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淵比起來,張百仁更擔心楊玄感父子。

大隋的崩潰敗亡,很大程度上楊玄感起到了催化劑的作用。

“可有楊玄感消息?”張百仁背負雙手,一雙眼睛看向遠方,手指敲擊著案幾。

“最近楊玄感隻是在家中讀書,閉門造車,並不曾見到任何異常!”侍衛道。

張百仁心中沉吟,在庭院內走了幾步,方才站起身向門外走:“還是先將李淵宰了安心!”

正要出門,卻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大都督,李靖與虯髯客聯袂登門,正在門外等候都督!”

“來的真不是時候!”張百仁心中暗自嘀咕:“有四尊見神境界的僵屍,諒那李淵也唯有死路一條。”

“去將他們請入大廳!”張百仁一邊說一邊向前院走去。

虯髯客到來,張百仁不能不見。

當年自己雷劈瓦崗,麵對著“神”的追殺,虯髯客相助自己一臂之力,這便是人情、恩義。

張百仁並非那種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輩!

“二位,今夜怎麽有空來我府中?”瞧著大廳中坐臥難安的二人,張百仁先開口打招呼。

“大都督,還請大都督救命!”不待虯髯客開口,李靖已經當先撲了過來。

“哦?”張百仁一愣:“誰要殺你?”

“並非有人殺我,而是楊素又活了,而且還將紅拂給帶走了!”李靖眼中滿是擔憂。

“大都督執掌軍機秘府,天下間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大都督,此事還要請大都督幫助一二!聽人說漠北之戰,大都督一劍退了旱魃,自北天師道手中保下楊素,還請大都督做主!楊素一個死人,居然將紅拂掠走,隻怕……”虯髯客麵色難看,鄭重的對著張百仁一禮:“若大都督肯相助,日後但有差遣,在下赴湯蹈火義不容辭!”

“你們要找楊素?”張百仁麵露奇異之色,心中正擔憂楊素會暗中給自己找麻煩,聽了二人的話,念動間計從心中來,不緊不慢道:“此事本都督倒是知道一些,楊素因為機緣,蛻變成了僵屍,居然還保留生前記憶。當年紅拂盜走赤練霓裳,背叛了楊家,以楊公性子,豈能容得下紅拂在外麵逍遙快活?”

“都督,還請援手,李靖感激不盡!”李靖站起身,對張百仁恭敬行了一禮。

張百仁暗自感應楊素氣機,然後道:“楊素正在漠北暗自養傷,你們若想尋找楊素,最好叫上上清、靈寶的人,靈寶的人玩弄僵屍可是看家本事。”

“漠北?”虯髯客苦笑:“漠北那麽大,怎麽找起?”

“無妨,你叫上靈寶、上清的人,他們自然有本事找到楊素。”張百仁與二人喝著茶水:“至於說紅拂,本都督若沒料錯,必然被楊素藏在楊玄感的府上,你們直接去找楊玄感,自然可以見到紅拂。”

“多謝大都督!”李靖彎腰作揖,眼中滿是激動:“請恕在下失禮!”

“去吧!去吧!本都督理解你這種心情!”張百仁輕輕一歎:“誰還沒年輕過啊。”

聽了張百仁的話,李靖連連點頭,轉身二話不說立即離去。一邊的虯髯客苦笑,對張百仁抱拳一禮,轉身追了出去。

楊玄感府邸

紅拂呆呆坐在庭院內,看著庭院內的柳樹不語。

“可還記得這株柳樹?”楊玄感站在柳樹下,眼中滿是感慨:“當年這株柳樹上有一隻鳥窩,是父親自西域花費好大代價才弄來的鷹隼巢穴,當年你說鷹隼可以自由翱翔天空,我便爬上樹,暗中設下機關,想要為你捕抓鷹隼,可惜不小心打翻了鷹隼的巢穴,摔碎了裏麵三顆蛋,惹得鷹隼大怒,啄傷我的後腦,父親大怒之下將鷹隼射殺,一把火燒了鷹隼的巢穴。”

紅拂聞言回過神來,一雙眼睛看向楊玄感,目光複雜至極:“可惜!公子卻為此破了腦後玉枕,所以武道之途一路坎坷,遲遲未能繼承楊公衣缽,不得參悟見神,是我害了你!”

“我是不怪你,隻是懷念以前罷了!”楊玄感呆呆的站在柳樹下,一隻手掌撫摸著柳樹軀幹:“自從你與李靖那小子私奔後,我就時常一個人站在柳樹下思索,你到底還會不會回來!”

“沒想到,如今居然成真了,但我卻一點都不高興!”楊玄感歎了一口氣。

“公子留住紅拂的人,卻留不住紅拂的心。”紅拂低垂著眼眉。

“你隨時都可以離去,我絕不會阻攔你。”楊玄感認真的看著紅拂。

“楊公死而複生,一身本事更進一步,天下之大我又能去哪裏?不論去了哪裏,楊公都不會放過我!在楊公的眼中,我隻是一個精心培育,取悅於人的侍女罷了!”紅拂低垂腦袋,下顎埋在雙腿間。

楊玄感無奈一歎,麵對著自己老子,他如何有膽子忤逆?楊素的威嚴已經深入自己骨子裏:“爹去了漠北,失去消息……你若實在不想留在這裏,就趕緊走吧!找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永久隱居起來,我爹總是找不到你了!”

紅拂咬著嘴唇,閉上了眼睛。

她賞識李靖的才華,自然也了解李靖的性子!李靖報複未曾施展,如何會隨自己隱居塞外?自己怎麽可以那麽自私?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仆役看了楊玄感一眼,露出猶豫之色。

“你好生安歇,我一定會勸服爹將你放了的!”楊玄感走出庭院,看著身邊侍衛:“什麽事?”

“虯髯客與李靖來了!”侍衛壓低嗓子。

“什麽?”楊玄感頓時麵色一變,臉上陰沉不定,過了一會才道:“知道了,你去派人好生安撫紅拂,我去前麵會會他們。”

走入大堂,李靖與虯髯客端坐,此時李靖麵帶焦慮,略作不安,表情都寫在臉上。

一邊虯髯客不緊不慢的喝著茶水,倒是悠閑自在。

“喲,二位兄台怎麽有時間來我府中?李靖,你小子可是很久都沒來了!整日裏和紅拂膩味在一起怎麽行!”楊玄感麵帶笑容走進大廳,隨即瞧見李靖愁苦的麵容一愣:“李兄,你這是?”

李靖苦笑:“楊公複活,帶走了紅拂!”

“你說什麽?”楊玄感一愣:“李兄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家父已經逝去多年,李兄切莫在拿家父打趣!死人如何會複活?”

“玄感兄莫非一點消息都沒聽到?”李靖愣了愣。

“聽到什麽?”楊玄感詫異道。

“令尊複活之事!”李靖信誓旦旦道:“楊公真的複活了,出手擊敗張大哥,帶走了紅拂。前些日子又在漠北大戰李世民,搶走了旱魃精血。”

“此言當真?”楊玄感麵露震驚之色:“莫非我父親屍變了?”

一邊說著,楊玄感道:“二位隨我前往先父陵墓寢宮一觀便知究竟!”

瞧著楊玄感,張仲堅道:“去楊公墓穴就不必了,楊公子當真不曾見過紅拂?”

楊玄感聞言頓時麵色一變:“你這廝什麽意思?難道我還會誆你不成?”

“楊兄莫要激動,張大哥也隻是隨便說說,既然紅拂不在府上,那我兄弟這就離去,不在叨擾,還請楊兄莫怪!”李靖連忙做中間和事佬,不斷和稀泥,拉起虯髯客匆匆離去。

瞧著二人遠去的背影,楊玄感端著茶水,眼中點點殺機流轉,過了一會才道:“去叫鐵衛除了二人,免得這二人礙眼!”

“公子,虯髯客不好殺啊!”一道人影緩緩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