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陣法?”安落塵眉頭微皺,對那些譏笑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反倒是帶著好奇地看向於博淵。

“九星天元陣!”於博淵傲然說道,語氣中帶著強烈的自信。

“九星天元陣?”安落塵喃喃自語,顯然沒有聽說過這個陣法的名字,但他立刻就笑了起來,“凡是大陣必然要用極元石提供元力,陣勢的威力越大,這消耗的元力也越大——”

他這句話出口,天元左宗那些正在發笑的弟子立刻臉色發白,似乎看到了某種不詳的結局。

“極元石是何等的珍貴,想不到於宗主居然手裏有這樣的好東西,真是讓老夫有些好奇起來!”安落塵負手而立,山風吹拂下他滿頭銀發亂舞,飄逸如同神仙中人。

可惜他的眼神中卻是泛過了一絲貪婪,繼續道:“大家都是玄林道內的人,老夫也不願意做得過份!這樣吧,於宗主將玄天血參和極元石都交出來,大家就依然還是朋友!”

朋友?

有帶著戰船壓到人家山門下討要東西的朋友嗎?

對於安落塵來說,他也不希望打這場架,因為他已經將極元石視為他的囊中物,這大陣消耗極元石的力量,等於是在消耗他的寶物啊!

這自然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安落塵,你也太孤陋寡聞了!”於博淵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難道你不知道有些天地靈陣隻要布置完畢,便能自動吸取天地元氣來提供力量的嗎?”

“你想耗,就隨便你耗好了,老夫就當是看耍猴!”

安落塵臉上表情一冷,他吃不準於博淵說得是真話還是故意誑他!可不管是哪種情況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如果是真話,意味著他根本連最外層的防禦都打不開,又何談去搶奪玄天血參?而若是假話的話,待到大陣的力量自動消退,那極元石也就成了廢石!

極元石啊,那可是絕好的東西,據傳隻有郡這個級別的豪門才配擁有,若是在修煉時有此物加持,突破境界的機率至少可以提升一成!

千萬別小看這一成的概率,像安落塵在玄魂境巔峰苦苦掙紮了近兩百年,若是每次衝擊宗魂境都有一成機率的話,那麽這麽多年下來怎麽也能成功了!

極元石可以讓他突破大境界,成為玄林道中第一個達到宗魂境的超級強者,而玄天血參則能為他續命百年,更增日後突破雲魂境的資本!

兩種天大的誘惑加在一起,他是絕無可能善罷甘休的!

“於博淵,何必如此呢?”安落塵將右手平伸,“你我一戰,隻要你能接下老夫百招,老夫便帶人離去,絕無二話!”

“哈哈哈,安落塵你以為老夫是三歲頑童?”於博淵對此是嗤之以鼻,“誰不知道你安落塵號稱毒蛇,最是不講信用,你竟然跟老夫下承諾、給保證,這是腦袋給驢踢了嗎?”

“大膽——”安落塵身後的年輕人立刻高喝道,音波被護山大陣反撞回去,竟是化成無數道碎劍,威勢驚人。

“道鳴,稍安勿躁!”安落塵回頭對那年輕人微微一笑,然後轉過頭來,“這是我的玄孫安道鳴,小有些成就,貴宗可有人敢來一戰的?”

這老兒繞來繞去,就是想要於博淵打開護山大陣。

“幻魂境?”於博淵露出一抹震驚之色,“他還不足三十吧?”

“僅二十六歲而已!是我安家有史以來最出色的天才,日後定會橫掃八荒,成就無上威名!”安落塵十分得意,“兩個月前道鳴剛剛突破幻魂境!”

“怎麽樣,隻要玄魂境之下,有誰可以擊敗我這玄孫,那麽安家立刻撤兵!”

安道鳴則是傲然而立,一副睥睨天下的豪氣。

“此人,應該是擁有上古百族的精血!”章默突然低聲說道。

任懷宇點了點頭,若非如此安落塵也不敢誇下如此海口,當然說不定這又是老家夥用來賺取“城門”開啟的陰謀。

林林捏了捏拳頭,他很想為於博淵分憂解難,可他連虛魂境都沒有突破,又如何對抗幻魂境的存在?

“安落塵,老夫怎麽能夠占你這麽大的便宜呢?”於博淵哈哈一笑,便將安落塵的挑釁輕輕撇到一邊,像他們這些老謀深算的人自然都有一張極老的麵皮。

安落塵眉頭一皺,但突然露出了傾聽之色,然後放聲大笑起來,似乎遇到了什麽大喜事。

於博淵卻並沒有喝問,因為那有可能換來一句嘲諷。

“於博淵,老夫跟你打個賭,一柱香的時間內必能破你這護山大陣!”安落塵突然說道。

“老夫不信!”

“那便拭目以待!”

安落塵盤膝坐下,眼觀鼻、鼻觀心,竟似在調養氣息一般。

這可是極危險的舉動,萬一這時候被人偷襲的話,那極有可能走火入魔,輕則受點內傷、重得甚至修為全廢!

但這老家夥會冒如此大的風險嗎?這必然是假的!

可明明知道是假的,看到一個人似乎全無防備地在修煉吐納,任誰都會有一種出手的衝動。

安道鳴雙手抱胸,以一雙驕傲的眸子掃過諸人,充滿了居高臨下的鄙視。

他確實有這樣的資格!

二十六歲的幻靈境不說空前絕後,但絕對是玄林道內數百年來前所未有的天才!而且,他如果真具有上古血脈的話,那就更加不得了了!

“還有十息時間!”近一柱香的時間後,安落塵突然睜開了雙眼,平伸右手,以極緩的速度向前探出,“一……二……三……”

他數得極慢,但再慢也會數到十,而他的手掌也伸到了極點!

天元左宗的所有人莫不變色!

因為,老家夥的手直接穿過了護山大陣!

怎麽可能?真得在一柱香的時間內破解掉了護山大陣!

根本就沒有看到他做過什麽,就那麽坐了一柱香的時間就成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於博淵,老夫說得沒錯吧?”安落塵大笑著站了起來,繼續向山上行去,配合著他此時的豪氣,似乎一個人便能壓下整個天元左宗!

於博淵目光一掃,突然容色變得暴戾起來,大喝道:“柳穀山,給老夫滾出來!”

“哈哈哈,於博淵你的反應倒是不慢!”安落塵接上了口,“柳長老已經棄暗投明,現為我安家的客卿長老,打開護山大陣,乃是奇功一件!”

“柳長老,過來見見舊主吧!”

“是!”一隻大蒲扇從遠處飛射而來,上麵站著兩個人,不正是柳穀山還有他的徒弟張原享。

於博淵臉色鐵青,他完全沒有想到萬裏長城居然毀於內奸之手!他盯著柳穀山看了一陣,道:“穀山,老夫自問待你不薄,為什麽要背叛本宗?”

“不薄?”柳穀山發出嘿嘿嘿的冷笑,“一個包庇殺人凶手的宗門,人人都要唾棄!天元左宗的弟子聽著,現在就是你們棄暗投明的時候,隻要歸依安家,你們就是安家的弟子!”

“安家,可是玄林道內的第一家族!而天元左宗呢?門規淪喪,堂堂真傳弟子被當眾格殺,行凶者居然還若無其事地站在那,大家說,這樣的宗門有效忠的必要嗎?”

“你們想想,連真傳弟子都是如此遭遇,若是事情發生在你們頭上呢?又有誰替你們喊冤?”

“這樣的宗門,值得你們誓死追隨嗎?”

“不值得!”

柳穀山的話音才落,立刻便有幾名宗內弟子起了響應,七名弟子同時向著柳穀山跑了過去。

任懷宇目光掃過,隻見領頭的那人赫然是孔天成!

那七人原本就在山腳下的位置,沒跑出幾步便來到了柳穀山的身前,向對方和安落塵分別行了一禮後,站到了兩人的身後,跟著一起向前走,恥高氣昂,絲毫沒有叛徒的恥辱,反倒像是挺身而出的大英雄。

如果換了平時,那麽區區七個內門弟子背叛宗門根本不會產生什麽影響,隻會引來眾人唾棄。可現在有安家的戰船在天空中施以壓力,又有柳穀山血口胡說在前,仿佛抵抗暴政一般,揭竿而起、聞風景從!

這極大地動搖了許多人的心。

天元左宗並沒有嚴格的師徒關係,因此門派的向心力便不是很強,這也是宗門的弱點所在,端看玄林道十二大勢力,大家族的數量遠遠超過宗門便可見一斑了。

不少人已是露出了遊移不定的表情,隻要再加把勁,他們必然會改弦易幟。

而偏偏這時候於博淵像是啞了似的,根本沒有說話的意思,隻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沉寂不會持續很久,很快就有人走了出來,加入了安家的陣營,追隨在安落塵、柳穀山的身後,隨著他們逐步向山上行去,這個陣營的規模也在不斷地壯大。

拋開別的不說,安家在玄林道的地位確實在天元左宗之上。所謂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現在安家既然肯伸出橄欖枝,有野心的人自然不會錯過了。

隻是可惜,這個招攬是柳穀山發出來的,安落塵在這事上可是絲毫沒有說過一句話!

任懷宇心中冷笑,大家族中自己族人為了修煉資源都鬥得你死我活,這些外來者還做夢著安家會培養他們?

完全不可能,隻會當成狗一樣地利用!

任初平、陳江沅都是歸入了安家的行列,顯然他們很識“時務”,目光掃過任懷宇時,充滿了森冷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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