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百仁純粹是無話找話,開科舉可是隋朝的壯舉之一,打破了門閥的壟斷,給了天下無數寒門士子一個晉級的途徑,不在依仗門閥的推薦,這件事功在千秋,消減的是門閥的利益。

變革不是一下子就變革的,這需要一個過程,開武科舉之事早在楊廣登基之後,民間就有流傳,甚至於楊廣登基之前,民間已經開始有小道消息,不然張母怎麽會說自己兒子去考文武官人?

說來也奇怪,張百仁倒是好奇母親如何會那般篤定當朝會有勇氣打破門閥的壟斷,開武科舉呢?

武道雖然低於文道,但重要性卻比文道要高。

門閥可以容忍楊堅開文科舉,但在這個武道縱橫的時世界……

想到此處,張百仁心中沒底,自家母親的身份實在太神秘了,絕對沒有自己看到的那麽簡單。

蕭皇後一雙眼看看著張百仁,張百仁坦然對視,過了一會才聽蕭皇後道:“此事不假,陛下卻有此意誌。隻是此事尚且在醞釀,不斷試探著門閥世家的底線。”

張百仁聞言笑了:“陛下勇氣可嘉。”

“小先生怎麽看?”蕭皇後道。

“此舉開古今之先河,陛下定然得天下寒門擁睞,不過話語權畢竟掌握在門閥手中,陛下還需徐徐圖之。”張百仁道:“陛下此舉,可是觸犯了門閥的利益。”

蕭皇後聞言沉默,過了一會才道:“陛下自詡要比肩秦皇漢武,不讓古人,當然要做下偉業。”

“裴仁基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蕭皇後看著張百仁。

“公事公辦,大都督可是在坑我,居然將這燙手山芋塞入我手中。”張百仁起身,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下官還要準備與裴大人鬥智鬥勇,還請娘娘告罪。”

“去吧!去吧!”蕭皇後擺擺手,緩緩的喝了一口茶水。

瞧著張百仁走遠,蕭皇後才輕輕一歎:“這小子!”

回到府中,張百仁練了一會劍法,參悟混元一點,手中拿著道德經的手抄本細細研讀。

水,是這個世界最接近天道之物,聚散無形奇妙萬端。

屋子裏一顆夜明珠照耀,張百仁坐在夜明珠下看著書籍。

過了一會才忽然道:“倒是忘了,六子的孤兒寡母還在詔獄中。”

“驍龍。”張百仁道。

“下官在。”驍龍推門走進來。

“你去將詔獄中的芸娘放出來吧,孤兒寡母也不容易。”張百仁道。

“大人,明天吧!詔獄一到晚上可不消停。”驍龍苦著臉。

“那就明天,你別忘了!”

“多謝大人體諒。”驍龍拍了馬屁。

張百仁放下手中的道德經,緩緩站起身看著天空中的明月,一個美人在抱著玉兔,高處不勝寒。

“神界天宮。”張百仁收回目光,蓋上了夜明珠,脫了衣衫倒頭便睡。

第二日天剛亮,張百仁起身打坐修行,然後吃了早飯向著裴府走去。

這一次張百仁穿了軍機秘府的衣衫,領著十幾位護衛來到裴府,那看門的侍衛瞧著領頭的小都督,怎麽看怎麽感覺熟悉。

“軍機秘府督尉前來拜訪。”張百仁不緊不慢道。

“大人裏麵請。”侍衛趕緊道。

“各位,我家老爺不在家,幾位請回吧。”有管家不緊不慢的走出來,擋在了前麵的路上。

瞧著管家,張百仁摸了摸腰間的長劍:“不在家?軍機秘府有侍衛一直在盯著,裴大人一直在家,管家可莫要誆我,若是阻礙了辦案,腦袋搬家是小,抄家滅族是大。”

“喲,當老夫嚇大的?”管家梗著脖子道:“這裏是裴府,不是軍機秘府,小子別在這裏逞威,你要想耍威風,怕是找錯了地方。”

“我乃朝廷命官,為朝廷辦事,你不過是一個白丁管家,居然敢這般和我說話,本官若是宰了你,想必陛下也不會多說什麽。”張百仁麵無表情。

“小子,你敢動手!”管家梗著脖子道。

“有何不敢!”張百仁手掌攥住了劍柄便要發作,卻聽一聲陰沉的嗬斥傳來:“住手。”

“老爺。”管家恭敬的道。

“老夫裴仁基,軍機秘府當真越來越猖狂了,老夫好歹也是朝廷欽賜朝廷命官,你等也太不將老夫這個護軍放在眼中了。”裴仁基話語落下,但見周邊人群湧出,一隊對隊士兵將軍機秘府眾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早知道裴仁基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必然會趁機和軍機秘府做對,找回場子,但沒想到裴仁基這般不留情麵,可見裴仁基對軍機秘府的恨毫不遮掩。

“裴大人,大家都是為了朝廷辦事,沒必要這麽做吧!”張百仁瞧著那一張張拉開的硬弓,頓時頭皮發麻。

硬弓之下,管你是什麽武者,隻要不能易骨大成,終究是免不了一死。

就算是易骨大成強者,還有更強的弩箭對付。

“老夫是朝廷命官,身家清白,你等軍機秘府不去辦案,卻來本官府中搗亂,當真是不將本官看在眼中,若再不退出去,休怪本官不客氣了。”裴仁基麵帶冷光:“可惜你小小年紀前途無量,居然加入軍機秘府為虎作倀,你父母若是知道,定要掐死你個逆子。”

張百仁無語,裴仁基這老東西對軍機秘府的仇恨不是一般的深,根本就一點都不配合,反而巴不得自己動手,然後將自己等人留在這裏。

張百仁終於知道驍龍驍虎為何說軍機秘府的人遇見這廝要繞著走了。

“裴大人,運河圖紙牽扯甚廣,關乎著我大隋國運,事情的重要性不用下官多說……”張百仁陰沉著小臉。

“不用和本官說,說那麽多沒用,本官府中都是親信之人,絕對不可能出現叛黨。”裴仁基擺擺手,聲音嚴肅鏗鏘有力。

張百仁還能說什麽?麵對著油鹽不進的裴仁基,怪不得楊素都要避開。

“你們走吧,這次就不追究爾等擅闖本官府邸之罪,若有下次……定要將你們全留下。”裴仁基道。

聽著裴仁基的話,張百仁麵色陰沉似水,轉身就走。

瞧著張百仁領著侍衛走遠,管家道:“大人高明,將這小子掃地出門,折了軍機秘府的麵子,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蒼蠅不叮無縫蛋,軍機秘府既然找上門來,肯定有些線索,你派人細致搜查一番,看看是否真的有異常,別給軍機秘府留下把柄。”裴仁基道。

“大人放心,小的這就去排查。”管家匆匆離去。

瞧著管家遠去的背影,裴仁基麵色陰沉下來,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軍機秘府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找上門來惡心我的。”

“怪不得那武士會潛入裴府,要麽是裴仁基故意庇佑,要麽就是看準了裴仁基與咱們軍機秘府不對付,所以故意隱藏在裴府。”張百仁被人掃地出門,臉上一片平靜。

“不能忍啊!自從軍機秘府建立以來,那個見到我軍機秘府不是恭恭敬敬客客氣氣,這老小子居然將咱們掃地出門,日後必然惹人恥笑,軍機秘府威嚴掃地。”驍龍氣的肺都要炸了,太丟人了,日後說出去在軍機秘府內部也會被弟兄們嗤笑的。

“別說沒用的,抓到武者,找到河圖要緊,我等盡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還要什麽臉麵。”張百仁苦笑:“走吧,密切監視裴府,此事還需找大都督周旋才是。”

說著話回到張府,張百仁開始寫信給楊素,敘說事情經過。

這次事情楊素早就料到了,故意在江都磨蹭幾天,就是為了在皇上麵前參這混賬一本。

信件快馬加鞭送出,張百仁輕輕一歎:“果真做什麽都不好做,軍機秘府也有不買賬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