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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雲虎目前的住處位於遠郊的一處小鎮,距離市區大約有幾十公裏,作為黑虎幫的最後一處據點,這裏可謂是天高皇帝遠了。

據聶雲虎的介紹,他本人就是出生在這個叫做七裏屯的小鎮上。這裏的民風很淳樸,治安也出奇的好,所以當地的公安部門倒是很少詢查這裏,鎮子上隻有一個派出所和兩個基本不用出動的民警,算是這裏唯一的治安部門。

公路隻通到這個小鎮的外圍,所以自從進入鎮子內部開始,聶雲虎就不知道從那裏找了一輛牛車,以應付下麵泥濘顛簸的路況。

說起來牛車這種原始的交通工具在我小時候和趙楠去他農村的親戚家玩的時候不隻一次的坐過,此刻倒是沒太大反應。但飄飄也不知道是沒見過牛車還是對牛這種生物很好奇,居然直接坐到了牛背上,更奇怪的是牛居然沒有任何的反應,好像飄飄根本不存在一樣。

側坐在牛背上的恬靜美女,如果不是後麵還拉著一輛髒兮兮的板車,看起來倒會是一道飄然若仙的風景。

看著聶雲虎手裏拿著個鞭子,我疑『惑』道:“你還會趕車?”

“會是會,不過看來似乎用不著我趕了。”聶雲虎向前努了努嘴。

前方的坐在牛背上的飄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鮮嫩的青草,懸在牛頭的前方不斷晃悠著,上當受騙的牛開始緩步前行,想要去夠眼前那把永遠在眼前一步的草。

原本淪為車把式的聶雲虎也因此得到了難得的輕閑,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望了前方樂在其中的飄飄許久,忽然歎氣道:“唉,這倒是讓我想起了我小的時候,每天清晨總會有一個放牛的女孩在我家門口經過,青澀而難忘的初戀啊……”

“聶老大,你都一把年紀了,怎麽還感懷這些啊?”我對此很不以為然。

“觸景生情吧?見笑了……”不知道是不是落日餘暉的關係,聶雲虎的臉上居然出現了極為罕見的紅暈,似乎掩飾似的話題一轉道:“對了,雖然我不該管你私人的事情,但出於以往積累下的友情,我還是想問你一句,你又從哪拐來的這麽個美女啊?你上次留下那兩個小姑『奶』『奶』就夠讓我頭疼的了,特別是你那個叫芳芳的妹妹,要是被她看到,隻怕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了……”

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我當然知道芳芳的脾氣有多任『性』,更是早就察覺到了芳芳對我的心意。雖說我和飄飄的關係表麵上看起來似乎很複雜,但至今為止,似乎並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發生,而且飄飄本人看起來似乎也並不關心這些,或許正如她所說,我和她之間所有的也僅僅隻是個虛假的名分而已。

相信一向敏感的芳芳應該能夠看出我和飄飄的關係很清白,這個我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在聶雲虎的指引下,吱嘎作響的牛車七拐八拐的終於來到了他所謂的最後據點,擁有典型東北農村特『色』的一個農家大院。

一個豬圈、兩個雞窩、三間大瓦房,門口還拴著一條看起來有些打蔫的土狗,遠遠望去,後麵似乎還有一片菜地。借用一句經典台詞就是,這裏雖然稱不上是山清水秀,卻也別有一番風味。據聶雲虎透『露』,這裏居然還是他的祖產,原本打算金盆洗手的那天,就回來種種菜,養養豬,過過自給自足的輕閑日子,沒想到這處養老地居然陰差陽錯的成了最後的一處逃亡地。

“別攔著我,我感覺到小忍哥哥來了!都給我滾開!”

還沒等我下車,老遠就聽到了芳芳那帶著微怒氣勢的聲音,緊接著居然有兩個貌似聶雲虎手下的人從一間瓦房的大門口飛了出來,鼻血橫流。

聶雲虎聳聳肩,苦笑道:“你也看到了,這個小姑『奶』『奶』自從你走後脾氣就出奇的大,稍有不順心的事情就發火。最可怕的就是她根本不用動手,隻要一眼,被看的人就像被十個大漢輪番扇了一通耳光一樣,口吐白沫昏『迷』不醒那都是家常便飯了。看到門口那隻看起來有些癡呆的土狗沒有?據我手下說,那天那個小姑『奶』『奶』不知為什麽居然盯了它半個小時,到最後狗都抽了……”

我尷尬的笑了笑,我隻知道芳芳那神秘的力量很強,但沒想到居然會強到這種地步,看來還真是給聶雲虎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忽然聽到“喵”的叫聲,緊接著從牆頭跳過一個『毛』茸茸的黑團,沒想到小美這一直也長不大的小黑貓也在這裏。不過不知為什麽,看到小黑貓的出現,門口那條土狗居然發出了極為驚恐的嚎叫,慌『亂』的掙紮了半天,突然倒在地上吐著白沫直接抽了過去。

這……這反應也太明顯了吧?這隻小貓到底對這條狗做了什麽……

“小忍哥哥,你怎麽這麽久才回來啊!我都要被某人欺負死了……”芳芳如以往一樣撲到我的懷裏開始告起了黑狀。

不過芳芳口中的這個某人……

我下意識的看了聶雲虎一眼,聶雲虎的臉好像被塗料刷了一般變得煞白,急忙搖頭道:“這裏可沒我什麽事啊!你留下的兩個寶貝疙瘩我都恨不得把關二爺的牌位拆了直接供她們,怎麽敢得罪啊?”

那不用說,能讓芳芳有這麽大敵意的隻有兩個人,趙楠目前還在陪國安部的人玩『裸』奔,剩下的也隻有一直不屑於芳芳身份的----長而輕微的吱拗聲。我警覺的坐了起來,卻看到芳芳在嘴邊豎起手指,向我示意不要出聲,接著來到我床邊如泥鰍如水般鑽進我的被子裏。

“有事?”

我習慣『性』的裹緊了被子,以免芳芳向我這邊侵略,以前她在家的時候可沒少這麽做過,不得不防。好在被子很大,即使被我拽去一些也足夠蓋住我們兩人。

芳芳眼神閃爍,向我這邊擠了擠,頗為猶豫問道:“小忍哥哥,我現在的心情很『亂』,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麽『迷』茫過,你看這個……”說話間,芳芳將睡衣上方的兩個扣子解開,微微向下拉了一下,白皙的胸口處,半個手掌大小的怪異花紋在月『色』下發出悠悠的銀光,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神格覺醒的標誌,神之紋。

“我知道這代表很強的力量,但這力量為什麽會出現在我身上?我到底要做什麽?我以後會不會變得連自己也不認識自己?小忍哥哥你走得太匆忙,我根本就來不及問你什麽,這段時間我一直將這件事情壓在心裏,很難受,很恐懼,我能感覺到這股力量越來越強,強到隨時都能破體而出。要是你再不回來,我想我可能會瘋了……”

我能夠理解芳芳現在的驚惶失措,我當初得到力量的時候也曾經像她這樣『迷』失過自己,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用這種力量去做些什麽,無論是為別人,還是為自己。力量本身並沒有錯,錯的是它並不能給擁有者帶來真正的幸福,或許這力量可以得到金錢、權勢,但一旦踏上了這條超乎常人力量開啟的道路,那麽等待自己的隻有一個又一個的危險,沒有平靜安逸的生活,哪來的幸福可言。

我並不想讓芳芳也走上我這樣的道路,此刻隻能引導她,盡量以平和的心態去麵對。

“芳芳,我給你講個故事好嗎?”我盯著她的眼睛。

芳芳點點頭,裹進被子靠進我的懷裏,記得小時候,她也是經常這樣在我懷裏聽故事的。

“說起來也不算是故事,或許和你現在的心情不同,我的能力是在一年多以前覺醒的,那時我居然還有些興奮,甚至認為自己應該用這上天賜予我的能力去做些什麽有益於社會的事情。可後來的事實證明了,沒有人可以真正的去做救世主,而且一旦陷入非常人的圈子,就再也很難走出來了……你的能力很強,強到世上可能根本就沒有幾個人可以抵擋的程度,這種能力可能會引來多方麵的窺伺,或許想加以利用,或許想毀滅它,這能力能給你帶來的不幸可能會比幸福要多得多。”

芳芳身體縮了一下,烏黑的眼睛顯得有些憂鬱,問道:“小忍哥哥,我有點怕,我不知道我以後該怎麽做,我……我以後隻聽你一個人的話,好嗎?”

話題似乎被我說得有些沉重了,我正打算說些其他話題去緩和一下氣氛,卻聽到屋外那隻有些蔫的土狗忽然狂叫起來,緊接著芳芳警惕的坐了起來,側著頭似乎在感應著什麽。

“大約有二十個人正在向我們這邊接近,速度很快,大約還有兩分鍾就能到達院子的外圍。盡管他們都似乎在刻意隱藏自己,我還是能察覺到一些……”

有人夜襲?難道是我這次回國的行蹤暴『露』了嗎?難道這次又是阿雅搞的鬼?

盡管我還沒有感應到什麽,但卻絲毫不敢大意,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衝到南屋叫起了還沒有入睡的飄飄和葉舞嵐。當我做完這一切的時候,我已經可以清楚的感應到,我們已經被包圍了,而且,從外麵這些異於常人的波動上來看,我再次遇到了我最不想遇到的情況。

包圍我們的是軍方最秘密的殺手鐧“龍翼”部隊本隊。

“又是幾乎傾巢出動,他們還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我不禁苦笑,一次出動近三分之二的“龍翼”本隊成員,這已經足夠去剿滅一場上千人的叛『亂』了,用來對付我似乎有些大炮打蚊子的感覺。但與此同時我又可以理解軍方這次做出的這個決定,畢竟我是從“龍翼”的眼皮底下被人救走的,這無異於狠狠的扇了對方一記耳光,不將我捉住挽回這個麵子,“龍翼”那個心高氣傲的隊長肯定一輩子心裏有個疙瘩。

看了看身邊已經穿戴整齊嚴陣以待的飄飄三人,長時間的戰鬥經曆讓我習慣『性』的開始計算起敵我雙方的力量差距,結果很模糊,無論是戰是逃,成功的幾率隻有百分之五十。

也就是說,一半成功一半失敗,這和不計算之前基本沒什麽區別。

對方的優勢在於人數,而且大量異體能力者的不明能力對我們這方來說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全軍覆沒;而我方的最大優勢就是已經覺醒了神格的芳芳,如果發揮得好,我方可能會擁有壓倒『性』的優勢,但芳芳除了在我和蕭念蘭的對戰中使用過一次外,幾乎就再也沒有用過她的力量,沒有任何經驗的她能將力量發揮到什麽程度還是件很不好說的事情。

前方一片黯淡啊……

“恩……試音,試音,”外麵不知誰還帶了個擴音器,吱吱的噪音讓人一陣心煩,“親愛的風忍前輩,這裏是龍翼部隊編號9527在與您通話,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希望您放棄抵抗,將手放在……”

“滾一邊去!我們又不是警察,別做無聊的事情!”外麵一個穿著土黃『色』製服的人一腳將拿擴音器的瘦小身影踹近了一旁的雞籠,頓時半夜雞叫。

我認出了這個穿著熟悉的土黃『色』製服的男孩,正是“龍翼”本隊的隊長沙飛,看來這次又是他親自帶隊禦駕親征了。

“風忍,我知道你在裏麵。說真的,我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敢回來,我也知道你回來的目的,為了自己最親的人不惜孤身犯險的精神實在是讓我欽佩,但你叛國的行為是不可饒恕的,如果你不想你身邊的人受到任何傷害的話,那麽馬上放棄抵抗出來跟我們回去,接受上麵的最終裁決!”

沙飛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夜裏卻字字落地有聲,即便在屋子裏麵也聽得十分清楚。

可能是對方並不像一般的軍隊那樣荷槍實彈的裝備,甚至也沒有統一的製服,所以芳芳似乎對外麵的陣勢沒有太大的恐慌,甚至臉上還有些不屑的表情。

這個不屑的表情讓我有些震驚,如果這個表情不是因為沙飛出言不遜引起的話,那麽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龍翼”部隊的人在芳芳的眼裏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威脅力!

如同神俯視地上的螻蟻一般,芳芳此刻的眼神居然讓我都產生了一絲莫明的恐慌。

“不到萬不得已,你最好不要出手,好嗎?”我用了一種近似於商量的語氣和芳芳說話,一方麵我不希望她將那強大的力量保『露』出來引起軍方的注意;另一方麵也擔心她控製不住力量造成意料不到的嚴重後果。

盡管“龍翼”部隊是來捉我的,但並不是要我的命,所以我也不想對他們下殺手。

“恩,我說過,我以後都聽你的。”芳芳安靜了下來。

安靜了許久,外麵的沙飛似乎有些不想這樣僵持下去了,體內波動驟然暴漲,一個龐大異體出現在了他的頭頂上空。

沙飛的異體體型出奇的龐大,僅僅是高度就足有五六米,外形看起來如同一隻擁有十二隻腳的巨型蜘蛛,一出現就立刻沉沒於地下,瞬間周圍的地表出現了如同沙飛異體那樣的淡淡金『色』微光。

“地動!”

在沙飛的示意下,所有的龍翼成員很有默契的退出了院子的範圍,整個院子也就在這刹那劇烈的振『蕩』起來,玻璃窗發出嘩啦的響聲,牆壁甚至不堪重負出現了裂縫,外邊開始有大量的瓦片從屋頂掉落,整個屋子隨時都有倒塌的跡象。

“飄飄,你照顧好芳芳和小嵐,我們看起來不得不出去了!”

白『色』長劍出現在手上,我大喝一聲破窗而出,長劍『射』出萬道長絲向沙飛籠罩了過去。一道厚實的土牆從於沙飛的麵前立起,將所有的長絲悉數阻擋,並忽然化為無數沙塵,鋪天蓋地向我席卷而來。我的身影變得虛無飄渺,任由所有的沙塵穿過,並瞬間欺身沙飛近前,數道黑芒將沙飛『逼』退,隨即快速回到了飄飄三人身邊。

“流沙!”

沙飛居然依舊窮追猛打的發動著進攻,我腳下的土地頓時一軟,下方迅速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流沙漩渦,身旁的飄飄三人也深陷在漩渦之中,已經沒及膝蓋。

我正待影化後去救她們,飄飄卻對我做了個安心的手勢,隨即下方一陣輕微的震動,兩棵貌似豆藤的巨大植物從流沙漩渦中茁壯而起,將我們四人用寬闊的葉片托了起來,並隨著流沙的下沉快速向上生長,始終將我們托在空中。

沙飛也意識到這樣的對耗力量沒有任何意義,隨手將地麵恢複了原狀,待我們從葉片上降下,開始了又一輪的對峙。

“沙飛,你不覺的你這樣大動幹戈的很擾民嗎?”

“這裏方圓五百米的居民已經被當地警方疏散了,我不覺得這樣有什麽。我還是那句話,以你現在的力量,或許可以打敗我,但你能從我們這麽多人這裏逃出去嗎?”沙飛自信得甚至有些狂傲。

我皺起了眉頭,細細品味著沙飛的話,片刻笑了。

“我說錯了嗎?”沙飛似乎有些不解。

“不,你的話沒有錯。但……你的話卻提醒了我,我現在的角『色』是個逃犯,是個壞人,那麽就沒必要按照以往的思維去思考。或許打敗這麽多人不可能,但能打敗你就足夠了!”

我冷冷一笑,身影如鬼魅般瞬間向沙飛衝去,鋪天蓋地的沙塵從沙飛腳下席卷而起,衝天的沙浪將我前衝的身影阻隔,沙飛也迅速向後退卻。突然沙塵中消失了我的身影,一道黑芒隨即頂在了沙飛的後心上,白『色』長劍被我『插』在腳邊,瞬間在我方麵十米內編織起縱橫交錯的防禦網,將所有衝過來要救沙飛的人阻隔在外。

我抓住沙飛的衣領大喝道:“都別動!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會不會下這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