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舞從沒有像此時這樣,深刻的體會到,朱簫身上的男人氣息。平常他穿著其它衣服的時候,通常都是溫柔體貼而彬彬有禮。

看著那充滿著男性魅力的身體,她一顆心跳動得如此快,似乎要跳出了胸腔一般,雙腿發軟,幾乎無法站穩。

直到“撲通”一聲,朱簫的身影消失在海裏,她才回過神。

一想到自己剛才的失態,她恨不得眼前能出現一個洞,好讓自己鑽進去。她真的不該出現在他身邊的。這樣下去,遲早會被發現,她就是塵舞的事實。

“秋,要不要一起來?”月已經站起身,也朝海裏走去。

“不用了。我,我在那邊等你們。”她用逃跑的速度,跑到了這一大排沙灘椅最盡頭的那一張,把自己埋在了椅子之中。無力的靠在沙灘椅上,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以彌補剛才所缺的氧。

從這裏,可以清晰的看到海麵上的情形。雖然竭力克製著,塵舞還是無法控製的往那邊看。

俊美挺拔的男人,有力的手臂,正穩穩的滑著水。而美人像一條美人魚般,緊緊跟在他身邊。

不知道怎麽,塵舞忽然想到了“鴛鴦戲水”這個詞。嘴裏,前所未有的苦澀起來。

現在的朱簫,和記憶中那個溫柔無限的朱簫,是如此的不同。

自認識以來,他從未以這樣冷漠的表情——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表情對待過她。就在剛才,他甚至都沒有跟她說一個字,一直都隻是不相幹的月,在詢問她。這樣想著,她心裏一陣失落。完全沒有想到,她現在,並不是塵舞的身份。

失落加上失魂,塵舞現在,像行走在風浪尖上的帆船,起伏回旋,完全無法平靜。

不,不能再這樣下去。

她怎能如此不爭氣?

懷著無比紊亂的心緒,她慢慢站了起來,剛才慌張的雙目,現在,又恢複了一貫的平靜。

她還是那個冷靜的殺手。那毫無感情的影子。一心隻想著保護朱簫,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任何想法。然而,真的能做到嗎?

她的心,在歎息。不,想不受朱簫的影響,完全不可能!

他就是她的毒——讓她陷入麻痹狀態的劇毒。她唯有遠離,才能幸免於難。

海上傳來月的嬌笑。塵舞沒有勇氣看,逃也似的向海灘遠處走去,去巡視一下吧,這附近可安全?

遊完泳,3人離開海灘時,天已黃昏。

天邊的雲,在狂卷的風的作用下,恣意堆疊。陽光在雲層上染了最豔麗的色彩,深深淺淺,無章可尋,卻又自然而毫無一絲做作,形成一種震撼人心的景象。

最吸引人的,豈不都是自然毫不做作的東西呢?

塵舞提著一個皮包,慢慢跟在朱蕭和月後麵。這個包裏,裝著她所有的東西,不重,但很大。

她正埋頭走著,忽然感覺眼前一暗。抬起頭,剛才背對著她,走在前麵的,好像沒看到有她這個人存在的朱蕭,不期然停住腳步,轉過身。塵舞心不在焉的差點撞上去。

他要做什麽?塵舞努力研究,但卻無法讀懂深色鏡片後眼眸中的情緒,緊張得嘴裏有些發幹。難道他認出自己了嗎?

朱蕭默默看了她半晌,看得塵舞心底發毛。然後,他緩緩伸出手。“給我!”

這道低沉和緩的語聲,淡定從容,波瀾不驚。塵舞不由往後退了退。“什麽?”

“把包給我,我幫你提。”穩定的修長的手,往前伸了伸,自她手裏拿過了包。

那結實的肉感的指肚,輕觸她的手,如此溫暖。溫暖得令塵舞不舍離開。然而,一觸之下,他已經把包提過去了。

塵舞呆在那裏,回味剛才那悸動的碰觸。

“走吧。他從不讓女人提重物。很紳士對不對?”月微微歪著頭,正探究的看著她。

她的神情看似很從容,然而,卻含著絲不易察覺的嫉妒。

塵舞看著那高挺的身姿,邁著優雅的長步,慢慢走入夕陽投下的陰影之中。心,像被石子投入的湖麵。

都是他的錯,她的心原本是平靜無波的,為什麽他還來招惹她。他不知道嗎,現在,即使這麽細微的舉動,也會在她無比脆弱的心裏麵,造成血雨腥風。

直到朱簫和月已走出很遠,她才平息住內心的波動,快步跟上。

當塵舞走進豪華的別墅時,正要仔細打量,冷不防,一聲低低的貓叫。

一隻眼似琥,全身斑黃的貓,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一下子向塵舞撲過來。

塵舞條件反射的接住。感覺手上一暖,一個毛茸茸,熱乎乎的胖胖的身體,便準確的跳進了她的懷裏,興奮得嗚嗚叫,親熱的舔著她的手背。

以前,每次塵舞放學回家,琥珀就常常以這樣的姿態和神情歡迎她。回想起往事,塵舞不由心中一酸。

“嘖嘖,奇了,這貓平時我碰一下都不幹,現在倒居然主動投懷送報?”月不可思議的望著這親熱的一人一貓。

塵舞心頭一跳。沒想到,朱簫果然沒有遺棄琥珀,還隨身帶著它。

隻是,這下,朱簫會不會認出自己了呢?

雖然隔了這麽久沒見,她也很想對貓表示親熱之情。但是——她下意識的望向朱簫。

他也正瞧著她們,目中透露出一抹複雜的神色。

她用手掐住貓的脊背,想把它拉開。

但隔了這麽久沒見,琥珀又長胖了,身體又圓又胖又滑,加上察覺塵舞的意圖後,貓爪越發用力的攀附著她。一時竟然無法把它拿開。

塵舞不由又急又氣。

幸好,朱簫淡淡的瞅了她們一會後,便轉開了視線。

“說明你一點都不親切,貓才不理你。”這句話,顯然是對著月說的。

他似乎沒有起疑,塵舞抹了抹冷汗。這才有空和分別許久後的琥珀親熱。把琥珀抱在懷裏,輕輕撫摸著它柔軟的有彈性的溫熱的身軀,她低聲說道:“琥珀,你還好嗎?噓,噓,乖。”

看著貓時,她臉上不由的露出溫柔親昵的神色。沒發現朱簫又朝她望了過來,淺褐色的眼眸,在深茶色的鏡片後,露出一抹奇怪的神情,妒忌,還是幽怨,無法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