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終有一別

鬼牙月一覺醒來發現屋裏沒半個人影,這一覺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聽見狛君的聲音,往後都是古怪的夢,一會兒回到妖山一會兒到了極南之地,腦袋有點亂,鬼牙月無聊地坐在**發呆,忽聽石門張開,半個腦袋從外麵伸了進來。

“你是?”

果紅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朝身後看了看,這才放心地進屋,道:“我叫果紅,和你們一起從百塔窟被帶來了這裏。”

“你有見過炎狛?”鬼牙月好奇打量眼前女子,長得眉清目秀,大大的紅色眼睛精明清亮,長發高束,直達腰間,身材高挑纖瘦,看模樣孩子氣十足,見鬼牙月目光對她充滿戒備,她笑嘻嘻地點頭道:“見了,他剛才又被這裏的人派出去辦事,你們和這裏的人很熟麽?”

“……”她這一問反而把鬼牙月問住,熟與不熟都不算,鬼牙月搖頭,回道:“他什麽時候回來?”

果紅攤手,笑得很無奈,“不知道,有時幾個時辰,有時幾天,上次回來好像還受了傷呢。”

鬼牙月一聽炎狛受傷,頓時焦急地問:“他受傷了?什麽時候?既然受傷了為什麽還要出去?我睡了多久?”

果紅沒料到鬼牙月會如此激動,連忙上前安撫道:“我想應該沒事,如果傷得重他們也不會再派他出去呀!”果紅一邊說一邊觀察鬼牙月的神色,繼而又問:“你既然這麽擔心他為什麽不去找他?”

“你知道他在哪裏?”鬼牙月心亂如麻。

果紅搖頭,道:“我被他們軟禁在了這裏,這地下四通八達像迷宮一樣,聽說隻有三個出口,一個通往萬壽藥樓的煉丹房,一個是西樓的花園中,還有一個才通往外界,我想他們放心讓你朋友出去替他們辦事也是因為有你在這裏吧。”

“等狛君回來,我們就離開。”鬼牙月沉靜地開口,目光不知看向何方。

“還有一件事。”果紅背靠桌子,扭頭問:“你朋友有沒有跟人簽訂血符?”

“沒有,怎麽?”鬼牙月反問。

果紅奇怪地抓了抓頭發,自語道:“那就奇怪了,沒有簽訂血符應該會受到九霄黃泉陣的反噬,還是……有妖師給他下了類似血符的咒?”

“確實如此,可以暫時轉移反噬之力。”鬼牙月點頭肯定地回道。

果紅一拍手,點頭道:“我明白了,逆施七魄鎖魂陣,也就是七魄鎖魂咒。”

鬼牙月皺眉,沒有說話,果紅轉身,嚴肅地對她說:“你有沒有感覺你朋友有什麽變化?”

變化?鬼牙月心中暗想,狐疑地盯著她,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其實七魄鎖魂咒和血符的效果差不多,都無法違背主人的命令,也就是他的很多行動並不是出自本意。”果紅淡然一笑。

鬼牙月心神一凜,下意識地想到令小錢,再聯係之前狛君自從被他治好後就再也沒有著急著要去極南之地,頓覺不安。

“有什麽辦法?”鬼牙月急問。

果紅不確定地回道:“也許找到下咒的逼他解開,或者……”說著,她仰頭想了一會兒說:“我不知道會不會和血符一樣,主人一死,符妖也跟著死。”

“這怎麽可以。”鬼牙月大驚失色,一個激靈跳下床,果紅快一步將她拉住,問:“你去哪裏?”

“去找令小錢。”鬼牙月甩開她的手,果紅立馬衝上前擋在門口,說:“你先冷靜一下,我不是說了麽,找不到出口就隻能困在這裏。”

“那我也不能在這裏幹等著。”鬼牙月暗自咬牙,忽聽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果紅朝她使了個顏色,鬼牙月微微退開,果紅躲在門口,見門張開,豐瑞端著一壺水剛進門,迎麵就看見麵色陰冷的鬼牙月,還來不及開口,果紅一刀抵住了他的喉嚨,笑嘻嘻地問:“帶我們離開吧,好孩子。”

豐瑞渾身一顫,慢慢抬頭,見是果紅,臉色刹變,“你、你怎麽跑了出來?”

萬壽藥樓西樓的花園中,夜初晴偷偷從老樹根下潛了上來,聽著外麵一片嘩然又趁人不注意躍到樹頂,遠遠看見一群仆人簇擁著白夫人從正門走了進來,心下正在好奇,忽見牆角躍過一人,當下有些眼熟,她揉了揉眼,那人已經消失無影。

白夫人竟然會搬到這裏?夜初晴心下暗想,她與白夫人談不上交情卻也沒有什麽仇怨,她討厭東宮曼芝白夫人也討厭,所以在聽聞白夫人的兒子死後她有些同情她,細細想來,有能力又做得出這種事的唯有東宮曼芝,誰叫當年白夫人利用她使東宮曼芝流產。

思緒越飄越遠,今兒或許是個好日子,白夫人來到萬壽藥樓,想必東宮曼芝也正搬往畔湖莊,明明是一胎雙生的姐妹,為什麽身份卻是雲泥之別,她到底哪點不如東宮曼芝,為什麽當年被賣掉的人是她?

夜初晴緊緊攥著手,指甲幾乎扣進肉裏,良久,她抬頭看著晴朗無雲的天際,深吸一口氣,見遠處有人朝這裏走來,她頓了頓,閃身跳了下去。

大約三四天前炎狛帶回來了枉死丹之後,商濟世就將自己關進密室,除卻每日差人按時送食物和水外,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密室連接著煉丹房,夜初晴大概能猜出他在幹什麽,兩下無聊,正打算去密室看看,誰知迎麵就撞見驚慌失措的豐瑞。

“夜姐姐,果紅跑了!”

豐瑞一見她就脫口喊道,夜初晴腦中瞬間閃過剛才景象,忙問:“什麽時候?她怎麽能逃出來的?”

“不、不知道,她和天妖威脅我帶她們離開。”豐瑞急得滿頭大汗,夜初晴點頭,說:“你在這裏等炎狛,回來告訴他,我去追她們。”

“夜姐姐——”

豐瑞追出兩步,伸手一抓,卻撲了個空。

“我沒事,一會兒就回來。”

夜初晴頭也不回的喊道,從另一條密道離開藥樓。

如果是剛剛逃跑,那她們還沒有跑遠,那個果紅一定有問題。夜初晴暗想,繼而想起她似乎說過自己的主人是金戈玉軒。

“難道……”

夜初晴喃喃,見街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萬壽藥樓離被燒毀的白府最近,在煙華最繁華的東市,而金戈玉軒和畔湖莊都在較為清淨的西市,兩個地方隔了三條街,夜初晴是五方州通緝的要犯,平日裏很少出來走動,這裏守衛森嚴,難保不會被認出。

她躲在牆角掃了眼街上行人,兩個妖光天化日之下走在街上可比她更加顯眼,正當她陷入沉思,一輛妖車忽然停在她的麵前,她一驚,車夫看著她示意道:“上來。”

“你是誰?”夜初晴反問,車夫寬臉高額,皮膚黝黑,看樣子四十左右,見她反問,不禁錯愕,問:“你難道不是要去西市麽?剛才有個大爺付了錢讓我來接你。”

“你認錯人了。”夜初晴說完轉身就走,身後車夫愣在原地半天,眼睜睜地看著夜初晴走遠,夜初晴起初還怕對方跟來,最後躲在暗處一看,車夫搖了搖頭就走了。

“怎麽回事?”夜初晴喃喃自語,誰知眼前忽然一花,一道身影飛出。

“果紅!”夜初晴身形一躍跳上高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