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明知是計
離開競輸閣的兩人,眼看太樞歲的蚌車越走越遠,競輸閣門口的人也沒有之前那麽多,鬼牙月看著身後高高聳立的燈塔,說:“小嬡娘的反應很奇怪啊。”
“咳咳……”捂著胸口一陣猛咳,慢慢扶著牆坐下。
鬼牙月見狀嚇了一跳,“炎狛、炎狛、難道你不願意跟他們同路是因為這個?”
“讓我在這裏休息一下。”炎狛按住她的手,不讓她拿出青竹骨,“我說了,這藥沒用。”
“可是你什麽都不吃,要我怎麽辦?”鬼牙月焦急的說。
“我有沒有說過,我死過很多次。”炎狛抬頭虛弱一笑。
鬼牙月心底咯噔一下,不禁怒火中燒,道:“可是你每一次這個樣子,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如果有一天換做是我呢?你——”
“我考慮過。”炎狛打斷鬼牙月的話,說:“所以我都活了過來,不是嗎?”
鬼牙月別過頭去,感覺肩膀一沉,炎狛無力的靠在了她的肩上,她低頭看著他蒼白的臉,緩緩闔目,低語道:“我要怎麽做才能救你,你說,我要怎麽做?”
炎狛沒有回答,鬼牙月心頭湧起一陣莫名的難過。
她仗著自己是不死鬼妖,所以任性妄為。
他仗著自己的強悍妖力,所以無所顧忌。
回想起來,原來他們是一類人,明明弱小,卻那麽的不自量力。
休息了一會兒後,炎狛感覺恢複了些體力,掙紮著站了起來,鬼牙月扶著他,他看著競輸閣門外豎著的‘易價藏寶’四個大字,皺了皺眉頭。
“你也懷疑是不是?”鬼牙月問道。
炎狛應了聲,說:“不知道太樞歲在打什麽主意。”
“管他打的什麽主意,隻要能找到替死蛫。”鬼牙月果斷說道。
離開競輸閣的兩人走在白珊市的街道上,這裏上一次他們來過,不知不覺就到了珠瓏坊,老板娘瞻星百無聊賴的站在門口看生意,一眼看到鬼牙月和炎狛,眼前頓時一亮,上前招呼道:“哎呦嘿!真是巧啊!唉?你的臉色怎麽這麽蒼白?受傷了嗎?”
瞻星自從得知他們是太樞歲的朋友,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上下打量炎狛,笑著說:“來來來,進來坐坐,休息一下。”
看出兩人的猶豫,瞻星可不給他們脫身的機會,抓著兩人連拖帶推的把他們拐到店裏。一群小魚歡快的在屋頂懸掛著的彩色蚌殼間穿梭不息,案上的香爐冒著縷縷白霧,清香四溢,沁人心脾,瞻星入內沏了一壺茶,笑著對兩人說:“喲,幹嘛這麽局促,我又不吃了你們。”
“那你找我們有什麽事情?”鬼牙月反問。
瞻星遞上茶盞,抿唇淺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鬼牙月看著櫃台上擺放著的三顆假的瑰珀,瞻星也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惆悵。
“唉……好吧。”瞻星放下手中茶盞,起身去把櫃台上的瑰珀取來,緩緩說道:“我想知道那枚六棱瑰珀的來曆。”
“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想知道它的來曆,你們應該還記得,我說過,那是我見過的第二顆六棱瑰珀,我想,也許是同一顆……”
“……我們不清楚。”說話的是炎狛,鬼牙月陷入沉思。
瞻星見狀深深歎了口氣,說:“好吧,事到如今,我再執著那枚瑰珀也沒有任何意義。”仿佛想起久遠往事,瞻星迅速收回思緒,整頓心情,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轉身把瑰珀放回原處。
“雖然我們不清楚它的來曆,不過我可以確定,你看到的瑰珀不是同一顆。”
瞻星的手僵在半空,點頭道:“……哦,這就好。”
“你……也許我不該問。”鬼牙月把後麵想說的話咽了下去,打算與炎狛離開。
“沒什麽,如今也不是什麽秘密。”瞻星背對兩人,劈裏啪啦的說道:“我娘當年被抓去種植連理枝,後來連理枝逃跑,她偷走了一枚六棱瑰珀,害得我們家破人亡,為了那枚瑰珀,我失去了所有。”
瞻星一口氣說出,仿佛輕鬆許多,接著說:“後來大家都死了,隻留下了我與瑰珀,我就把它拿到黑市上低價賣出,才有了如今的安穩日子,隻是今日又看見它,忽然……忽然……嗬嗬……”
仿佛事不關己,瞻星一邊裝作整理櫃台的樣子一邊打著哈哈隨口說道,鬼牙月一時無話可說,瞻星搖頭自語道:“真沒意思,不都已經過去了麽,我還想那麽多做什麽?”
啪!
牆上的畫卷忽然莫名其妙的掉了下來,瞻星一愣,快步上前,撿起畫卷,皺眉道:“什麽嘛!又掉了。“說著,拍了拍畫卷掛了回去。
“那副畫……”鬼牙月下意識看向炎狛。
瞻星轉身問:“怎麽?你們不知道嗎?上龍玉的畫像,當年多虧了她,才使紫珊貝市得以保存。”
“這幅畫是誰所書?”炎狛起身目不轉睛的盯著畫上的人。
瞻星不明所以,回道:“絕書同觀,他已經失蹤好幾百年了,你想知道他的事兒還不如去紫珊市的畫樓打聽。”
“畫樓。”炎狛喃喃。
瞻星笑眯眯的靠著櫃台,上下打量炎狛,道:“難怪……仔細一看,你倒長得挺俊俏的嘛!怎麽樣?要不要考慮留在我的珠瓏坊。”
炎狛沒有理會她,和上次一樣,拉著鬼牙月轉身就走。
“嘖嘖……生氣的模樣還有點像我的老相好。”瞻星三兩步追出,高喊:“喂!別急著走啊!喂……”
眼見鬼牙月和炎狛越走越遠,周圍幾個好事青年笑嘻嘻的對著她指指點點,瞻星大怒,雙手叉腰大罵道:“小兔崽子,想吃鞭子嗎?”
幾個青年見狀不等瞻星亮出家夥,一哄而散。瞻星這才出了口氣,哼了一聲,轉身回坊,無奈的自語道:“我雖然長得不如你和那個鬼牙月,但也不醜啊,怎麽別人都成雙成對,我就孤家寡人呢?唉……什麽世道啊……”
“你還在乎這個?”屋內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
瞻星頭也不回,一屁股坐在櫃台上,一腳踢翻那枚假六棱瑰珀,瑰珀啪的落地,摔得粉碎,小嬡娘從裏屋走出,懷抱木匣,說:“這個給你。”
“你讓我費這麽大的力氣,編一個這麽爛俗的故事,騙那兩個人有什麽意義?難道這也是我的那個老相好太樞歲的命令?”瞻星像是換了個人,很是不爽的接過木匣,打開一看,真正的六棱瑰珀靜靜的躺在裏麵。
“嗬!這還差不多。”她小心翼翼取出六棱瑰珀,順手扔了木匣,高興的兩眼放光。
“不是他的命令,這件事,我要你替我保密,誰也不準說,尤其是對他。”小嬡娘嚴肅的警告道。
瞻星微微一愣,笑問:“怎麽?你不是一向對他的話言聽計從?我就說,好端端的讓我引他們去畫樓做什麽?他們與那副畫有關係?”
“我還不能說。”小嬡娘搖了搖頭,瞻星也懶得問,懷抱六棱瑰珀跳下櫃台,輕輕摸了摸小嬡娘的頭,說:“你不說,我不問,我是你在這裏唯一可信之人,放心吧,以後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
“謝謝你……”小嬡娘低頭輕聲回道。
“小嬡娘還是我給你取的名字,如果你不用做回孤今艾,永遠留在這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