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屋屋樹林

“喂,這可是沼澤林那邊的樹蟲,營養豐富,是重傷患者的最佳補品,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了這麽一罐子。”夜初晴一邊拍鬼牙月的背,一邊說,又取出一個蟲子遞到鬼牙月麵前,這次,鬼牙月死活不肯再吃。

“我沒事了,我是妖,幾天不吃東西也沒問題,如果有一般人吃的食物就更好了。”鬼牙月看也不看連忙說道。

夜初晴輕歎一聲,說:“我還找了村裏的幾個朋友冒著中毒的危險給你們找來的樹蟲,沼澤林那邊毒障太厲害了,我們吃了避毒果也隻能在裏麵堅持一個時辰。這裏又沒有什麽好的東西,能吃飽肚子就已經不錯了,想是你們受了傷……唉……”

鬼牙月聽完,心裏又很不是滋味,想了想,回頭看了眼罐子裏的蟲子,咬咬牙,低聲說:“謝謝你們,五方州裏,我還是第一次遇見對妖沒有偏見的人。”說著,勉強咽了口唾沫,從罐子裏捏了一個蟲子出來,閉上眼睛,一口吞了下去。

夜初晴見狀大喜,攬著她的肩膀讚道:“這就對了,你可以不當這裏是五方州,妖有什麽,人有好壞之分,妖也一樣,我遇見的妖都比人好。”

“我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鬼牙月望著窗外,似乎在自言自語,她記得他們與無絕老祖拚死一戰,之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你在想什麽?”夜初晴打斷她的思緒,說:“你們啊,應該是被瀑布衝下來的,喏,看那個方向。”夜初晴指著窗外一方,對鬼牙月說:“我也隻昨天在樹頂上看見有東西被瀑布衝下來,跑過去一看就發現了你們。”

說到這裏,見鬼牙月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夜初晴又問:“你們是從哪裏逃來的?怎麽每次我問這個問題你都好像不願意回答我?”

“這……”鬼牙月回過神來,稍有猶豫,“我們來自北方妖山,要去極南之地。”

“哈?果然,我就猜你們不可能是五方州的妖。”夜初晴冗自點了點頭,又問:“然後被人發現了?不過你們也挺厲害啊,都能走到這裏。”

“我們遇到了無絕老祖。”鬼牙月淡淡地說。

夜初晴愣了一下,問:“等等……無絕老祖?五方州三老祖之一的無絕老祖?”

“嗯。”鬼牙月點了點頭,輕歎道:“之前有人警告過我們千萬不要與他交手,但是路上出了意外,還是沒能避開。”

“這麽說來,你們是受了赤血屠妖陣的影響,才會受這麽重的傷?”夜初晴斂容正色,好想知道不少,鬼牙月反問:“這個陣有什麽問題?”

“你們對無絕老祖的攻擊基本無效,不足五成,反而無絕老祖對你們的任何攻擊都能造成致命傷害,這就是赤血屠妖陣。”夜初晴想了想,又解釋道:“我也是聽說,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原來如此……”鬼牙月喃喃。

“夜、初、晴——”

屋外忽然傳來一聲大喊,像是個少年,夜初晴身子一晃就鑽了出去,鬼牙月活動了一下身子,覺得傷勢已好得差不多,正好去看看炎狛,所以也下床跟著她出門。

“啊——”

鬼牙月剛走出屋子一看,頓時一驚,發出一聲低呼,誰知很快頭頂就傳來夜初晴的聲音,“你怎麽出來了?站那兒別動。”

鬼牙月仰頭望去,見她的頭頂懸著一個屋子,夜初晴湊下腦袋朝她眨了眨眼,還有一個圓臉少年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轉向夜初晴,說:“隻找到這些藥材,爺爺說湊活著用,他再想想辦法。”

“好,替我謝謝爺爺啊。”夜初晴爽朗地回道,就見少年抓著一根樹枝,樹枝嗖地將少年卷住,然後慢慢降落。

原來她所在的地方離地麵幾丈高,是一個懸在樹上的樹屋,差不多快到樹頂,就在她看著少年徐徐下落之時,夜初晴拽著一根樹枝跳了下來,笑問:“你怕嗎?”

“很吃驚。”鬼牙月老實回道,又四處看了看,這顆大樹上掛了至少五六個差不多大小的樹屋,夜初晴隨著她的目光望去,解釋道:“這片林子叫屋屋樹林,你看那邊。”說著,她指向前麵一顆巨大老樹,說:“它是老樹妖,最先到這裏的人與它簽訂血符,你要知道,在五方州,沒有血符的妖根本無法生存,我們居住的這些樹妖就像老樹妖的子子孫孫一樣。”

“你們為什麽要住這麽高?掉下去怎麽辦?”鬼牙月抑製不住好奇,夜初晴拍了拍她的肩膀,大笑道:“下麵很潮濕,而且時不時會有毒障,根本無法生存,隻能住在這裏,我家夏夏會保護我,怎麽可能掉下去。”說著,她突然喊了聲:“看著啊!”說完縱身跳了下去,鬼牙月嚇了一跳,還沒回過神來,就見幾根樹枝嗖嗖嗖飛出,沒多會兒就將夜初晴抓了上來,安然放在她的麵前,樹枝緩緩鬆開,夜初晴笑著朝鬼牙月眨眼道:“看見了吧,這是我的樹妖,我叫夜初晴,它叫夜初夏,我一直叫它夏夏。”

此時,鬼牙月竟不知該哭該笑,或者該羨慕,五方州還有如此和諧的人妖共處,實在令她意外。

見鬼牙月看得出神,夜初晴打斷她的思緒,說:“你傷還沒好,進去休息吧。”

“不。”鬼牙月立馬搖了搖頭,說:“我想見見我那位朋友,他一直都沒有醒過來嗎?”

“呃……”夜初晴頓了頓,神色微變,繼而點了點頭,說:“好吧,你跟我來。”

說著,她一手抓住一根樹枝,一手抓住鬼牙月,就見樹枝分成四股,將兩人纏住,然後緩緩上移,落在了左上角的樹屋上,鬼牙月低頭看著纏在她腰間的樹枝鬆開,既緊張又興奮。

屋內擺設和她住的那一間基本一樣,炎狛臉色慘白,氣若遊絲,鬼牙月伸手輕輕摸上他的額頭,又觸電般縮了回來,“他怎麽還不醒?”

“他五髒六腑都受了重創,換做別人早死了,因為有九霄黃泉陣的影響,他無法痊愈。”夜初晴也不再隱瞞,老老實實地回道,鬼牙月頭也不回地問:“有什麽辦法?你不是說這裏有大夫在配藥嗎?”

“我們這裏是亡命之穀,藥材非常有限,剛才是拿來一些藥,我也一直在給他吃,可是就是不見好轉,除非你去慶華,那裏應該有更好的藥。”夜初晴無奈地回道。

“慶華……好!我這就去慶華。”鬼牙月想也不想就打算去,夜初晴忙將她攔住,說:“你想害死我們啊!這裏是亡命之穀。”

“我、我會小心,一定不會連累你們。”鬼牙月忙道。

夜初晴瞪著她,半響看她也是被逼無奈,又歎了聲,說:“再等等,你放心他不會死,隻是好得很慢。等到他能行動,我送你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