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再回孤今
兩日後，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前往孤今族，太樞歲也準備妥當返回太樞族，啟王狷來送行，太樞歲遙望遠處，一時感慨萬千，啟王狷不明所以，打趣道：“殿下對安公主頗為上心啊。”
“記著你對我的承諾。”太樞歲喝道。
啟王狷收斂笑容，一雙眼，如蛇似蠍陰險刻毒，太樞歲大步走進蚌車，長袖一揮，兩人四目相對，啟王狷收回目光，諂笑道：“自然，也望殿下記得對我的承諾。”
“嗯。”太樞歲應了一聲，示意牙兵啟程。
身後，啟王狷望著逐漸遠去的太樞歲，懸著的心終於放下，這一次，無論是誰，都無法阻止他，啟王族的天，該換了。
王輦中的啟王安盛裝豔服，雍容華貴，一身紅衣似火，層層疊疊就地鋪灑，玲瓏環佩叮咚悅耳，頭戴鳳冠，身披霞帔，雙眼如秋水澄澄，勾畫出怯怯柔弱；麵龐若桃花爍爍，美得勾魂奪魄。
啟王安雙手緊緊攥著一朵被葉包住花瓣的翠青粉紅，又默默鬆開，耳邊，響起太樞歲的話：無法擁有的執念。
她一直看著翠青粉紅從盛開到死亡，原來那就是一份無法擁有的執念，兒時的懵懂，年少的憧憬，像一顆小小的種子埋在她的心底，直到有人打破她的軌跡，從此，種子慢慢長大，變成了一株翠青粉紅。
“……孤今……斛。”
遠在孤今族的孤今斛猛地驚醒，偌大的書房隻剩他一個人，他回憶片刻，這幾日滿城上下都在為啟王孤今兩族聯姻而忙碌，他抽空看了看王城發生的變動。
燈籠魚的光線漸漸變暗，他收起書籍，手腕好像有什麽東西滑落，他低頭一看，一顆小紅珠子滴溜溜的滾下桌，孤今斛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它。
“誰在外麵？”孤今斛目光凜然一掃，門外之人聞聲匆忙跑了，孤今斛大步上前，門外，兩名侍女渾身發抖的跪在地上，孤今斛問：“剛才是誰？”
侍女們麵麵相視，低聲答道：“是……是小殿下。”
“衷兒？”孤今斛詫異不已。
像是怕孤今斛追來，孤今衷一口氣跑回嬈宮，啟王嬈最近忙的不可開交，喜不自禁，孤今衷看在眼裏，雖然心裏很不是滋味，但還是乖順的聽啟王嬈的指示。
“王後人呢？”孤今衷張口問門外守著的侍從。
侍從低頭回道：“王後去找妖主商量要事。”
“哦。”孤今衷隨口應了聲，想起冰兒。
他們回來後沒多久，上龍汀才回來，聽說路上生了重病，所以耽擱許久，孤今冰哭成淚人，整日守在身邊，上龍汀一直昏迷不醒。
外麵張燈結彩熱熱鬧鬧的準備慶典，汀宮倒顯得有些冷清，侍女侍從隻剩一兩個，聽說都被王後調走，連伺候上龍汀煎藥的侍女都沒留下，孤今冰又氣又怒，但此時連妖主也站在王後那一邊，她年紀尚小，除了難過生氣什麽也做不了。
孤今衷來時，孤今冰正在催著侍女煎藥，床榻上的上龍汀臉色蒼白，呼吸微弱，幾日前還發著高燒，如今看來燒已經退了，人還沒有醒。
“你怎麽來了？”孤今冰看起來臉色不善。
孤今衷沒跟她計較，隨口回道：“來看看你們，有什麽需我幫忙的嗎？”
“沒有。”孤今冰別扭的回道：“大皇子成親，你去忙你的吧。”
“關我什麽事？”孤今衷壓低聲音極為不屑的回道。
孤今冰不再理他，也沒有說什麽，孤今衷又道：“我知道你氣我什麽，也許我是嫉妒，但如果奶奶想要傷害你們，我一定會站在你們這邊，一定盡我所能的保護你們。”
孤今冰低著頭，默默擦了擦眼淚，搖頭道：“我沒有氣你……我是氣我自己，除了哭什麽都做不了。”
“別哭了。”孤今衷伸手幫孤今冰擦掉臉上的淚，床榻上的手微微動了一下，孤今衷見狀，忙道：“你娘醒了。”
“娘！”孤今冰胡亂擦了擦把臉，撲上床邊，抓著上龍汀的手叫道：“娘、娘？”
上龍汀眼皮動了動，朦朧的視線隨著聲音逐漸清晰，“冰……”
“娘，你醒了……嗚嗚嗚……娘……”孤今冰扔下孤今衷一下子撲到上龍汀懷裏，上龍汀迷迷糊糊回想起自己是如何回到王宮，最後的記憶是她遇見了想要殺自己的孤今厲和……鳳斂翼。
——即便翠青粉紅的事與她有關，但現在殺了她，要如何和上龍族交代？我們沒有海蝸牛族的人，隻有她。
原來是真的是他。上龍汀苦笑，上龍家的人，與生俱來的背叛者。
“娘……”
“沒事了，沒事了……”上龍汀溺愛的拍了拍孤今冰，笑容溢滿嘴角。
……
啟王族的送親隊伍不出三日便抵達王城，炎狛和鬼牙月兩人混進王城後就偷偷的溜走，孤今族的王城一如既往的繁花，但王宮守衛森嚴，當初炎狛曾在虛明於塔上遠遠的看過王印塔，似乎在王宮西南方向。
“嗷嗷——”
上空傳來一聲巨吼，大地微顫，激蕩的海浪翻騰地拍打著屋簷上的珊瑚蟲，過往行人毫不在意，像是早已習慣，一群鰩魚自遠方慢慢遊來，白光閃爍，從上空劃過，宛如流星。
“九目海蚓。”鬼牙月指著上空的一條烏黑身影問炎狛。
“要去王印塔，怎麽不問我呢？”鬼牙月身後突然冒出一個腦袋，炎狛眉頭一皺，龍須佯裝不見，輕輕遊到兩人上空，說：“我帶你們走條接近。”
“你知道王印塔在哪裏？”鬼牙月問。
龍須得意的抱著觸須，大眼睛眯了眯，甚是不屑，道：“九目海蚓都不知道真正的王印塔在哪裏，但我知道。”
“不是在——”
話音未落，龍須身子一擺快速遊走，鬼牙月和炎狛跟在後麵，越走行人越少，街道縱橫交錯，七拐八拐直到走到了人煙稀少的荒涼區域，鬼牙月四處張望，龍須遊到一個山洞麵前，洞內湧出一陣陰冷水流，鬼牙月打了個冷戰。
龍須招呼道：“跟我走，裏麵岔路很多，一不留神就帶你去萬斷炎下找飱禽泰鬥談心。”
說著，龍須一頭鑽了進去，洞有兩米高，裏麵漆黑一片，炎狛拉著鬼牙月一步步跟在龍須身後。
“會通往哪裏？”鬼牙月問。
龍須頭也不回的回道：“冷泉齋。”
鬼牙月想起龍須曾經說過的話，他不是上龍須，並且炎狛已經猜出他的身份，如今龍須又莫名其妙現身，鬼牙月不確定的問：“龍須到底是什麽？”
漆黑的甬道越走越窄，逐漸隻能允許一人同行，炎狛和鬼牙月緊挨著一前一後，聽到鬼牙月的疑問，炎狛頓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龍須離兩人約麽三步距離，炎狛盡可能壓低聲音，對鬼牙月小聲說出四個字：“……”
“什麽？”鬼牙月難以置信。
炎狛肯定的回道：“早在焚千川時他現身救過你，又製服王魂地角，我就開始懷疑他的身份。”
“但是……”鬼牙月回想之前種種，不知不覺眼前一亮，龍須浮在半空俯視兩人，道：“你們磨磨蹭蹭，一會兒——”
龍須的話還沒說完，洞口處突然出現一條黑影，一聲厲喝：“什麽人？”
鬼牙月與炎狛同時回神，龍須再度消失無影，黑影慢慢走近，黑影身後還跟著一匹金蹄白馬，不安的踢踏著蹄子，響鼻連連。
“你們——”鳳斂翼看到兩人渾身一顫。
炎狛與鬼牙月相視一眼，霽骨低鳴，白骨刀輕顫，妖氣橫掃，金蹄白馬猛地將目光移向兩人，四周海水嘩的一聲就地炸開，鳳斂翼一把按住馬身，製止道：“我不會與你們動手，隻是有些意外，我還能再見到你們，炎狛，鬼牙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