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妖主之爭
丹曜心頭一凜，話鋒一轉，道：“對於狐山妖主我有提議，狐老生前期望全族平等，此次妖主之爭，既然是以武力取勝，那狐山上下有能力之人皆可入選。”
“我反對。”風雷忽然插嘴：“狐山除了狐族另外還有不少異族，甚至狐奴，難道要讓他們統領狐山？這若傳出去，狐山豈不成了七大妖山的笑柄，再者，什麽叫有能力之人？這要消耗多少人力，我怕照這個選法，妖主沒選出，狐山已陷入一片混亂。”
“異族難道不是狐山子民，狐奴早已廢除，有什麽不可，我們當然可以稍做篩選，大家同為狐山子民，為何隻有白狐一脈可以統領狐山？”丹曜反駁。
風雷冷哼：“異想天開，我告訴你，你的方法絕對會讓狐山走向滅亡。”
“我認為風雷說的有他的道理。”鍾兒冷不丁插道，“但丹曜說的也沒有錯，我建議隻有八妖殿四妖君以及代妖主有參選資格。”
“我同意。”電掣讚同，望向言殷，言殷點了點頭，風雷沉吟片刻，道：“可以，八妖殿中似乎有兩名並非狐族。”
“是否要通知十狐者？”鍾兒疑問。
言殷道：“自然，不過十狐者都在閉關，未必會現身。”
“還有一事。”丹曜開口道：“我建議炎狛有參選資格。”
她話音剛落，電掣就冷笑一聲：“一個叛徒，還有什麽資格。”
“炎狛什麽都不是。”風雷搖了搖頭，鍾兒回道：“但他是狐山第一人的弟子，理應有資格。”
“炎狛……”言殷沉吟，就聽殿外倏然響起一陣爽朗笑聲，眾人皆是一愣，但隨著笑聲逼近，丹曜第一個反應過來，脫口說道：“歌倚嵐？”
“八妖殿之一的歌倚嵐？”鍾兒反問。
“正是。”話音剛落，一股白霧衝入殿中，彌漫的白霧中，隱約走出一青年，一襲鴉青長袍，長發半束半散，落在雙肩，手持紙扇，扇柄處墜著一塊紅玉，鮮豔似血，隨著他有節奏地敲著掌心一晃一晃。
“你怎麽會來？”電掣眯了眯眼，脫口就問。
歌倚嵐輕歎一聲，道：“這麽大的事，我怎麽不能來。”說著，他頓了頓，又道：“而且，剛才好像聽到了有我的提名耶！”
“嗯，八妖殿四妖君都有資格。”風雷重複了一邊，歌倚嵐咂舌，點頭道：“不錯不錯，終於熬到出頭之日了，炎狛嘛……”
一說炎狛，丹曜神色一凜，歌倚嵐笑道：“狐老徒弟壓力太大，我也建議取消他的資格。”
“嗯！”言殷這才開口道：“炎狛暫時還未歸，三個月的期限也快到了。”
“可是……”丹曜似乎還想說什麽，電掣立馬打斷道：“時間就定在五日後如何？”
“可以。”風雷、鍾兒點頭同意。
言殷也無異議，歌倚嵐搖了搖扇子，笑道：“很好很好，我很期待哦！”
丹曜咬唇，冷哼一聲，拂袖離去，就在她經過歌倚嵐時，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如果你真想保護他，就不該再拖他下水。”
“嗯？”丹曜驀然止步，歌倚嵐朝她眨了眨眼，嬉笑著化為一團白霧飛了出去。
陽光明媚，鳥語花香，這對被丹曜關在院中的幾個小鬼來說是多麽大的誘惑，就在丹曜走後，幾個小鬼吃飽喝足就打算往外跑，期間小離一直在默默阻止，墨小狐和白小狐不知在一旁說什麽，其餘小鬼都趴在籬笆上可憐巴巴的盼著丹曜早點回來，因為丹曜在周圍施了咒，他們無法離開。
“丹姨太可惡了。”紅小狐撇了撇嘴。旁邊珠珠和小尾點頭附議：“就是就是，不讓我們出去。”
“我們去找狛君好不好？”紅小狐提議，小離連忙搖頭：“不好不好，丹姨不讓我們離開，會有危險。”
“有什麽危險，這裏是狐山。”紅小狐重重地回道。
“可是……”小離頓時不知該說什麽，不過很快他就想通了，因為她們無論怎麽抱怨，出不去還是出不去。
“丹姨快回來丹姨快回來……”幾個小腦袋趴成一排碎碎念，遠遠的墨小狐努力想裝作什麽也沒看見，不過還是忍不住說了句：“你們幾個……能不能心裏默念……”
“嗯？”紅小狐回過頭來：“你不想出去嗎？”
“是啊是啊。”珠珠和小尾也附議道：“這裏好無聊啊！”
“嗯，那是誰？”小離指著不遠處的人問，幾個小鬼立馬回頭，“是丹姨嗎？”紅小狐問。珠珠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好像不是……”
“不是不是……”小尾連忙搖頭。
墨小狐與白小狐相視一眼，也圍了上去。
來人漸漸走近，是個陌生男子，長得眉清目秀，腰懸長劍，卻又是一身書生打扮，與他的氣質顯得格格不入又瞅著有幾分順眼，六人中除了墨小狐之外沒人認識，而墨小狐怎麽也不明白他怎麽會找到這裏？
幾個小鬼你看看我看看你，見來人越走越近，詢問了半天皆是搖頭，來人含笑，柔和的眸子掃了眼幾個小鬼，竟輕易破除了丹曜施的咒，直接走向六人。
六個小鬼下意識跳下籬笆連連後退，警惕地看著來人，來人驀然止步，“別怕，我是八妖殿之一的愁楚文，奉丹曜妖君之命，帶你們離開這裏。”
“丹姨？”小尾歪著腦袋反問。
紅小狐拍手叫好：“原來是丹姨，要帶我們出去玩兒嗎？”
“不過丹姨說不讓我們離開這裏啊！”小離不安地望向墨小狐。
珠珠怯怯地扯了扯墨小狐的袖子，白小狐問：“要帶我們去哪裏？出了什麽事嗎？”
愁楚文眼中閃過一絲驚異，瞬間又恢複如初，淺笑點頭：“嗯，狐山最近準備推選妖主，這裏已不安全。”
八妖殿……愁楚文？墨小狐眯了眯眼，忽然想起當初娘親帶他逃命時被人追殺，熟悉的畫麵交錯重疊，墨小狐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冷笑，愁楚文這才注意到了他，這個孩子，他似乎在哪裏見過？
“走吧！”墨小狐扭頭對珠珠說：“我們去找丹姨。”
“嗯？”白小狐正要開口，紅小狐一聲雀躍：“好耶！去找丹姨。”
“嗯嗯。”幾個小鬼達成一致，愁楚文暗暗鬆了口氣，揮手道：“跟我來。”紅小狐與珠珠第一個跑了出去，小尾、小離緊跟其後，愁楚文淺笑，如水的眸子閃過一絲凜冽寒芒，他身後，白小狐撞了一下走神的墨小狐，問：“這樣好嗎？”
墨小狐打著哈哈撓了撓頭，一臉無辜地攤手道：“你攔得住嗎？”說完拉著白小狐的手，嬉笑道：“走啦走啦！”
路上，一幫小鬼嘰嘰喳喳鬧個不停，一會兒要去這邊一會兒要去那邊，愁楚文苦笑著搖頭拒絕，心中暗暗不爽，墨小狐與白小狐一直跟在眾人身後，白小狐發現墨小狐一直在走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從丹曜居所一路向南走，竟是下狐山的路徑，白小狐遙望身後，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等一下！”她突然開口，墨小狐一驚，回過神來，“你要帶我們去哪裏？丹姨不可能離開狐山。”
“嗯？”紅小狐與珠珠麵麵相視，小尾環視四周，歪著腦袋看小離，小離看向愁楚文，似乎在等著他的回道。
“丹曜妖君就在前麵不遠處。”愁楚文笑著回道，目光望向不遠前方，溫柔笑道：“怎麽？怕我欺騙你們嗎？”
白小狐抿唇不語，大步走向前，在經過愁楚文的時候扭頭冷聲道：“你如果騙了我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嗬嗬……”愁楚文依舊笑得滿麵春風，墨小狐跟在白小狐身後走到了幾個小鬼前麵。
前麵就是狐林邊境，出了狐林，也就出了狐山，以往妖主在的時候，狐林邊境總有幾隻白色靈狐看守，聽說那是已死狐妖所化，他們不願意輪回，不想忘記，所以寧可將自己化作靈狐，永遠守護著狐山，直到灰飛煙滅，可是沒了妖主的狐山再也沒看到他們，這也是妖主對狐山重要的原因之一。
眼看就要帶邊境，紅小狐一陣歡呼，飛快的跑了過去，似乎馬上就能見到丹曜。
“回來！”白小狐莫名其妙的喊了聲。
跑在最後的小離驀然止步，就聽前方傳來一聲尖叫。
“啊！這是什麽？”紅小狐被困在一個古怪的光環中，跟著，珠珠和小尾也應變不急撞了進去，“哎呦！。”珠珠撞到了紅小狐身上，小尾本想抽身，但裏麵似乎有股強大的力量硬生生將她拉了進去，“不要！”
光圈散發著柔和的紅芒向四周擴散，紅小狐抱著腦袋蹲在裏麵，珠珠搖了搖頭，又看向外麵，小尾捂著胸口，臉色蒼白地喊道：“救、救、好難受……”
“狐湮陣……”墨小狐喃喃。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當年墨狐族長子。”身後，愁楚文輕笑，緩緩拔出腰間長劍：“你們可以選擇自己進去，也可以選擇我送你們進去。”
“你——”
墨小狐死死拉著白小狐的手，涼涼地應道：“哦！以狐血開啟狐湮陣，應該不是對付我們幾個小鬼，你想對丹姨下手？還是……狛君？”
“你很聰明，也很愚蠢，難道你就不想知道誰指示我這麽做的嗎？”愁楚文譏笑道。
“哈哈……狐狸從來不會聽話，聽話的是狗。”墨小狐話音剛落，忽然一把推開白小狐，猛的朝愁楚文撲去。“快跑！”
“啊！”白小狐心頭咯噔一下，腦中一片空白。
“哼！不自量力。”愁楚文劍光一閃，從墨小狐肩膀劃過，跟著飛腳踢向墨小狐腹部，墨小狐眼前一黑，身體當即飛了出去。
“墨憂！”白小狐想也不想就朝墨小狐衝去，忽然腳下一空，被愁楚文提了起來，“哼！”愁楚文冷笑，拎著白小狐朝狐湮陣走去，“放開我、放開我！”白小狐又抓又鬧，急的淚在框中打轉。
呼呼。
不尋常的冷風撲背而來，愁楚文眉頭微蹙，回身瞬間，劍影如電，愁楚文猝不及防，甩手將白小狐扔了出去。
“啊！”墨小狐驚叫，眼前驀然一黑。
“什麽……人？”愁楚文話還未完，就被一股強悍的妖力推開數步，再回神，白小狐與墨小狐早已不見蹤跡。
“風雷……”
白小狐傻傻地望著抱著她的男子，又掃見被他拎著有些狼狽的墨小狐，脫口道：“墨憂、墨憂……”她急著抓向墨小狐。
“啊？”墨小狐抬頭看向她，平靜的眸子蕩不起一絲漣漪，隻一瞬間，白小狐又扭過頭去，“嗯？”墨小狐動了動胳膊，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此時，風雷才將兩人放了下來，警惕地掃視四周，確定安全後稍稍鬆了口氣，“看來暫時不會追來。”
“哎呀呀呀……”
白小狐好心想幫墨小狐包紮傷口，誰知一下子就鮮血直流，嚇得白小狐頓時傻了眼，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怎麽辦？你、你……”
“沒事……你別動。”墨小狐回道，風雷回神，這才發現墨小狐受傷，傷口在左肩胛骨，應該是被踢飛後撞到了哪裏所劃傷，皮肉翻開深可見骨，一路跑來他竟一聲未吭，“我知道哪裏有藥。”說完，風雷將墨小狐被在肩上，又抱起白小狐向西南方向疾行。
茂林匆匆，一閃而逝，呼嘯的風淩亂了長發，模糊了眼，白小狐抬頭看著墨小狐，墨小狐笑著朝她眨了眨眼，臉色蒼白如紙。
奔出百裏之後，他們又回到了狐山腹地，風雷帶他們進了狐洞，隨便安頓下他們就去找出藥膏來為墨小狐止血包紮，風雷動作熟練，傷口包紮好後一會兒就不再流血，隻是墨小狐依舊臉色蒼白，“謝謝……”
“墨憂、墨憂他不會有事吧？”白小狐忙問。
“嗯。”風雷點頭，墨小狐笑道：“不過妖君出現的真及時啊！”
風雷輕歎一聲，望著白小狐，道：“其實我一直跟著你們。”
“紅小狐、珠珠她們……”白小狐突然想起同伴，渾身一個激靈，風雷安慰道：“她們暫時沒事，我會想辦法救她們，愁楚文的目的隻是想引來丹曜妖君。”
“引來丹姨，那丹姨豈不很危險？”白小狐脫口道：“不行，我們要去告訴丹姨。”
“不行。”風雷拉住白小狐，“現在離開很危險。”
“可是丹姨……”白小狐神色慌亂，墨小狐疑問：“他為什麽要針對丹姨，狐山發生了什麽？”
“我想……應該是因為馬上要選出新的妖主……”風雷頓了頓回道。
墨小狐捂著受傷的胳膊慢慢站起來，“我覺得，白小狐說得對，我們必須通知丹姨。”
“不行！”風雷厲聲道：“你們這麽出去隻是送死。”風雷擋在兩人身前，墨小狐笑道：“難道要我們在這裏等丹姨死嗎？”
“如果你們現在去找丹曜，隻會害了她。”白小狐神色大變，墨小狐心神一凜，“什麽意思？你知道丹姨在哪裏？”
“我……”風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墨小狐催促道：“你倒是說啊！你不說，我們這就去找她。”
“你們……你們希望炎狛做妖主嗎？”風雷忽然開口，墨小狐白小狐一愣，同時點頭道：“當然希望。”
“那就必須犧牲了丹曜。”風雷緩緩開口。
墨小狐渾身一個激靈，“說清楚，什麽犧牲了丹姨，丹姨也希望狛君成為妖主。”
“不是。”風雷搖了搖頭，“丹曜希望炎狛離開狐山。”
“狛君不會離開狐山！”白小狐朝風雷大吼，風雷點頭，複而深歎一口氣，“那丹曜就必須死。”
“你的意思是，狛君要害丹姨？”墨小狐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風雷不語，將目光落到白小狐身上，“還記得我之前對你說過的話嗎？”
白小狐踉蹌退了兩步，搖了搖頭，“你說謊，狛君不會害我爹娘，狛君不會！”
“但事實就是如此，你的爹娘被炎狛逼上絕路，含恨而終。”風雷淡淡地回道，緩緩說出當年的一切。
當年狐老收了兩名弟子，危烽和炎狛，狐老一直想改變狐山歧視異族的現狀，所以極力推選炎狛成為妖主，與此同時，還有狐山的兩位妖君白煊和光怪，狐老為狐山第一人，聲望自然不同凡響，白煊與光怪自知無望，竟串通魅山與別妖穀打算用武力奪取妖主，誰知消息泄露，炎狛以一人之力大戰兩妖君與魅山、別妖穀妖主，大獲全勝，但自身也受了極嚴重的內傷，所以，最後由危烽成為了狐山妖主。
“你知道為什麽白煊寧可勾結外人，即便背上叛徒之名也要成為妖主嗎？”風雷苦笑道，白小狐努力抑製住心底的悲傷，絕望地閉上眼搖了搖頭，“白旭……”墨小狐悄悄拉著她的手。
“因為你娘的絕症，隻有狐山靈狐可醫，這隻靈狐，也是妖主身份的象征。”
“不要說了、我不要聽……”
“他落敗後倉皇逃回住處，最後……”
“住口！”白小狐嘶吼。
——“對不起、霜娘，我、我救不了你……”
——“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沒有，夠了，你累了，好好休息，我、馬上就來陪你。”
“爹、娘……”還是白狐模樣的她呆呆地看著娘親抱著爹爹，爹爹渾身是血，吃力的看像她：“旭兒、旭兒、爹、爹對……”
鮮血淋淋的手，徒勞地抓向她，她嚇得退了一步，娘抬頭，笑著對她說：“旭兒、娘不能再陪你了，對不起……”
“娘！”
白小狐伸手去抓，破碎的記憶，瀕臨潰散，原來一切都是幻覺，“娘……”淚水奪眶而出，緊握的手，什麽也沒有，白小狐一聲悲嚎，推開風雷跑了出去。
“白旭！”墨憂連忙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