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一段因果
炎狛一時間陷入沉思，孤今厲的為人他並不十分了解，但這數天照顧他全看在眼中，他不可能欺騙自己，炎狛細想，即便王印真的對他有什麽益處，他大可直接說出，何必費盡周折，又幫他找尋替死蛫。
——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尤其是你身上的王印，千萬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這關乎你的性命。
耳邊驀然響起孤今厲的聲音，鬼牙月察覺異狀突然擋在炎狛身前，問：“你想做什麽？”
枯之一個激靈把祝之護在身後，眼底閃過一絲殺意，炎狛不動聲色的掃了眼三人，慢慢鬆開按住劍柄的手。
“枯之……你不是說過，那個人也身懷王印，她是我們的恩人……”祝之問枯之，枯之緊緊盯著炎狛的一舉一動，心不在焉的說：“那是孤今欣，也隻是孤今欣。”
炎狛聞聲一愣，脫口問道：“你說誰？孤今欣？”
“怎麽？你沒有聽過她的名字嗎？孤今族五公主，逆王孤今欣。”枯之麵色如霜，目光似電，殺氣騰騰的凝視炎狛，一臉嘲諷的對炎狛說：“你果然和孤今厲有關係。”
“孤今欣不是孤今厲的親妹妹嗎？”鬼牙月見情況不對，忙插嘴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但他們完全是兩種不同的人。”祝之搖了搖頭，看向炎狛。
五百多年前，太樞族有三名重犯逃到孤今族，太樞翁派人找上孤今族要人，那時的妖主還是孤今桀，孤今桀滿口答應全境搜捕，過了大約一個月，送回三顆人頭給太樞翁。
太樞翁見狀大怒，就因此事，兩族在萬斷炎開戰，那時俸樹、傘刹和呰泰都還屬於太樞族，大戰來臨，所有妖都逃走了，唯有饅頭妖被下令留在此地。
孤今桀有五個孩子，長女和三皇子是王後啟王璨所出，二皇子和五公主是玉王妃，也就是上龍玉所出，四皇子是妉妃所出。
長公主孤今儀更是嫁給了太樞翁為後，所以兩族關係一直非常緊密友好，這區區一件小事，根本不足以構成開戰的理由。
“最後還是打起來了？”鬼牙月問。
祝之點頭，說：“這也是很多人到現在也想不明白的原因，聽說統領孤今族的主帥原本是三皇子孤今嗣，最後不知為何變成五公主，五公主連戰連捷，打的太樞族一直退到兩崖峰，太樞族開始求和，自願割讓俸樹、傘刹、呰泰三地給孤今族，我們那時受五公主保護藏匿在此，直到孤今桀死後，孤今厲繼位，他發現了我們，起初是打算趕我們走，後來我們極力懇求，他才同意讓我們居住在這裏。”
“那她為什麽又會被孤今桀追殺？”炎狛目光閃爍，脫口而出，說完自覺失言，平複心緒，問：“後來呢？”
“後來還是我說吧。”枯之打斷祝之的話，說：“外麵傳言，五公主叛國通敵勾結太樞族人，有取代孤今桀的想法，所以連累上龍玉慘死，孤今厲亡命天涯。但我們並不這麽認為，你也身懷王印，應該知道王印是用途。”
“王印塔？”炎狛不確定的問。
枯之笑了笑，說：“執王封杖，西海歸一，這是流傳在西海的一古話，意思就是，誰能拿到王印塔中的王杖，就可以一統西海，如當年上龍族那般。”
“你的意思是……”鬼牙月隱約聯想到了什麽。
祝之又說：“所以我們猜測，當年的一切很可能就是個圈套，而且進入王印塔取出王杖也一定沒那麽簡單，不然上龍玉怎麽會豁出性命的保護孤今欣逃離西海。”
“還有一件事。”炎狛頓了頓，問：“五公主……”炎狛說著冗自搖了搖頭，歎道：“算了。”
“你為什麽對五公主的事情這麽感興趣？你和她……”
“沒什麽。”炎狛打斷她的話。
枯之還想追問，孤今斛卻已經下令送他們離開，萬斷炎的水又急又冷，鬼牙月讓炎狛在這裏等她，見他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麽，從焚千川得知孤今欣的時候起，他嘴上雖說毫不在意，但目光中還是透著難以掩蓋的傷感。
兩條燈籠魚慢悠悠的在上空遊蕩，怪石嶙峋的海嶺下，海樹張牙舞爪的隨海流的流動而舞動，又長又軟的黑色觸須輕輕撫摸過從它身旁穿梭過的魚蝦，仿佛感覺到身旁有人靠近，毛茸茸的觸須慢慢摸向炎狛的衣袖。
“你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燈籠魚倏然遊到炎狛頭頂，照亮整片海域，海樹像觸電般縮回觸須，躲到了石縫裏。
“你為什麽要故意失陷在這裏？”
炎狛沒有正麵回答，反問孤今斛，因為即便他要回答，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算了，如果有什麽難處，可以告訴我。”
“一麵之緣不如不見。”炎狛回想起焚千川最後一眼看到的人，還未相認便已失去，留下幾句莫名其妙的話語，和一段難以釋懷的恨怨。
鬼牙月很快返回，紫藤銀須又恢複成原本模樣，刀身上的眼睛充滿靈氣，炎狛微微一笑，鬼牙月點頭道：“好了，我的鬼力也恢複了，這下，你不用擔心吧。”
“嗯。”炎狛點頭。
孤今斛羨慕的看著並肩離開的兩人，遙望饅頭妖離開的方向，輕輕歎了口氣，身旁蝦將忍不住提醒道：“大皇子，王城那邊……”
“如實回稟。”孤今斛想也不想回道。
蝦將無奈領命：“是。”
“走吧！”孤今斛長歎，低頭看著手腕上係著的紅豆，自嘲的笑了笑，說：“沒想到最後隻有你留下來陪我。”
“采擷……”
勞頓半日，孤今斛終於平安歸來，駐守在大營的蝦將們長長鬆了口氣，又想起等候多時的啟王安，一個個話裏話外提醒孤今斛啟王安還在大營。
一條送信的小魚兒歡快的從營帳內遊了出來，孤今斛莫名止步，似乎又有些不願意去，身後跟著的兩名蝦將臉色微變，低聲說道：“大皇子，都走到這裏，安公主她……”
“我知道。”孤今斛歎息，大步走去。
啟王安聽見外麵的腳步聲，剛欲轉身，孤今斛就走了進來，啟王安微微一笑，道：“你回來了。”
“嗯。”孤今斛避開她的目光。
啟王安看他渾身狼狽，胳膊上還有傷，不禁皺眉道：“你受了傷？”
“不要緊，一點擦傷。”孤今斛立即回道。
啟王安嘴角動了動，低頭笑道：“既然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我送你。”孤今斛忙道。
啟王安搖頭，笑道：“沒事，有人跟著。”
“那就好、好……”
啟王安從他身邊走過，孤今斛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能伸手，啟王安頭也不回的走了，孤今斛愣在原地片刻，又著急的跟了出去。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