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城雙劍當然聽得出他的言外之意,但他們並不介意,豐子悅道:“秦公子刀法精進神速,真是可喜可賀。”

秦居庸冷聲道:“現在就讓兩位再見識一下秦家的刀法。”

話落,雙掌隨意拍出,左掌一招“金鳳點頭”,右掌一招“桂樹飄香”,一擊豐子雲左肩,一擊豐子悅右肩。

雖然輕描淡寫的兩掌,但其掌力卻是非同尋常,掌一動,呼呼生風。

秦居庸離豐城雙劍極近,如果他這兩招使的是無聲無息的天荒神功,那麽,在豐城雙劍全無防備的情況下,定然不及還手。

可他一定要用秦家的無諸刀法與對方過招,呼呼聲中,豐城雙劍反應何等之快,側身避開,同時也單掌迎出,嘭的一聲,秦居庸隻覺雙臂一麻。

豐城雙劍渾厚無比的掌力竟然一點也不輸於他,兩股力量從左右雙臂傳至他胸口,他的胸骨被撞得生痛。

倘若秦居庸內力稍遜,這一對掌,他雖不致受傷,無論如何不能再出第二招了。

然而秦居庸的內力已是天下罕見,天荒神功自然而然聚起內力,立即將擊來之力反彈出去。

豐城雙劍也並非要傷秦居庸,隻是想試試他的功力,是以誰也不拔劍,以掌對掌。

不料雙掌相交,他二人同時如遭錘擊,要不是他們存心一試隻使七成功力的話,那麽,他們所遭反彈之擊將比這更加厲害。

他們大吃一驚,眼看秦居庸揮臂拍出第二掌,不敢去接,也不想拔劍與他一戰,借著反彈之力,翻身躍出數丈開外,朗聲道:“秦家刀法天下無雙,若有機會再行領教,秦夫人就交給你了,一路小心!”

說罷,幾個起落,已然不見。

秦居庸呆了呆,並不去追。

宮雪花問道:“秦公子,他們是誰,你認得他們?”

秦居庸道:“他們就是江西豐城雙劍豐子悅、豐子雲。”

宮雪花喃喃道:“傳說中豐城雙劍龍淵、太阿早已失傳,怎麽……”

李曼殊接道:“娘,豐城雙劍十幾年前才重現江湖,並且一舉將青城派打得落花流水,因此名聲大振。”

宮雪花道:“青城派也算是江湖大派,他們能打敗青城派,足見他們的劍法非同尋常,我並不認得他們,他們為何要暗中保護我們呢?”

李曼殊想了想道:“會不會是受人之托呢?”

宮雪花搖頭道:“娘在神女宮二十年,天下沒有幾個人知道,再說,像豐城雙劍這樣的高手,誰又能差遣他們呢?”

李曼殊忽然道:“會不會是爹,爹的朋友遍天下……”

宮雪花斷然道:“不可能,你爹絕不會知道我,要是他知道,就算是死,也會自己來見我的。”

李曼殊無話,她明白娘說得沒錯,以爹對娘的思念和牽掛,他一旦知道娘的下落,豈有不親來之理……

秦居庸這時卻想起了剛才黑衫人說過的一句話,說是聖姑以為,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勝負,看來聖姑欲置李照海死地,卻又沒有必勝的把握,於是他自語道:“這最後一刻究竟是什麽時刻呢?”

宮雪花問道:“秦公子說什麽?”

秦居庸便將心中的疑團說出,宮雪花和李曼殊也猜不出什麽時刻才是見勝負的時刻,李曼殊說道:“在聖姑眼裏,李家堡似乎已不足為慮,他們擔心的也許是其他能與之抗衡的力量,我有一種預感,他們害怕的這股力量恐怕就是保護我們的人。”

三人又猜一陣究竟是誰暗中在保護,但始終猜不出個所以然。

秦居庸道:

“宮主,李姑娘,再過幾個時辰就天亮了,你們還是回去睡一覺吧。”

李曼殊擔憂道:“要是再有偷襲我們,那可怎麽辦?”

秦居庸道:“你就放心去睡吧,他們既然走了至少今夜是絕不敢再回來了。”

李曼殊這才笑道:“豐城雙劍將我們交給你,你可要小心點。”

秦居庸笑而不答。三人此時也都有睡意,便分手各自回客棧。

這夜果然沒事發生。

次日,大家離開白河鎮,朝陝西境內進發。

那梅山五洞聽秦居庸說起昨夜之事,個個都後悔不迭,埋怨秦居庸不將他們叫醒,不夠兄弟朋友。

三日後,眾人翻過數道嶺,被一條大江攔住。

這是漢水的一條支流,江水雖不洶湧澎湃,可是卻水深江闊,最寬的地方少說也有百多米。

江對麵隱約有炊煙升起。

大家舉目四望,江水的上遊和下遊都看不見有過江的橋。

此時天已下午四點,天色灰蒙蒙,不知什麽時候會突然下起一場雨似的。

身後是起伏的沙丘,放眼看不見一座房子。

楊黑罵道:“這是什麽鬼地方,半天也見不到一個酒店,肚子又在鬧了!”

胡則笑道:“江對麵便有酒店,你餓,你先遊過去吧。”

楊黑知道胡則跟自己抬杠,說道:“你以為遊不過去嗬,別說這窄窄的小江,就是大海也不怕。”

胡則依舊笑道:“我當然知道楊洞主不怕,我還知道楊洞主二十二歲那年。

“被一個魔頭拋到大海裏,結果楊洞主不費吹灰之力就劃到了岸上,而且還把那個魔頭一刀殺了。”

楊黑見他誇自己,似是很滿足,笑道:“英雄不提當年勇,那時畢竟年輕,任何困難也等閑視之。”

胡則道:“可惜那次你的衣服和褲子都被鯊魚撕光了,對不對?”

楊黑嘿嘿道:“在我離岸尚有五十米的時候,一頭鯊魚追了過來,若非我拚力猛劃,若是換了別人,早已葬身大海了,光屁股那算什麽。”

忽然覺得身邊有宮雪花和李曼殊,這才住口,皺眉道:“秦兄弟,你趕緊想想辦法,讓我們到對岸去呀。”

秦居庸想跟他開開玩笑,說道:“辦法有一個,大家坐下一齊練功。”

楊黑道:“練什麽功?”

秦居庸笑道:“水上漂。隻要我們人人練成水上漂的功夫,就可以過去了。”眾人都大笑。

不過秦居庸也真的擔憂,這裏前有大江,後麵又沒村沒店,且空中正有烏雲集結,說不定隨時會變天的,自己不要緊,可宮主和李曼殊淋濕了怎麽辦?正這樣想著,江麵上刮起了風,天很快變黑,不一會,果然就下起了毛毛細雨。

楊黑氣得大罵:“這個鬼天氣,你也來撿便宜,老子拿根竹杆捅你破。”

諸葛青山道:“天若捅破還得下,大雨滂沱半分鍾就將你打濕。”

楊黑道:“此處躲無可躲,秦兄弟又想不出辦法,雨雖小,遲早也會淋濕的。”

接著仰臉笑道:“要真是淋濕了大家就一塊往對岸遊怎麽樣?”

李曼殊馬上道:“我不會遊泳的。”

楊黑道:“你不會,我拉你。”

胡則道:“臭老鬼,李姑娘用得著你拉嗎?”

楊黑笑道:“對對,不用我拉,李姑娘,你不會遊泳,就叫秦兄弟背你過去。”

李曼殊羞紅了臉,楊黑對秦居庸道:“秦兄弟,大江裏背媳婦,這可是天地間少有的姻緣嗬!”

李曼殊惱道:“楊洞主不要越說越離譜了。”

楊黑叫道:“誰離譜了,這可是……”

他本想說,“這可是你娘親口允諾將你嫁給秦公子的”,秦居庸馬上打斷道:“楊兄弟再胡說,待會有船來,也不讓他上船。”

楊黑還想分辯,秦居庸忽然一指江水上遊,驚喜道:“有船來了!”

楊黑一聽有船,別的興致立時沒了,踮起腳尖往江麵上看,卻什麽也看不見,以為秦居庸在騙他,又回到剛才的話題上,對李曼殊說道:“李姑娘,你知道在神女宮發生的所有事情嗎?”

李曼殊道:“當然知道。”

楊黑道:“那麽,你昏迷時聽到你娘說了什麽嗎?”

李曼殊道:“我昏迷當然聽不到娘說什麽了。”

楊黑笑道:“怪不得……”

李曼殊見楊黑笑得有些古怪,詫道:“怪不得什麽?”

這時,梅山四洞齊聲叫道:“船,真的有船下來了!”

原來,剛才秦居庸是憑著深厚的內力聽到江麵之上有木槳拍水之聲,所以楊黑根本看不見,小船這時緩緩而來,已經清晰可見。

楊黑哪裏還有功夫跟李曼殊說話,高興得沿岸往上跑去,口中大喊大叫道:“船家!船家!快過來!”

秦居庸微微笑著,見梅山五洞已跑出很遠,他想起在神女宮時答應宮雪花的兩個條件,心中又是好笑又覺得暖意蕩漾,望了望宮雪花,又望了望李曼殊,說道:“還要幾天可以到馬嵬坡?”

李曼殊答道:“最多七天。”

想到七天後就可回家,李曼殊臉上滿是笑意。

可是宮雪花和秦居庸的心情卻各不相同。

小船已到了眼前。梅山五洞跑上去又跑下來,口中不住叫著:“靠過來!靠過來!”

隻見船上兩人,一人在船首,一人在船尾,中間是船艙。

船首是個勁裝漢子,船尾是個紫衣女子。

坐在船尾的紫衣女子打著一柄油紙傘,船首的勁裝漢子操槳,細雨已經打濕了他的雙肩。

那船並沒有靠過來的意思,秦居庸也叫道:“喂,船家,幫幫忙!”

眼看船上的人不理他們,船就要從他們麵前過去。

秦居庸心中一急,忙從旁邊一棵樹上劈下兩根樹枝,運氣將一根擲入江中,然後飛身,足尖在樹枝上一點,一借力,身軀再次騰空,手臂運勁一揮,另一根樹枝往前落於江麵上,秦居庸再一借力,便躍上了小船。

他這幾下兔起鶴落,姿勢極盡之美,看得岸上的梅山五洞轟然喝彩。

秦居庸原想躍上船首,跟那操槳的勁裝漢子說話,那漢子見他施展輕功飛縱而來,木槳一蕩,小船飛速往前,欲甩脫秦居庸。

想不到秦居庸速度如此之快,仍被他躍上船來。不過,秦居庸這一下隻得落在船尾,在那個紫衣女子的麵前。

勁裝漢子見擺不脫秦居庸。

索性將船停下。

由於江水在這裏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湖泊,並不覺得水麵在流動,勁裝漢子隻是將木槳掛在舷邊,船便在江麵上打轉。

秦居庸這才看清那紫衣女子原是一個婦女,她見秦居庸貿然上船,並不惱怒,而是朝秦居庸微微一笑。

秦居庸向她施禮道:“這位大嫂,勞駕幫忙,載我們過江,多少銀子,開個價吧。”

婦女卻大笑起來,忽然伸手做了個手勢。

秦居庸吃了一驚,以為她向自己出招,連忙退了幾步,這一下退得急,踩得小船晃蕩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