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番外?追思
幽靜的宮殿內，空蕩蕩的隻有身為王後的太樞娥一人，她已經失去王後這個資格，啟王太後病逝，啟王宿無故暴斃，她為了保護兒子啟王寧被迫答應啟王狷的要求，可笑的是，啟王狷並沒有打算放過她的寧兒。
當初，孑然一身的她帶著滿腔悲憤嫁給啟王宿。
而今，同樣是孑然一身的她帶著滿身傷痕絕望而終。
她望著梁上懸著的白綾，像是鬆了口氣，啟王宿死了、安兒死了、寧兒死了，她還活著做什麽呢？真是諷刺，到現在，她還想著太樞歲，但太樞歲早已忘了她。
——“如果你乖乖聽我的話，我或許會遵守與太樞歲的約定，留你性命。”啟王狷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的她。
太樞娥羞得滿臉通紅，不堪的回憶瘋狂的湧入她的腦海，她站上凳子，顫抖的把白綾套在自己的喉嚨上。
她最愛的人此生無緣。
最愛她的人早在身邊。
“宿……我想跟你走……”
太樞娥閉上雙目，用力踢翻凳子，水光泠泠，輕輕拂過門外薄紗，空蕩蕩的宮殿依稀浮現出張燈結彩的輝煌景象，侍女侍從來來往往，桌上瓜果點心，各類奇珍異寶玲琅滿目，她呆呆的坐在床邊，遠處笑容滿麵的王者一步步向她走來。
“啊！”
太樞歲猛地睜眼，渾身冷汗直冒，窗外景象一閃而過，他微微喘了口氣，定了定神，蚌殼飛快的穿過珊瑚叢，他按著額頭不禁暗想：為什麽會做這個夢？她已經死了那麽久。
啟王狷如願以償成為啟王族妖主，啟王宿的妃子和皇子幾乎被他屠殺殆盡，最後連太樞娥也沒有幸免於難，雖然啟王狷說她是自殺，不過一無所有的太樞娥終究是難以存活。
“師父、師父！”
太樞歲旁邊坐著一名少年，長得濃眉大眼，皮膚白皙，看起來稚氣未脫，太樞歲對他搖了搖頭，說：“還有多久到紫珊貝市？玳兒。”
“大概一個時辰吧。”小玳兒回道：“你夢見了什麽？”
“沒什麽。”太樞歲微咳幾聲，下意識攏了攏衣服，目光沉沉已經失去往日銳氣，鬢發花白，發上插著一根木簪，穿著樸素整潔，非常消瘦。
“師父，我不明白，為什麽我們不能回王城？王兄是妖主，他能保護我們啊！”小玳兒手裏還拿著當年愛不釋手的魚骨劍，目光黯淡，他已經有五六年沒有見到娘親，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我們回去隻能給他增加負擔，他讓你們與我來邊境，正是為了保護你啊！”太樞歲疲憊閉上眼睛，緩緩回道。
自從妖主翁死後，四皇子和六皇子首先發難，他和太樞百祿費了很大力氣才把太樞世推上妖主之位，隨後太樞世開始削弱他的兵權，想必太樞百祿感覺到了威脅，眼下，雙方關係非常緊張，太樞百祿占據西方邊境的勢力，暗中勾結啟王狷。
好在孤今族的大皇子孤今斛死後，孤今族與上龍家的關係也逐漸惡化，再加上孤今皇族為了大皇子之位內鬥不止，孤今厲自顧不暇，三族都有了各自喘息的機會。
“我可以幫他，師父你也會幫他不是麽？”小玳兒打斷太樞歲的思緒，太樞歲苦笑著微微張眼，說：“等你回去，很多事就由不得你了，師父老了，幫不了他。”
“為什麽？”小玳兒不依不撓的問。
太樞歲沒有回答，看著窗外逐漸熱鬧的景象，隨口道：“我們快要到紫珊貝市。”
紫珊貝市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小玳兒很快忘記之前的不快，太樞歲看著眼前熟悉景象悵然若失，不知不覺走到了紫珊市，遠遠看去，客棧門口依舊豎著熟悉的旗幟，旗幟上大大的寫著“店”字。
“織殼館。”小玳兒念道，轉向太樞歲，問：“我們要在這裏住多久？”
太樞歲笑道：“一個月吧。”
“客官、請進、這邊請。”店小二熱情的將兩人引到館內。
屋內已和當初截然不同，店小二和老板似乎並不認識眼前之人是當年赫赫有名的太樞歲，隻是殷勤的為兩人開好住房，導入樓上，便離開了。
兩人吃了些食物，上街閑逛，忽然街道盡頭傳出一聲女子尖叫，小玳兒立即警惕，遠處女子高喝：“站住！你個小偷！”
人群**，對麵一青年慌忙朝他們衝來，小玳兒一個失神，隻見太樞歲手指微動，青年膝蓋猛地一彎，整個人狠狠摔在地上連滾兩圈，得手的荷包也趁機飛了出去，滾到了小玳兒跟前。
“混蛋、抓住他！”女子氣勢洶洶衝向青年。
青年回神，騰地跳了起來，繞過小玳兒和太樞歲飛一般跑了。
女子追的氣喘籲籲，一抬頭，就見小玳兒癡癡的望著自己，不禁惱道：“你怎麽不抓住他啊？”
女子身後，很快跟來一名英姿挺拔的青年，笑著說：“不礙事，跑了就跑了。”
“怎麽能這麽說！”女子哼了聲，劈手從小玳兒手裏奪過自己的荷包，打開看了看，對身旁青年說：“你知道什麽，這裏麵的貝珠都是我精心挑選。”
“追回來就好了。”青年還是在笑。
女子伸手在小玳兒麵前晃了晃，說：“你傻了麽？算了，還是謝謝你。”
“啊？我……”小玳兒慌忙回頭去找太樞歲，女子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恍然道：“對了，剛才幫我打趴小偷的那個人是你的朋友嗎？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走了走了。”青年突然表現的很不耐煩，抓著女子的胳膊就往前拖。
圍著的人群慢慢散去，小玳兒默默點了點頭，女子對他微微一笑，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小玳兒的臉莫名一紅，癡癡的笑了。
“哎哎哎？我說的是真的呀！小衷兒放手！”女子一邊大叫一邊被拖走，直到過了一條街，孤今衷才把她鬆開，女子還在嚷道：“你聽我說啊，我真的——”
“我知道。”小衷兒打斷她的話，說：“你看到的人是太樞歲，不過現在太樞孤今兩族關係緊張，我們還是低調的好。”
孤今冰不高興的嘟著嘴，說：“那又怎麽？我才不怕。不是有你麽？”
“是是是、反正都是你負責闖禍我負責背鍋！”孤今衷無可奈何的笑了笑，歎道：“我真害怕如果有一天沒有我，你該怎麽辦？”
“說什麽鬼話？”孤今冰臉色一沉，叫道：“我不允許。”
上龍家身懷王印的人終有一天會因王杖死去。
——“不要讓孤今冰成為第二個孤今欣。”
孤今衷拚命甩掉腦中想法，拉著孤今冰的手，繼續穿梭在人群，低低答道：“好。”
……
直到孤今冰和孤今衷完全消失在人群，小玳兒這才回過神，一扭頭，太樞歲早已走遠，他急急忙忙的追上前，問：“師師師師師父、剛剛剛剛剛才、才才……”
太樞歲奇怪的掃了他一眼，問：“你是說孤今衷和孤今冰？”
“孤今——”小玳兒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滿臉通紅的問：“那位姑娘就是孤今族的小公主孤今冰？”
“嗯。”太樞歲隨口應道。
小玳兒張大嘴巴，腦中閃過孤今冰對他微微一笑，感覺整個紫珊貝市都煥然一新。
“師師師父——”
小玳兒見太樞歲走遠，又飛快的追上前。
這裏是……
珠瓏坊就在前方不遠處，太樞歲驀然停下腳步，仿佛聽到前方傳來小嬡娘的聲音，“這個怎麽掉下來了？”
他心底咯噔一聲，小玳兒看出太樞歲神色有異，問：“師父，你怎麽了？”
“我們回去。”太樞歲扔下這句話，又向回走。
小嬡娘已經死了，死在了他的眼前。
什麽是絕望？痛徹心扉的愛化作泡影？沉澱在心底的情找不到源頭？無奈的相遇和等不到的結局？她們都曾在他手心停留，又被他無情拋棄，這就是結局。
“唉？我怎麽總是掛不好？”珠瓏坊內，小嬡娘撿起風鈴提在手中，目光掃向門外。
瞻星看穿她的心思，問：“你看什麽？”
小嬡娘指著外麵的人群，說：“我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在那個方向。”
瞻星順著小嬡娘的手指望去，太樞歲和小玳兒早已消失在了街道盡頭，瞻星搖了搖頭，說：“什麽人？長什麽樣子？”
小嬡娘苦惱的托著下巴，細細思索，說：“想不起來，我是不是忘了很重要的東西，總覺得這裏少了什麽。”小嬡娘說著捂住胸口，瞻星笑了笑，接過小嬡娘手上的風鈴，搖了搖頭，認真的回道：“放心吧，我會幫你一點一點填滿，你心中的缺口。”
“再給我講一點以前的事吧。”小嬡娘挽著瞻星的胳膊說。
瞻星掛好風鈴，說：“嗯……你想聽什麽？”
“我以前是個什麽樣的人？”小嬡娘依偎在瞻星的肩頭問。
瞻星陷入回憶，像是在自語，說：“你啊！是個傻瓜，傻的讓人心疼……”
當一切都已結束。
便不可能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