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他伸出手,這手居然會變長。

他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沒錯,那隻手還在長。

他驚駭的張大了嘴,想大叫,然而,喉嚨裏隻發出了“哢哢”的聲音。腦子裏飛快的喊著“快跑”,但是,身體卻根本不聽使喚。

那隻手很快就到了麵前,甚至看得到伸直的手背上,條條暴起的青筋。

朱簫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幻覺,一定是幻覺。

忽然,感覺一陣風,擦著耳畔飛過。

他睜開眼,就看到幾道連環的閃電,砍在了手臂上。長手斷成了幾截。手掌掉落在他腳邊,猶掙紮著向他蠕動過來。

這是怎麽回事。朱蕭暫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還不走?”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

朱蕭一下子驚醒。他衝進車裏,身體抖得厲害。但拜專業術所賜,手依舊穩定。引擎一發動,他就瘋一般踩油門。

車飛快的向前飆去。

一陣狂風襲來,他差點被刮出車外。車門竟忘了關。

關上車門,他繼續狂飆。

直到看見熟悉的森林,和熟悉的小路,他才鬆了口氣。

剛才,究竟怎麽回事?那會變長的,真的是手嗎?幻覺,一定是幻覺。

他抹了抹額上的冷汗。

很快,到達一所位於山腳,象一團影子的房前。

推開門。黑紗燈罩把光罩在了裏麵,隻有一小片亮光。爺爺跟以往一樣,坐在燈下,眉毛頭發斑白,似在等著貪玩的他回家。

他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雖然還是很恐慌,但不想嚇到老人,他跟平時一樣,責怪道:“這麽晚叫我回來,有什麽事?” 

老人在眼鏡上方研究著他,90多歲的老人,眼睛過於犀利了。

“你還好吧?”他忽然問。

朱簫一怔,道:“當——然。”

老人眼中一絲奇怪的神色。 

朱蕭忽然記起,爺爺曾叫他“不要走高速”。難道,他知道會發生剛才的事?

放鬆的神經,又緊繃到了極點。“爺爺?”

“是該告訴你了,你的身世。”

老人歎了口氣。

“說什麽父母早逝,其實是假的。你是我在樹林裏撿回來的。就在那棵你最喜歡的老銀杏樹下。”

“我知道,讓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接受這個事實,一定很難。但是,我沒有太多時間了。”

老人看著廳裏黑暗的角落,回憶著什麽。

“那是個陽光普照的下午,我追著一個兔子,發現了你,兔子正在舔著你的臉,身上被獵狗咬的傷口,卻完全好了……”

老人正視他,表情極認真嚴肅:“你天生就有一種能力,讓生物不治而愈。但隨著你長大,這能力卻沒有再顯露。”

朱蕭震驚的木立在那裏。許久,才勉強笑道:“爺爺,這一點也不好笑。”

“這不是玩笑。”老人嚴肅的擺了擺手。“過不久,你的醫力就會恢複。你可能會遇到很多異常的事。就像高速路上的一樣。”

老人看著他,目光狡黠。“還有,今天下午的事。”

朱簫嘴角一僵。

他一直把剛才和下午的事,當作幻覺。

老人又怎會知道?

要出口的疑問,卻被阻住。“所以,我要送你一件生日禮物,就是——她。”

他話聲剛落,漆黑的角落裏,忽然現出了一個漆黑的身影。

朱蕭的心,又跳到了嗓子眼。

雖然很像,然而,他知道不是。

來人是個少女。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比寒星還更冷澈,巴掌大的臉上,削瘦的尖下巴。

她探究的看過來,一對上朱蕭的視線,便飛快的垂下了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紅暈的臉上,映出兩道彎彎的弧線。讓她愈發顯得柔弱而楚楚動人。

朱蕭啼笑皆非。“生日禮物?”

“嗯。”老人麵露得色。“這是我畢生心血換來的。你要好好珍惜。”

朱蕭無奈的道:“我能不要嗎?”

“No。給她一滴血,你們的關係就確立了。”

朱簫額角一跳。“什麽關係?”

“不是你想的那樣哦。”老人聲音裏藏著笑意。“即使你想,塵舞也絕對不能跟你有男女關係。否則爺爺的心血就白費了——她隻能是你的影子,負責保護你。”

朱簫臉部抽了一下。“保護?”

老人卻已不容抗拒,伸出手。朱簫隻覺得右手食指一痛,那裏就滴出了一滴血。塵舞伸出手,那滴血不偏不倚,恰好落進了她的手心。

朱簫眨眨眼,抬手看了一下,手上卻沒有傷口。他錯覺了嗎?

“我困了,你走吧。記住,無論去哪,一定要把塵舞帶在身邊。”老人站起來,喊道:“阿二!”

老家人阿二走出來,扶住了他。

“以後,都看你的造化了。”爺爺的語聲,在黑暗中聽起來,有著淡淡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