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歎了口氣,埋著頭回身就走,卡巴耶向我跑了兩步,忽然想起為什麽我不歡呼,於是他轉身跟卡索拉拍了拍手,簡單的慶祝了下。

我能清楚地感到自己開始融入阿森納,範佩西給我了不少提示,至少,我從他的視頻明白了對於我最重要的一點。

一個一流的前鋒從不懷疑自己。

一個反插,一個補射,這是我來阿森納以後踢地最好的一場球,隻是我怎麽也想不到,這場球是在莫利諾舉行。

我舉手捂住臉,一把拉下臉上的汗水。

莫利諾,橙色的球場,曾經這裏在我進球後總是“嗚”的一聲震天嚎叫,然後全場大喊著:“吳~~GOAL!”

可現在,整個莫利諾隻有沉默和零星的噓聲。

我咬了咬牙,既然我是一名職業球員,就得認真地繼續踢下去,雖然我知道,在3比1的這個進球後,狼隊一定亂了,我親手給摯愛的狼隊捅上了一刀,讓他們四連敗。

比賽繼續進行。

狼隊的果然開始鬆散,連敗的無力感讓所有狼隊球員的速率都慢了下來。

不久,卡索拉扯邊,與沃爾科特二打一打埃克洛比,埃克洛比被卡索拉晃倒在地,卡索拉直塞,沃爾科特飛快地殺到空檔。

一個極其舒服的傳中。

我站在遠點,等待近點犯錯。也許今天注定了這難以逃避的一切,約翰遜冒頂,球不偏不倚的落向了我。

我胸部停球,一卸,準備抬腳就抽死角。

忽然我感到球衣被拉拽,接著身體失去了平衡,我摔倒在地,裁判衝了上來,點球。

我在地上坐了起來,回身一看,貝拉雙手撐地,豆大的汗水從他額頭不斷地滴向地麵。

我上前扶起他,至少,他剛才隻是讓我失去了平衡,而沒有下黑手。

貝拉拉著我手站了起來,他對著我苦笑了一下,長長的歎了口氣,退出禁區。

阿森納沒有球員上來要球罰,大家都在等待我的帽子戲法。

我在裁判的示意下擺好球,退開兩步。

韋恩看著我,緊緊地咬著下嘴唇,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他的眼神有些悲傷。

一瞬間,我的腦海閃過一幕幕鏡頭,稚嫩的我在默特薩克頭上高高越起,一頭把球頂/進死角。

同樣在這一側,我飛鏟伊萬諾維奇,紅牌出場,雙腿發抖的我享受到了第一次噓聲。

曾經,我一次次地在這裏把球踢進球門,一次次地讓橙色的圍巾飛舞。

我望向看台,不少球門後的狼隊球迷站了起來,他們的表情充滿了無奈和痛苦,他們正在見證狼隊一步步滑向深淵。

在半年前,同樣在這裏,至少他們還可以寄望於一個來自遙遠東方的少年一肩擔起命運多舛的狼隊,挽救這沙灘上的城堡。

而如今,這個少年站在點球點,準備執行最後的死刑。

我的雙眼有些迷蒙,心底有個聲音在呼喊,這是莫利諾啊,是你最愛的莫利諾啊。

我甩起我那精準的右腳。

球高高的飛出了橫梁。

全場靜默了,我回身就走,不想看任何人的表情。

不久,我被吉魯換下。

教授微笑著跟我握了握手:“踢地不錯,你還有很大潛力。”

我沒有回答什麽,點點頭,默默接過老阿科爾斯遞過的一瓶水,坐入替補席,開始喝起來。

我甚至不願意再看球場上一眼。

比賽在20分鍾後結束,全場比分3比1。

我打入了本賽季英超的頭兩個進球。

終於結束了,在客隊更衣室開過簡短的賽後會,亞當斯過來問我:“今天的新聞發布會你願意參加不?”壯漢看著我,他此刻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柔和。

“對不起,我可以馬上請假嗎?我想回這裏的住處辦點手續。”我直接這麽告訴亞當斯。

粗壯的亞當斯拍拍我肩膀:“職業足球就是這樣的,你得接受。嗯,我運氣比你好,不用去麵對阿森納進球。”這位阿森納傳奇難得地抱了抱我:“OK,我準你的假,去放鬆下吧,孩子。”

背著背包,我走出莫利諾球場,一些還沒散去的球迷在球場外三五一堆的站著。

我從他們中間穿過,沒有中指和噓聲,能把我當個路人,我想他們已經很寬容。

我走回了我在伍爾佛漢普頓的“家”。

一切都依舊,那麽熟悉,夕陽的光芒順著班托克森林的清風灑到那間寂寞的別墅上,沒了人煙,它孤獨地回憶著過往。

小院和房屋都很幹淨,甚至院子裏的植物都才修剪過,我打開房門,直接來到2樓的房間,開窗透氣,然後坐下打坐。

也許是這裏的氣場特別適合我吧,我的心漸漸寧靜下來。

我開始感受到班托克樹林的清風,腦海裏滿天的星圖,在印度修行時領悟的豁達與平靜。

晚上我去找道森喝酒。

小酒吧裏路易將紮啤放下,對我撇撇嘴:“這次不請你了,還要收你雙倍。”

我知道他在開玩笑,對他點點頭。

“好久沒看見你們了,”道森對我說,他最近倒是胖了,看來沒我們一起運動踢球,他懶了不少。

“最近過得怎樣?蛋糕大賽準備好了嗎?”我問。

“還行吧,”道森笑笑,他忽然從口袋內包拿出一個小盒子:“先跟你聊聊,你得發誓別急著告訴他們。”

我看著道森怪怪的表情,不知道他又要搞什麽,喝了口酒,點頭道:“你看我像是嘴巴不嚴的人嗎?”

“知人知麵不知心,難說,你今天打狼隊踢地那麽起勁,差點就戴了帽子,我可得小心你。”終於還是說到了這個話題,不出所料,道森還是有點不爽的。

我又能怎麽解釋呢?麵對好友,我隻能歎了口氣。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從來都沒想到漢文字有這麽大的魔力,身不由己這四個字,簡練卻深邃,可以把你心底的無可奈何表達的淋漓盡致。

道森當然不會繼續為難我下去,他轉回盒子的話題,“自從你們離開,我覺得太寂寞了,似乎少年的生涯隨著你們的離開就這樣終結,每天對著麵粉和烤箱,上架和收錢,我想把這樣的生活變化一下。”

“那你準備幹點什麽呢?”我看著道森,關心地問道。

“12月全英蛋糕大賽的前三名有機會去遊輪工作,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環遊下大海,見識下外麵。”道森露出了微笑。

“那跟這玩意有什麽關係呢?”我指了指盒子。

道森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枚精美的戒指。

“如果能贏,我想向淺井愛求婚,然後和她一起去遊輪旅行結婚。”道森看著戒指,目光中流露出期待。

“真的?”我有點驚訝,沒想到我們之中居然有人已經想結婚?

婚姻?對我來說,這似乎是個遙遠的東西,可眼前的死黨居然想步入這座墳墓。

我吃驚地笑著,拿起酒杯對道森舉杯:“那你一定要刻苦練習,千萬別輸了大賽啊。”

道森跟我碰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對著我說:“行,不過你還得再連幹兩杯。”

“為什麽?”

“你今天進了狼隊兩個球。”

靠,這家夥還記恨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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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倫敦,3比1擊敗狼隊沒有讓媒體太多的驚喜,他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踢飛的點球上。

《每日郵報》說:“中國人似乎情感過於豐富,他有點非職業的踢飛了麵對老東家的點球,如果不是之前梅開二度,他應該徹底被發配去替補席。”

而讓我想不到的,阿森納球迷對此倒是讚賞有加。

一位叫reed的球迷發博客說:“吳是個念舊的人,這樣有感情的球員很難找了,至少,他比去了曼聯拿20萬周薪還回頭噴槍手的某人好,而且這場球他也盡到了對阿森納的責任,我認為這樣的球員應該長久地在俱樂部留下來。”

格曼和阿雅兒去約會了,我獨自來到客廳給自己做了份意大利麵,打開電視,寂寞地看著。

阿森納的冠軍杯小組已經分了出來,周末我們去客場打過埃弗頓,就要前往西班牙打冠軍杯。

阿森納的冠軍杯小組對手分別是,馬德裏競技,聖彼得堡澤尼特,以及土耳其的球隊特拉布宗體育。

“這是一個好簽嗎?”電視裏主持人問著阿森納分析員本.科納佩爾。

科納佩爾搖搖頭:“雖然我們沒有抽到國米、皇馬之類的下簽,不過阿森納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科納佩爾用手比了一個強調的手勢:“我們需要麵對現在足壇最有實力的兩名中鋒,歐洲聯賽杯之王馬德裏競技的法爾考,他的身價已經達到了4000萬!除了他,還有這個夏天的轉會標王,價值5000萬歐元的胡爾克,這個巴西的綠巨人讓聖彼得堡澤尼特名揚歐洲。”

“那你認為阿森納現在有可以和他們比較的球員嗎?”主持人連忙問著科納佩爾。

“和他們比肩的前鋒?你不會說才踢飛點球的中國人吧?”科納佩爾看了看主持人。

兩個人同時哈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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