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五十一、枯榮之葬
對方還沒說完冀希就打斷了他的話，說：“我此行的目的就在枯榮葬，你去跟靂行說，南北鬥讓他先幫我頂一頂。”
“族首，我們沒必要支援執燈女，戲命主一倒，飼凰族和異犳族勢必反目，或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回到自己的地盤，我們何必還要冒險去南北鬥與他們發生衝突？”那妖見冀希舉棋不定，又補充道：“水蛻殺了木生和環戊一家老小，環戊大人與他在枯榮葬大戰一場身受重傷，眼下這才是我們要做的事情，除了水蛻，飼凰族應該很快就會撤退，到時我們可以和異犳族聯手，殺得他們片甲不留，飼凰之後就是異犳……”
那妖說得頭頭是道，冀希暗暗沉思，飼凰、異犳和沙蹄，三族實力不相上下，滅了飼凰的話，剩下他們與異犳，又有多少勝算，想到這裏，冀希突然記起盤羊族，六大妖族中盤羊族最強，他們不願出兵支援執燈女，很可能是在等待時機。
“族首，您還猶豫什麽？”那妖急切地說。
冀希靜靜搖頭，說：“對付飼凰族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先去枯榮葬。”說著，他又對那妖吩咐道：“告訴靂行還是按原計劃，先去南北鬥，但什麽都不要做。還有……”冀希說著停了下來，目光轉向鬼牙月後很快移開，說：“順便調查一下炎狛的動向，這兩人都心機深沉，肯定沒有表麵這麽簡單。”
“鬼……”冀希看鬼牙月轉身走遠，目光漸漸黯淡，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鬼牙月攥著骷髏果，這一路走來，它一次也沒有叫過，所以炎狛沒事，她心裏很清楚。
“嘖嘖……我感覺到王印的力量在向我們靠近。”龍須嗖地從鬼牙月身後冒了出來，半透明的身體浮在空中，長長的觸須像一條條的小手指著一個方向，烏黑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狀，賊溜溜地盯著鬼牙月的臉。
鬼牙月眼底閃過一絲驚異，很快平靜，回道：“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當然！我可是西海第一大妖。”龍須高傲地揚起腦袋，兩隻觸須抱在身前，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樣。
鬼牙月拍了拍它的腦袋，說：“他現在在哪裏？”
“那裏。”龍須抬起觸須指向一處，鬼牙月微微一笑，繞過它走了。
“喂！鬼妖，你那是什麽表情！”龍須嗖地追上。
鬼牙月揮開它，龍須不依不撓地跟在她身後，繼續說：“你不相信我？我活了上萬年，怎麽會騙你這個小輩，上龍家的王印由我賦予，世世代代守護著他們延續血脈，我--”
“是你賦予的王印？”鬼牙月突然轉身，龍須猛地止步，高傲地哼了聲，仰頭說：“知道我的厲害了吧！西海妖族千千萬萬，隻有上龍家才有王印。”
“既然是你賦予，你能不能把它除去，或者封印？”鬼牙月問。
龍須微微一愣，所有觸須嗖地立了起來，怒視鬼牙月，生氣地又鑽回她的手背裏。
身後，冀希小跑追山鬼牙月，“鬼牙月。”冀希在離鬼牙月五步處停下腳步，鬼牙月推門的手頓了一下，冀希又說：“我會送你去南北鬥，或者你想去別的地方我也可以送你去，隻要你開口。”
“我……”鬼牙月此時思緒萬千，腦中一片混亂，“對不起。”她實在想不出其他話語，炎狛曾經是什麽樣的人，對她不重要，因為她認識的炎狛不是那樣的人，但這樣對冀希實在太殘忍。
殘忍？鬼牙月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身為鬼妖的她竟然有這樣的體會。
“洞底對你說的那些話，你全都忘了吧。”冀希平靜地說，聲音低沉沙啞，他連為自己家人報仇都做不到，又有什麽資格喜歡她。
鬼牙月遲疑了一下，聽到背後傳來的腳步聲，她回身，冀希已經走遠，斑駁的樹影搖曳在他的身後，那種深入骨髓的孤獨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鬼牙月遠遠看著，默默退回屋內。
冀希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把靂行派來的人趕了回去，然後帶著為數不多的人趕往枯榮葬。路上一切都很平靜，冀希偶爾來看看鬼牙月的傷勢，多數時間由沙蹄族女人照顧，不出三日，傷好了大半。
聽這裏的人提起枯榮葬，在沙蹄族最南邊，與飼凰族接壤，因為此地曾大規模死過無數百足蠆，它們尾部的長刺密密麻麻遍地都是，因此得名，又叫紅刺林。
烈日炎炎，百足蠆內清涼一片，冀希嚴肅地注視著前方的枯榮葬，百足蠆緩慢前行，眼看就要進入，冀希突然神色一變，大步衝上前，透過百足蠆的身體，他清楚的看到前麵不遠處的三根紅刺上倒掛著幾個人。
“環戊、環戊大人！”
受冀希影響，幾個守妖也順勢望去，其中一個倒吸一口冷氣，不敢相信地說：“環戊大人死了？我來的時候明明還……”
百足蠆長嘶一聲爬向那根紅刺，眾人離得更近，三根紅刺上分別倒吊著六七名男子，身上的血已經幹枯，遍體鱗傷，看起來死前受到極大痛苦，更有甚至連五官都模糊不堪，瞪圓的眼睛，無聲地盯著前方，冀希怒不能自抑，八人中，死狀最慘的便是環戊，被打得不成人形，兩隻手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去把他們搬進來。”冀希平靜地說。
八九名守妖一邊唏噓一邊跑去搬人，冀希深吸一口氣，腦中閃過水蛻的影子，九名守妖在外剛剛解開環戊的繩子，他們駕馭的百足蠆突然一個翻身，腦袋猛的一甩，九名守妖猝不及防，大叫著飛了出去。
百足蠆體內的冀希腳下不穩，百足蠆扭曲著身子，咆哮不止，裏麵的守妖驚慌失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百足蠆狂吼一聲，巨尾一掃，嘭的一聲，黃沙蔽日，塵煙滾滾，紅刺倒了一片。
“嗷嗷嗷--”
被百足蠆擊倒的紅刺下，五個生龍活虎的百足蠆一頭撞到了上麵來，眾妖在百足蠆體內被撞得七葷八素，五名百足蠆一齊攻擊，片刻間就把冀希他們的百足蠆撕得粉碎。
“冀希，膽量不小，可惜有勇無謀啊！”
百足蠆的頭頂上，站著一個纖弱的青年，細目薄唇，看起來陰冷狡詐。腳下慘叫聲一片，勉強從百足蠆口中逃脫的眾守妖連滾帶爬地四竄逃跑，因為目標太小，百足蠆難以攻擊，水蛻揮手，一聲令下，五隻百足蠆口中守妖紛紛跳出。
“鬼牙月。”
冀希大喊，頭頂突然一亮，刀光瞬影，冀希本能避開，劈手奪下對方的刀，反手朝對方脖子一抹，跟著手腕一甩，刀光嗖地刺穿身後準備偷襲的守妖，他扶起一個族人，抬頭望去。
“族首，快走，我們中計了。”
“你們先走。”冀希看著上空，水蛻身形一晃跳了下來，與冀希對視。其餘守妖跑的跑殺的殺，現場一片混亂，殺聲震天。
“看來你是想親自解決我？”冀希怒極反笑，平靜問道。
“嘖嘖……”水蛻頗感意外，讚道：“如果你能不那麽任意妄為衝動行事，我或許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你死。我活。”水蛻笑著補充道。
“你的自信也令我非常意外。”冀希搖頭笑道，水蛻回道：“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