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8書 又有公主
周書和班澀兒算是高手所見略同，幾乎同時選擇以跳躍的形式逃離天上光芒籠罩著的區域。
娜蒂扛著灰魔女在肩膀上，兩個人急壞了。她們倆這會基本上就是在光籠罩的正中心，就跟站在靶心沒啥區別。
兩人看著完全不管自己一個勁往前跑的周書和班澀兒，簡直想爆幾句粗口什麽的。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說話聊天表達情緒的好時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辦。要是跑不出這個範圍，這一場五雷轟頂估計是逃不了了。
娜蒂也是用出自己百分之二百的力量倒蹬自己的兩條腿，無奈她大腿上的肌肉相當普通，根本不似她胳膊上那些被魔法強化過的肌肉身軀堅實有效。雖說她已經盡全力了，但速度還是不夠。
其實夠不夠主要還是看天上的雷什麽時候能打下來。此時的灰魔女覺得自己像是在交通信號燈提示即將變信號時，走在斑馬線正中央，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閃爍的綠燈會變成紅燈。
此時天空上的雷雲中擠滿了金黃色的電流，仿佛一顆水珠掛在樹枝上，馬上就要掉下來了。
娜蒂對自己的速度那是相當的不滿意，對跑得飛快的周書更加不滿意。她現在見到周書那對自己不管不顧隻知道往前跑的背影就一肚子氣，想錘她一頓。現在情況緊急，但這個願望也並非不能完成。
娜蒂突然在奔跑中抓住扛在肩膀上的灰魔女的一條大腿，然後用盡全力朝著周書的方向丟了過去，像是一個要用煙灰缸砸別人後腦勺的潑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灰魔女飛在空中不斷大叫，一個音節抻的老長，不過她倒是以非常快的速度脫離了雷光照耀的範圍。
就在娜蒂把灰魔女丟出的同時，雷劈下來的。娜蒂很確定自己這輩子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拚盡全力做一件事情。她在雷光劈下來的前一點點時間脫離光圈。幾乎與足球場一樣巨大的雷擊柱擦肩而過。
周書和班澀兒由於太過害怕，多跑出了很遠的範圍，最後那一個助跑跳遠效果太強烈了一些。被娜蒂丟出來的灰魔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襲向周書，被他雙腳落地後一個轉身抬手抓在手裏。
不過很可惜，他這一出手算是讓灰魔女的肚子正好撞在了他粗壯的胳膊上。這跟一顆被丟出去的水氣球砸到一根牆上的釘子上沒啥區別。還好周書卸力速度比較快，才沒讓自己的手掌穿過灰魔女的肚子。他還沒做好如此深入的跟灰魔女交流的心理準備。
此時天上的雷從空中完全落下，襲擊著大地，就憑這雷蓄力時表現出來的架勢可以看出，可不僅僅隻是逃出直擊範圍就算是性命安全的。
周書將自己身上扛著的小青年和手中抓著的灰魔女丟下，向娜蒂的方向看去，班澀兒也在同時恢複平衡轉過身來尋找娜蒂。兩人正好看到，娜蒂的身體被雷柱分割出來的一道手臂粗的雷電集中頭部的樣子。
娜蒂一絲掙紮都沒有，瞬間倒地，身體接觸到正在被電流轟擊的地麵。電流仿佛一個漩渦。將她的身體卷入雷電之中……
－－－
周書現在已經算是一個初步看破死亡和分別的成熟大人了。一個人的成長速度與他的經曆有關，與年齡的直接關係意外的並不是很大。周書覺得自己已經經曆得夠多了，在幫娜蒂收斂她那焦黑的遺骨時，他的心跳大概隻加快了百分之二十而已。他的耳力很好，聽得很清楚，並沒有錯。
班澀兒的反應和周書差不多，她脫掉袍子和身上紅色的單肩鬥篷，以及摘掉衣服上所有顏色鮮豔的部分。默哀了一分鍾。
周書聽到她低著頭小聲的對死去的娜蒂道歉，“抱歉。你我信仰不同，我無法為你祈禱。非常抱歉。”
與兩人表現出來的鎮定相反的，是灰魔女的嚎啕大哭。
作為一個魔女，對死亡這種事情看的特別重，當然這僅限於她自己和周圍人的生命。魔女是一個相當感恩的群體，娜蒂在生命最後一刻所做的。是將她拋向周書，讓她免於死亡。大恩不言謝，灰魔女倒是沒說謝謝，而是爬在地上把臉埋在土裏大哭，像是個被丟在郊外的布娃娃。
周書不知道她這個比鴕鳥還極端的姿勢是從哪裏學來的。其中的哀傷倒是很好的傳達到了，可怎麽都無法感染自己讓自己也掉上一滴半滴的眼淚。班澀兒也是一樣，默哀結束她將單肩披風罩在了娜蒂遺骨上。
人死之後用紅色的東西罩著是會變厲鬼的……周書很想這麽說一句，不過想到那些死後披國旗的人，他又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月牙港那邊的雷擊已經結束了，那個被周書救出來的小青年看著死了朋友的救命恩人，邀請他們去自己的家坐坐。他本就是城外農戶，要不是害怕被月神的動物軍咬死，他也不會進入月牙港。
周書揮揮手讓那個家夥哪涼快哪走，別跟自己說話。他這會正望著城市的天空，雷雲正逐漸縮小，現在基本隻籠罩在月牙港上空。
“我要去城裏一趟。”周書背對著班澀兒和趴在地上哭的灰魔女這麽說。
班澀兒看了看被自己蓋住的娜蒂，“我覺得先安葬她比較好。”
周大老爺搖了搖頭，揮手變出一口寶箱。“把她帶回去吧，落葉歸根。”
他拿出來的是金騎士曾經趟過的那口箱子，比浴缸還大，裏麵滿是金子。班澀兒將娜蒂裹在披風裏放進去，寶箱瞬間消失。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班澀兒問。
“不用，你幫我照顧好灰魔女，有事讓她給我打電話。”
周書就是想回城裏看一眼，究竟那個災厄神是個什麽情況。現在雷打完了，應該已經進入了那個青年口中的懺悔環節，對自己來說應該是安全的。
娜蒂的死他雖然可以坦然麵對。但憤怒還是有的。
周書捏著下巴尋思著，如果那個什麽災厄神也是偽神的話，自己還真就有義務把他給弄死，要不然自己統一世界的任務也無法完成。現在他出現了，自己連問都不問直接跑走那可不行，而且灰魔女現在的狀態估計也飛不起來……
思考過後答案很明顯。他決定稍微去看一眼。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
城內，所有的市民都離開自己的家，出現在街道上。災厄神出現頻率跟台風差不多，每年都要肆虐個一兩次，因此如何對付這個東西，在這裏生活的人還是清楚的。
周書潛入城中的時候迎麵碰上一隊人從被毀壞的城牆前路過，這些人看到周書從天而降表情全部相當驚恐，其中還夾雜著責備。
周書這輩子還沒碰到過有人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相當的可怕。他看到的是那種有些憎恨的目光。他一時間不明白是為什麽。在看到這幫人結著隊離開時的樣子，看著他們不時回頭瞪自己的行為，周書總覺得自己像是向老師打了小報告，被同學厭惡的‘老師的小幫手’。
稍微一想倒是能理解他們，自己打扮成這樣子翻牆進來，一看就不啥好人。這裏的人大概都清楚，想要趕走災厄神必須做一個乖寶寶，他們大概是覺得自己這個壞人會打擾他們做乖寶寶。
周書可沒有給災厄神當乖寶寶的心思。他想要找機會嚐試著試探下這個神到底是什麽東西。
這個世界的房屋低矮，不便於玩跳房子。不但快不了多少不說。還特別的顯眼。周書隨便找了隊正在前進中的人，跟在他們隊尾，一起向前走。
他不知道這幫人究竟要去幹什麽，不過相來應該是朝某個方向集合才對。他們的行為很有組織性，目的性也很足。
跟著這群人在這不大的城市裏慢吞吞的走了半個小時，周書都開始擔心。要是灰魔女那家夥哭夠了給自己打電話，電話的震動聲肯定被發現，這一路上簡直太安靜了。
這麽多人結隊行走，聽到的聲音隻有腳步聲和天空中仍然不斷翻滾的閃電聲音。
這片雲都不會打雷的哦？周書發出了這樣的疑問，想要抬頭看看自己頭頂的天空。卻是不太敢，怕再糟到身邊人用那種目光注視。
半個小時的行走猶如朝聖，這些人移動速度慢吞吞的，安靜且表現謙卑，像是三跪九叩前往布達拉宮的喇嘛。最後他們抵達的是城中的大廣場，周書還沒來過這裏。月牙港雖小，但也有個幾萬人口，這城市既然裝得下就證明他還是有一定麵積的。
他本以為跟著人群來到這邊能夠看到些什麽，結果完全無事發生。廣場周圍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了，也不再如之前一樣那麽安靜。在這裏，聽得到許多嬰兒的哭聲，孩子的叫聲以及一些衣服磨擦出來的聲音。
周書來的還是比較晚的，他跟著的那一隊人全部站在巷子裏，像是在排隊買什麽限定發售的電子產品一樣。長龍隨著後續出現的人越來越多，擁擠程度也就越來越多。像是在灌香腸一樣，後續進入的肉餡會把前麵那些擠得磁實。
周大老爺已經後悔跟過來了，還不如一路踩房子呢，上麵還能鬆快一些。他估計等人都到齊了之後，災厄神可能會現身說點什麽，就像開會時姍姍來遲的領導。
又過了將近一個小時，還是什麽都沒發生，人群中也沒什麽人離開，就這麽聚集在一處。
這些人似乎已經是城市內的全部人口了，其中不乏一些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的老人，他們由子女背著，艱難的在他們背上呼吸著。還有些明顯身體不適的人，不停的在人群中咳嗽著，傳播著病毒。
周書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了集中營，等待那裏的書記人員將自己登記造冊，然後帶自己去幹活。他是準備好了一直等下去的，他覺得再過不久，肯定能看到那個災厄神。
與他有相同問題的人在人群中是存在的。
“我們在這裏做什麽？我們在等誰？！”
人群之中，一個女性發出如此疑問。引得一群人同時尋著聲音方向扭頭看去，那樣子像是一大群的向日葵找到了陽光。
周書也順著聲音看了過去，發現是比自己晚到的一些隊伍。看得出來，這些人跟自己一樣並非西之國的子民，而是來到這月牙港的海上商販。
女孩挺漂亮的，這是周書比較關心的事情。從召喚之書中看去。這個女人竟然是個擁有魔法能力的人，而且背部繪製兩隻魔法陣，屁股蛋上也有兩隻。
來到月牙港的時候周書做過幾次全民調查，那時候他沒有發現半個魔力擁有者。也就是說，這女人是在他最後一次調查之後到海水後退之前來到這城市的，估計她剛一來就經曆了昨晚月神的那場大腦特鬧。
一般來說，召喚之書中的人身體上是不會有文身的，伏虎公主就是個最明顯的栗子。伏虎公主本人身體一側有一道由臉到雙腿中間的火焰，但在召喚之書中那隻是紅色胎記。文身中的那種顏料並不會被召喚之書記錄下來。由此可見這女人身上的魔法陣來源很可疑。
這種在身上有魔法陣的人周書以前也見過，那個倒黴的光頭法師伊德蕾尼。
伊德蕾尼以前的身上烙有大量的魔法陣，後來吃了顆糖就一無所有了。她也是在之前申請保管耀石，接下來就失蹤了，耀石落入伊爾手裏。伊爾倒是說過這女人逃跑了，周書卻是一直沒能再見到她，其實也不是很想見她。
他對於這女人屁股上的魔法陣還是蠻有興趣的，跟白月國的那些由圓和封閉直線圖形組成的魔法陣不同。這女人屁股上都是些非封閉圖形，看起來更像是圖騰上的畫。
這東西看起來精致。成雙成對，蠻有藝術氣息的。要不是這女人多多少少有那麽點魔力天賦，召喚點數在一千點，周書也不會認為這東西會是魔法陣。
可以想見，在這塊大陸附近，還住著許多能夠支配魔法的文明存在。
這女人說的可能是她的家鄉話。至少此言發出之後沒什麽人回答她的問題，她身邊好像也沒有同伴。剛才她的那句話更像是自言自語，雖說引起了矚目和周書剛才領教過的那種瞪視，但市民並沒有做出其他反應。
“真是一幫怪物。”那女人又低低的這麽說了一聲，大概隻有她身邊的幾人和周書聽得到。
很快的。另外一簇人群中，有一位母親在哄孩子的時候說了些話，算是回答了這女人的疑問。那是個蠻年輕的母親，骨瘦如柴皮膚幹枯發黑，典型的貧民形象。她的孩子不比她水靈多少，一個幹巴巴的小男孩。似乎是男孩口渴，想要去找水喝。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城中廣場，這裏有好幾口井。
母親在一旁按住兒子，告訴他要一直等下去，不要亂動。男孩問媽媽說大家在等什麽？母親回答了一句，‘等神的原諒’。
“原諒？神什麽時候才會原諒我們？”
母親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應該快了。”
“臥槽，原來不是等人？！”
這話不是周書說的，周書的嘴巴可沒這麽碎。他在心中抱怨了類似的事情，本來還以為一會兒人到齊了會遇到訓話的災厄神，結果沒有，自己被自己的想當然給耍了。他雖說不爽，但並沒說出口。
開口說話的還是屁股上有魔法陣的女人，她這句話聲音也是有點大，市民們對她的態度像是在歌劇院碰上一個嗑瓜子的，沒打她已經算是素質高了。
周書現在是騎虎難下，他還以為自己在這邊等一會人群就散了，現在看來，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去。他叫不準這些市民是不是真的知道安撫災厄神的流程，不會是道聽途說了一些東西然後跟風行動吧？那自己被困在這裏豈不是太虧了？
那個管不住自己嘴巴的女人也是同樣看法，同樣表達了出來。
“我能不能離開啊，傻站在這裏真的太蠢了！”
此言一出口，周書知道她說的是這個國家的語言，因為她身邊的人全都用一種死了爹媽一樣的表情看著她，仿佛她就是凶手。
“先回答我的問題再瞪我，你們這幫大眼青蛙！”
周書現在有些非常討厭灰魔女給自己的翻譯器，這東西雖說很厲害，但並不是沒有缺陷的。首先他無法讓自己學習這個世界的語言，因為不管別人說什麽，自己聽到的都是母語漢語。其次自己無法判別別人說的是哪一種語言，要是遇到個英國人給他說英語，他大概都看不透這說英語的家夥其實也是穿越過來的。
大眼青蛙這個罵人的話周書第一次聽，他知道這應該是致以，搞不好在這個世界還有什麽典故，九根漢語裏的髒話‘王八蛋’一樣。那女人身邊遭受辱罵的一群人也是沒了聽歌劇的那種素質，一個男人擼起袖子鹹豬手的把手心按在女人胸口，看似推搡實際上是在卡油，嘴裏說來了一些大道理，大意就是‘大家都在懺悔祈求原諒，你卻在搗亂’之類的。
“你別趁機摸我胸部，我是你們公主請來的客人，你們要懺悔就懺悔你們的，跟我沒關係。對不起，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