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說完,臉色稍變,說了句:“他們來了。”飄身躲藏到剛才那塊岩石背後。

其實,歐陽醉柳在他之前已經聽到了有人正朝這邊走來。他在馬上坐了一會,回頭望去,見對麵的山坡上。一男一女,快步而來。

歐陽醉柳認得那女的正是白玉蟾,男的卻是第一次見到。

他們仿佛沒有見到馬車,很快下坡,歐陽醉柳知道,坡下是一片小樹林,穿過小樹林上坡,正是他這條路。

他思索了一會,索性下馬,就在路上等。

遠遠的,聽到白玉蟾說道:“師兄,你可要說話算數。”

那男的答道:“師妹放心,師兄我向來說一是一的。”

白玉蟾哼了一聲道:“師兄是什麽樣的人,我清楚得很。”

男的沉默了一會,說道:“師妹若是不相信,我可以把頭割下來給你。”

歐陽醉柳笑道:“又是一個癡情的男人。”

接著尋思道:原來這個男人還是白玉蟾的師兄,自從半年前那一夜後,我從未記起過她,不知她是哪門哪派的弟子?

這時,倆人離他更近,說話聲也聽得更清楚。白玉蟾說道:“師兄,我也不要你的頭,隻要你幫我找到歐陽大俠就行了。”

師兄道:“師妹,你怎麽念念不忘歐陽醉柳,難道他真有那麽好嗎?”

白玉蟾笑道:“師兄,跟歐陽大俠在一起的是我,而不是你,雖然隻一夜,但我已忘不了他,他才是天下真正的男人。”

歐陽醉柳的風流韻事多得一百輛馬車也裝不下,可是親耳聽到白玉蟾這樣說,心中仍是一陣激動。

隻聽那師兄道:“師妹,臨川城酒店裏的那個夥計賊眉鼠眼直朝你身上瞟,我真想一掌打死他。”

白玉蟾道:“我看那個夥計挺好的,哪裏是賊眉鼠眼,他朝我多看幾眼,那是君子好逑嘛。”

師兄笑道:“這麽說師妹是窈窕淑女了。”

白玉蟾道:“難道我不是嗎?”

師兄馬上道:“是,是,師妹不僅是窈窕淑女,而且還是天仙下凡呢!”

歐陽醉柳想道:這個師兄嘴上功夫倒是一流,不知手上功夫怎樣?

憑他們說話的聲音判斷,他們隻要上了前麵的小山崗,就能看見大路中間的這輛馬車了。

歐陽醉柳就在馬車旁邊等他們,他朝路邊的岩石望了一眼,躲在後麵的夥計內力深厚,他的呼吸又細又輕,若不是事先知道石頭背後有人,根本聽不出來。

白玉蟾的說話聲越來越清晰,她說道:“師兄,其實以你的武功和哄女孩的手段,很多女孩會喜歡你的,為何非要哄我呢?”

師兄笑道:“我有這麽一個貌如天仙的師妹,何必舍近求遠,去哄別的女孩。”

白玉蟾道:“可是近水樓台,師兄不一定先得月嗬。”

師兄道:“我有耐心,可以等三十年。”

白玉蟾笑道:“再過三十年,你還有現在這麽英俊嗎?到時候連醜八怪也不會喜歡你了。”

師兄道:“有師妹喜歡我就行了。”

白玉蟾歎道:“師兄,我勸你還是別費心機了。”

師兄道:“師妹,我跟你一起找到歐陽醉柳,問個清楚,我相信他肯定不會記得你了。”

白玉蟾又歎了口氣,道:“師兄,不瞞你說,就算歐陽大俠不喜歡我,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的。”

師兄驚訝道:“為什麽?”

白玉蟾道:“因為我已經答應過一個人,隻要歐陽大俠說不喜歡我,不願意帶我在他身邊,我就跟那個人在一起。”

歐陽醉柳知道白玉蟾說的那個人就是夥計,他朝岩石背後微微一笑,用上乘內功傳音給夥計道:“放心吧,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他相信夥計一定也聽到了白玉蟾所說的話。

忽然,隻聽白玉蟾叫道:“師兄,你看,前麵有一輛馬車!”

接著驚喜道:“這輛馬車看起來很華麗,說不定便是歐陽大俠的馬車!”

腳步聲頓時消失。

歐陽醉柳猜想:他們一定是施展輕功,腳不點地往前飄掠!

很快,一張臉出現在歐陽醉柳的眼前——

這是白玉蟾的臉。

一張驚喜的略夾憂傷的美麗的臉。

歐陽醉柳的心隻是在見到這張臉的時候快速跳了三下,馬上就恢複平靜了。

他望著她,微微一笑,說道:“白玉蟾,半年不見,你比天仙還要美了。”

聽了他的話,白玉蟾心裏比喝了蜜還要甜,不過,她的甜蜜很快被憂傷代替,白玉蟾幽怨道:“你讓我在雲窩醉舍等了你半年,居然一次也不來看我。”

歐陽醉柳差點被她的話語打動,他淡淡道:“我忘了。”

“我忘了”三個字像針一樣在她胸口紮了一下,白玉蟾臉上的肌肉抖了一下,叫道:“不,你騙人!你一直都記得我,不然,你不會一見到我就叫出我的名字!”

歐陽醉柳不想多說。他轉眼望著她身後的男人,這是一個英俊的年輕人,他的身材和五官都很出色,再加上他的腰間掛著一柄長刀,更顯得氣宇軒昂,歐陽醉柳說道:“你師兄一表人才,他對你又一片癡情,你們真是天生的一對。”

白玉蟾置若罔聞,說道:“今天我是不會再離開你了。”

歐陽醉柳道:“我說過不會帶你在身邊的。”

白玉蟾癡癡地望著他,幽幽道:“為什麽?”

歐陽醉柳一指馬車,說道:“因為馬車裏已經有人了。”

白玉蟾的臉頓時變得蒼白,她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但她還是道:“裏麵不可以坐兩個人嗎?”

歐陽醉柳呆了一下,搖頭道:“馬車裏當然可以坐兩個人,但是我的心卻被一個人占滿了。”

白玉蟾很絕望。

她早就料到這樣的結果,可當她知道真正的結果時,又絕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她慘笑道:“你為什麽要在這裏等我?為什麽要將如此殘忍的話告訴我?”

歐陽醉柳沒有看他,而是道:“我知道喜歡你的人很多,我也知道你已經跟了我兩天,並不是你追不上我,而是你沒有勇氣接受事實,我已經有了梅萼,再也不需要別的女人了。”

白玉蟾的臉更白。

歐陽醉柳又道:“我之所以一直沒停下來等你,是因為我確實有急事要辦,白玉蟾,難道你要一輩子跟在我的馬車後麵?”

白玉蟾仍舊沒有說話。

歐陽醉柳歎道:“跟在我的馬車後麵,你一定很痛苦,可是,你知不知道,有人比你更痛苦。”

白玉蟾的嘴唇嚅動了幾下,隻聽歐陽醉柳接道:“有人可以等你三十年,有人可以為你而改穿任何顏色的襪子,而我,卻不會因為你而改變任何主意!”

白玉蟾似乎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什麽,說道:“你以為我跟你在一起,是想改變你的思想?”

歐陽醉柳淡淡地笑道:“白玉蟾,難道還要我說出聖姑叫你來的目的嗎?”

白玉蟾聞言一顫,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歐陽醉柳收起笑,說道:“聖姑想利用你來改變我,控製我,而你也受聖姑控製,這樣一來,我就會變成聖姑手

上的一粒棋子,對不對?”

白玉蟾沉默。沉默就等於承認。

歐陽醉柳又笑道:“可惜聖姑看錯了人,就算真的把你留在我身邊,我也不會因你而改變任何東西。”白玉蟾居然默默地點頭。

歐陽醉柳繼續道:“白玉蟾,你回去告訴聖姑,就說要對付我歐陽醉柳,最好用別的辦法。”

白玉蟾忽然說道:“你心裏真的隻有梅萼一個人?”

歐陽醉柳毫不猶豫道:“是的。”

白玉蟾幽幽道:“梅萼什麽地方比我好?”

歐陽醉柳想了想,沒有回答。

白玉蟾道:“梅萼也許比我漂亮比我溫柔,可是越漂亮越溫柔的女人,她的心往往越毒。”

她的話剛說完,馬車裏傳來一聲輕歎,接著車簾一掀,梅萼從車內探出頭來。

梅萼隻看了白玉蟾一眼,便將車簾放下,車內傳來梅萼的聲音:“白姑娘,在歐陽大哥看來,也許我比你漂亮,可是在我看來,你比我漂亮多了。”

梅萼這話可謂是一語雙關,她說自己沒有白玉蟾漂亮:一是以彼之道,還製彼身,你說越漂亮心越毒,那麽,你比我漂亮你的心當然比我毒。

二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因為歐陽大哥喜歡我所以才會認為我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你雖比我漂亮,卻不能成為歐陽大哥眼裏的西施。

至於究竟誰更漂亮這個事實,是誰也不能說了算的。

白玉蟾果然被梅萼氣得說不出話,手指車廂,怒道:“你……你……”

車廂裏梅萼又道:“歐陽大哥已經把話說明,你還不走。”

白玉蟾咬了咬嘴唇,猛然扭頭,說道:“師兄,咱們走!”

師兄看了看白玉蟾,忽然拔刀,朝馬車砍去!這一刀極快,誰也沒有想到他要殺梅萼!

刀鋒卷起一道淒風。

這一刀淩厲至極,可以將整個車廂砍成兩半!

連歐陽醉柳也驚呆了——在刀光泛起的一瞬,歐陽醉柳完全可以出刀阻止突襲者得手,可是沒想到他出刀的線路剛好被白玉蟾擋住!

如果歐陽醉柳不顧白玉蟾的死活,他的柳葉刀還可以穿透她的軀體再將她師兄的長刀擊落……可是,他不想傷害白玉蟾!就在他猶豫的刹那,炫目的刀鋒已經觸到了車廂!

歐陽醉柳腦中一片空白,最佳的機會已經錯失,現在他出刀也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另一道刀光泛起。

刀光不僅快,而且奇準,“當”的一聲,兩把刀的刀鋒相撞將砍向馬車的長刀撞到一邊。

白玉蟾師兄還可以為歐陽醉柳埋伏幫手,且剛才那人以一柄短刀將自己的長刀撞歪,功力自是非同小可,麵色一寒,冷冷道:“哪條道上的朋友,出來吧。”

夥計從岩石背後緩緩走出來,先叫了一聲:“玉蟾。”然後盯著白玉蟾的師兄,冷笑道:“偷襲女人,算什麽英雄好漢!”

白玉蟾和師兄見是臨川城裏的酒店夥計,愣了愣,哼道:“閣下好手段!你躲在這裏,是不是想打我師妹的主意?”

夥計朗聲笑道:“樓玉樹,就算你等五十年,也等不到你師妹白玉蟾的!”

原來,白玉蟾的師兄叫樓玉樹。

樓玉樹見夥計竟能叫出他的名字,吃驚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夥計笑道:“告訴你也無妨,我就是歐陽大俠剛才說的可以為玉蟾改穿任何襪子的人。”

夥計說著轉身,對白玉蟾柔聲道:“玉蟾,你答應過我,隻要歐陽大俠說不喜歡你,你就跟我在一起的,你的話還算不算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