這麽大的水都沒把他衝醒。”

薑野低聲道:“是瑤裏,瑤裏讓他沉睡了,她不想讓王子桑現在醒了發現一切,所以現在還不到醒了時候。”

我心裏又是一陣難過,便抬眼向四周看了看,失聲道:“我們還在這個地底石洞裏?!”

左行點點頭。

“水呢?!那些水都跑到哪裏去了?!”

左行皺眉道:“不知道,你知道剛才的水有多少嗎,可是當它流到這個石洞的時候,居然不知道從哪個地方漏走了。而且還帶著曾瑤裏的屍體和昏倒的古裏一起失了蹤!”

我驚訝的張大了嘴,怎麽回事?

“尉遲風呢?”

左行一指石洞外,“他去看出路有沒有被封死,如果沒了出路我們就隻有被困死在這裏了。”

我看著薑野問道:“我們到底在哪裏?!”

薑野看了我一眼,好象在說,你真的很笨。歎了口氣道:“那個無名湖的湖底。”

我驚叫道:“你是說我們是在那個湖底!也就是說剛才塌的地方流出來的水是那整個湖裏的水?!”

薑野點點頭,我一臉的驚恐,我們沒被淹死在裏麵真是一大奇跡!

左行道:“我們活著全靠尉遲風的水結界,否則早就———-”說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正說著,尉遲風回到了石洞裏,我緊張的站起來,問道:“怎麽樣了?”

他搖頭道:“那裏已經被全部封死,出不去了!”

我沮喪的坐下,發現自己手酸酸的,抬起一看,居然還握著他的那塊黑石,那麽大的水都沒把它衝掉!我伸手把它遞給尉遲風,“還給你。”

尉遲風接過沒有說話,左行笑道:“歐陽喻,你不知道,剛才你在昏迷的時候手裏還把這個東西抓得死死的,掰都掰不開。”

啊?!我怎麽不知道,我看了看自己的手,那隻手真的有幾個深深的血紅sè的指甲印,看來是被自己用力過度抓出來的。甩甩手,靠近火堆坐好,心裏想到一個問題,“尉遲風,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入口在那個無名湖底?

薑野看著尉遲風,看來他也同樣好奇這件事情,洞內的那個水池是跟那個湖相連的,通過水池就能回到湖麵上去!可是尉遲風怎麽會想到,而且還可以找到這裏來?!

尉遲風對著薑野道:“因為你那隻著火的袖子。”

“著火的袖子?!”什麽意思?!

我聽得一頭霧水,想來薑野也不太明白

尉遲風盯著薑野,又看了我一眼道:“那天晚上你找到我們,坐在火堆旁,她說你的袖子著了火。”

我點點頭,對呀,當時我是這麽說的。可是那跟這個入口有關嗎?!

尉遲風道:“當時我沒有留意,可是後來才想到,你的袖子跟本沒著火,她說你袖子著了火,隻是因為她看到你的袖子冒了煙,所以才覺得是你的袖子著了火。”

我仔細一想,對喲,我隻是看到他袖子冒了煙就馬上想到他著了火,因為離火堆這麽近,當然自然想到的是這一點嘛。

尉遲風接著道:“既然袖子沒有著火,又為什麽會冒煙?就隻能是你衣服上有水,水在高溫下蒸發成了水蒸氣,那天沒有下雨,你身上怎麽會有水,而且我看你外麵的衣服又是幹的,很奇怪,那就隻能是裏麵的衣服濕了,一般人又怎麽會在濕的衣服外又加一件幹衣服?所以你就隻能是在很匆忙的時候匆匆在濕衣外套上了件幹衣服,為了掩飾某件事情,所以,那天我們先遇怪物,後遇白蛇,然後就是你,這正巧說明你與這件事有脫不開的關係,”

薑野點頭道:“所以你就跟蹤我,一直到中甸?雖然當天被我發現,沒讓你找到什麽,但後來歐陽喻跟王子桑一失蹤,你再聯係起來一想,就知道我一定從水裏來,而且當時離那晚我們相遇的地方最近的,有水的地方就是這個無名湖,所以你知道這個湖一定有古怪?!”

尉遲風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薑野苦笑道:“沒想到一點小小的失誤,就被你發現,這件事情就全部失敗!”

我張大了嘴,這人真是太聰明了!

我道:“可是現在我們要怎麽辦?!如果出不去大家也隻能死在這裏了。”

左行也看向尉遲風,尉遲風皺眉道:“這裏一定有第二條出路,如果沒有,那水都流到哪裏去了,既然水可以在這裏失蹤,就證明這裏一定還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