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魔獸,老祖我感受到你的氣息了!”水魔獸興奮的大叫,隔著虛空遠遠傳來:“咱們兄弟如今齊聚,正要掀翻人族那些老不死的,弄死張百仁那個……”

伴隨急促的話語聲,水魔獸來到了近前,瞧著毛驢上的張百仁,口中狂傲的話語戛然而止,然後與張百仁大眼瞪小眼,雙目中滿是尷尬,連忙改口:“弄死張百仁那個家夥的所有敵人!”

“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叫你保護七夕嗎?”張百仁一雙眼睛看著水魔獸,滿是審視的味道。

水魔獸聞言苦笑,無奈的道:“你也知道,我是閑不住的性子。七夕身邊有那隻蠍子精守護,更有你的血脈加持,你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我在其身邊,與不在其身邊,又有什麽區別?”

此時地魔獸自張百仁袖子裏鑽了出來,與水魔獸對視,二魔獸頓時是大眼瞪小眼,雙眼淚汪汪。

“你怎麽在他身上,莫非你也中了這小子的算計?”水魔獸苦笑著道。

地魔獸無奈:“你還不是一樣?”

“行了,別囉嗦了,你們還是跟在我身邊吧!”張百仁大袖招展,將水魔獸與地魔獸裝了進去,然後不緊不慢的騎在小毛驢的身上,繼續向遠方走去。

隻是不曾走多久,張百仁便不得不停住腳步,麵帶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人影:“女妭?”

光禿禿的腦袋,青色的皮膚渲染得麵容猙獰、醜陋,周身肌膚仿佛是犀牛皮般,布滿了層層褶皺。

方圓十米內草木化作了灰燼,女妭就那般靜靜的站著,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張百仁。

恨!

張百仁看到了女妭眼中的恨!

無窮無盡的恨意!

“為什麽?”女妭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張百仁:“為什麽拋棄我?逐鹿之戰,我立下了不世大功,若沒有我,你如何是蚩尤的對手,你為何成仙了道飛升而去,卻拋下了我?”

“我不是黃帝!”張百仁苦笑著道。

“你不是?”女妭聞言一愣。

張百仁默然,他怎麽解釋?

“你怎麽在這裏?這些年為何遲遲不曾聽到你的消息?”張百仁詫異道。

“若非你與眾位魔神大戰,我怕是依舊在大地深處沉睡!我一出世,便察覺到了你的氣息,然後循著你的蹤跡,便追了過來!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氣機,你就是軒轅!”女妭麵色“猙獰”,周身悲哀之意流轉不定,二話不說一拳轟出,向著張百仁打來:“為什麽?為什麽要封印我!我不是妖魔!我不是妖魔!你要給我個交代!”

虛空破碎,仿佛鏡子一般,無數碎片向張百仁砸來。

當年女妭便已經觸及到破碎虛空的門檻,如今曆經數千年沉睡,更是早就踏入了內虛空之境,縱使巔峰時期的蚩尤,怕也難敵此時的女妭。

“砰!”

張百仁身下毛驢瞬間蒸發,消失在了天地間,然後卻見張百仁身形變換,五指伸出似乎包含了一方世界,袖裏乾坤張開,向著女妭打來。

當年上古發生了什麽?

張百仁縱使不曾親眼所見,但卻也能猜出八九分。軒轅有三恨,其一便是愧對女妭。

當年女妭為軒轅大帝、人族立下了汗馬功勞,但在大戰勝利之後,人族遷怒女妭,因為女妭的存在,使得人族顆粒無收、沒有水喝,於是女妭被當成邪神趕走。

以女妭火爆的性子,豈能受此折辱?

一場大戰說不得就此爆發,軒轅大帝為了人族穩定,不得不親自出手封印了女妭。

雖然這僅僅隻是猜測,但卻也八九不離十。

人族天生背信棄義,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無怪乎女妭這般大火氣!

張百仁世界法則領悟的越加深厚,對於袖裏乾坤的掌握也越加高深莫測。

女妭一時不備,瞬間被張百仁收入了袖裏乾坤,然後就聽張百仁苦笑著道:“女妭,你且聽我解釋……”

“砰!”

張百仁袖子燃燒殆盡,化作了灰灰,女妭自袖裏乾坤中逃出,一拳向張百仁打來:“你便是軒轅的轉世之身,今日我定要討一個說法,否則豈能善罷甘休?”

女妭的聲音裏滿是火氣,一雙拳頭破碎虛空,空氣都要被那火氣點燃。

張百仁無奈苦笑,身形聚散無形,瞬間散開,避開了女妭的鋒芒。

這就是修士的無奈之處,麵對著武者破滅萬法的拳頭,若無壓製性力量,隻能成為沙包,唯有挨打的份。

一根手指點出,虛空在流轉著道道神光,然後接著就見虛空不斷迸射道道亂流,法則之力纏繞於張百仁手指指尖,向著女妭點了過去。

不動用法則之力,誰能是女妭的對手?

“砰!”一擊之下,虛空震顫。

方圓十裏被女妭的一拳化作了灰燼!

縱使女妭現如今已經可以內斂自家氣機,但卻也依舊難以完美控製,舉手投足間會爆發出地火,造成毀滅性的災害。

女妭倒退而出,張百仁身形緩緩落在一棵大樹上:“你這孩子,怎麽還是這般莽撞。”

不能這麽打下去了,再繼續這麽下去,不等自己與女妭分出勝負,方圓百裏已經化作死地,被女妭徹底煉化。

“你的軒轅劍呢?為何不見你使出軒轅劍!”女妭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張百仁。

張百仁搖了搖頭,瞧著麵色癲狂,處於怒火之中的女妭,什麽道理此時顯然都聽不進去,隻能大袖一甩,地魔獸與水魔獸飛出,二位魔獸齊齊一聲怪叫,向女妭飛了過去。

“兄弟,這玩意是個什麽東西?自開天辟地之初,咱們就從未見過這般怪異的玩意!不生不死,不入輪回,不在三界,當真怪異至極!”地魔獸的眼中滿是詫異。

“我也在奇怪,世上竟然還有這般怪物,當真是奇怪!奇怪!夠咱們兄弟研究一陣了!”水魔獸的眼中亦透漏出好奇之色。

兩位魔獸一邊說著,水火法則交織更迭,陰陽並濟向著女妭卷了過來。

怪物?

東西?

聽聞二位魔獸的話,女妭氣得火冒三丈,雙眼中噴出熊熊真火,方圓五十裏水汽暴動,江河差點被蒸幹。

“找死!”女妭拳頭揮舞而出,火毒之力被地魔獸擋住,那真水的力量不斷消磨著火熱之氣,水魔獸駕馭著真水法則,向女妭圍繞而來。

“砰!”

“砰!”

“砰!”

驚天動地的撞擊聲響起,此時千山迸射裂開,大地不斷龜裂,江河倒流,山川崩塌。

“罪過!罪過!”張百仁一根手指伸出,扭曲了虛空,篡改了天機,遮掩了此地大戰,鎖住了外泄的能量餘波。

張百仁一雙眼睛看向正在與地魔獸、水魔獸交手的女妭,現如今地魔獸與水魔獸被打回原形,麵對著女妭雙方半斤八兩,想要拿下對方不是一般的難。

“女妭,你且聽我一言,我並非軒轅大帝,當年我隻是暫借軒轅大帝軀殼一用而已,鎮殺昆侖山諸神是我,共工台前是我、戰敗蚩尤是我,但之後的事情與我毫無幹係、瓜葛!”張百仁對著女妭道:“當年我曾帶你前往廣成子處求道,可惜你中的乃是奇毒,廣成子亦毫無辦法。在之後的事情我便不知了,我雖然不是軒轅大帝,但你我感情是真!你若不棄,喚我一聲‘哥哥’如何?”

“砰!”

一陣交鋒之後,女妭收回手掌,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張百仁:“哥哥?你當真不是軒轅的轉世之身?”

張百仁苦笑,眼中滿是無奈之色:“不是!”

場中氣氛一片沉寂,女妭站在那裏默然不語,千年過去滄海桑田歲月變遷,女妭麵對著這陌生的世界,眼中全然是陌生。

“後來發生了什麽?”張百仁一雙眼睛看著女妭。

“當年我被族人趕出部落,你不是親眼所見嗎?”女妭低垂下腦袋:“可我就是不服,我一人獨居共工台,哪裏是我最後的樂土,他們為何還要搶奪?難道非要逼我遠走大荒才行嗎?我於人族有大功,憑什麽這般待我?”

“黃帝何在?莫非飛升成仙了不成?”張百仁眼中露出一抹詫異。

“他?誰知道呢!好多人都說他飛升了,但我卻知道,成也龍氣敗也龍氣,他飛升失敗了!哈哈哈!哈哈哈!我隻是不忿他為何飛升前不肯帶上我!我是他的親生女兒,他為何寧肯帶上應龍、力牧,卻不肯帶上我!”女妭的眼眶流下兩行滾燙岩漿,燒穿了腳下的青石。

張百仁聞言默然,收了地魔獸與水魔獸,緩步來到女妭身前,瞧著女妭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不由得長長一陣歎息:“滄海桑田歲月變遷,當年之事,到如今已經換了時代,誰對誰錯誰又能說得出呢?你若不嫌棄,便喚我一聲‘哥哥’如何?”

“哥哥?”女妭淚眼婆娑的看著張百仁,眼睛裏全然是對這方世界、對自己未來的迷茫。

麵對著陌生的世界,天下雖大,但卻無處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