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三十四、舊事新人
“她、她是鬼妖，和炎狛一夥兒的，你為什麽要幫她？”弦坤氣不打一處來，弦正拍了拍他的肩膀，望著鬼牙月離去的背影說：“沒事沒事，反正她也不是咎付之那邊的人。”
弦坤重重地歎了口氣，問：“你這段時間去了哪裏？”
“啊、這個……”弦正回神頓了頓，弦坤追問：“你遇見了誰？咱們這裏還有我不知道的厲害人物？”
“我也不知道，沒看到他長什麽樣，但對我很好，不僅教我妖術還讓我去沙蹄族求援，簡直料事如神。”弦正回憶道，弦坤皺眉，疑惑地盯著他，問：“你沒看到他長相？”
弦正搖頭，說：“沒有，他說他麵有殘疾，不便見人。”
……
天色漸晚，火樹銀花光華四射，後丘嶺外的小山坡上，一群孩子嬉戲玩耍，山坡下一條蜿蜒流淌的金色小河，幾個衣著樸素的女人在河邊洗衣裳。
河水對岸是片繁茂的火樹銀花，更多女人在裏麵采摘樹葉，幾間搭建精巧的小木屋映入眼簾，門口坐著幾個頭發斑白的老太太，悠閑聊天。像是注意到有生人進入，老人的目光都不自覺地移向鬼牙月，鬼牙月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加快腳步。
林深處，出現更多構建精巧的小木屋，或高或矮，有個倚樹而建，有的直接掛在樹枝上，樹下還掛著一個秋千，幾個小丫頭爭搶著要玩，又哭又鬧，但無人理睬。鬼牙月掃了眼那個被其他孩子推到一旁的小丫頭，小丫頭看見鬼牙月，縮了縮肩膀，頓時止住哭聲，飛快地跑到小夥伴身邊。
“你、你是……鬼牙月嗎？”
迎麵走來一個桃紅色衣裳少女，半低著頭，緊張地攥著手，偷偷瞄了眼鬼牙月小聲問。
“嗯。你是誰？”
鬼牙月打量少女，少女攥著袖子，抬頭看向鬼牙月，五官精致，容貌秀麗又不失美豔。鬼牙月好像在她臉上看到了弦英的影子，下意識問：“你是弦英的妹妹？”
“嗯。我叫弦雯，我、我見過你……”弦雯低頭小聲說：“我之前給夫君送換洗衣裳，見過他和你在說話。”
“你夫君--”鬼牙月猛地想起她被關在女罰之禁時，弦雯每天都會來探望她，她的夫君不就是咎付之嗎？
“原來你就是弦雯。”鬼牙月恍然大悟。
弦雯把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她年紀尚小，性格也很膽怯，看到鬼牙月的時候還猶豫著要不要上來打招呼。鬼牙月不由自主地笑了，弦雯小聲問：“你怎麽會來這裏？”
“我找執燈女。”鬼牙月回道。
“我、我帶你去。”弦雯不敢看鬼牙月的眼睛，身材小巧的她站在鬼牙月麵前就像個半大的孩子，鬼牙月無奈苦笑，點頭道：“好。”
弦雯走在前麵，鬼牙月跟在後麵，路上幾名女子投來好奇的目光，弦雯把頭垂得更低，鬼牙月忍不住安慰道：“別怕，我又不會吃了你。”
弦雯肩膀猛地一顫，忙道：“對不起……我、我不是……”弦雯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停下腳步轉向鬼牙月，說：“我、我、我……對不起。”
“我想說、我真的沒有嫉妒你，但是、但是我知道你不喜歡夫君，他即便用手段強行把你留在身邊，對你也隻有痛苦，所以、所以我……”
“我不希望你再留在這裏，夫君是怎樣的人我最清楚，他想得到的東西一定會得到，對不起、我、我知道我這麽說你一定以為我居心不良，這裏男人有三五個妻子很平常，所以我……”
弦雯說了半天都沒聽見鬼牙月出聲，還以為她真的在生氣，漲紅了臉低頭說：“對不起……”
“你沒有錯。”鬼牙月勉強抑製住心底翻騰的怒火，保持平靜，說：“還有，謝謝你。”
弦雯嚇了一跳，鬼牙月拉著她的手，說：“走吧，帶我去找執燈女。”
“好……”弦雯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帶著鬼牙月很快走到安置執燈女的屋子，門外無人把手，屋內也沒有人看護，執燈女躺在**昏迷不醒，身上大大小小十幾處傷口，好在都已經止血包紮。
“夫君說擔心盤羊族再受攻擊，抽走了執燈女身邊的所有人，讓我來照顧她。”
鬼牙月冷笑一聲，並不言語。
執燈女傷勢雖重，好在都是外傷，隻是失血過多而已。弦雯小心翼翼地擦掉她頭上的汗水，又幫她掖好被子，坐在床邊，像是自語，道：“看樣子，她恐怕一時半刻不會醒。”
“沒關係，我等。”鬼牙月抽出凳子，看著桌上像被狗啃了的水果，和一些被老鼠咬爛的點心以及滿桌子打翻的藥瓶，不禁皺起眉頭。
“嘻嘻嘻嘿嘿嘿哈哈哈”
幾個小鬼趴在窗戶上笑嘻嘻的望著屋內，鬼牙月扭頭，幾個小鬼嚇了一跳，轉身拔腿就跑。弦雯這才注意到桌上的盛況，又氣又怒，“這幫小鬼，太過分了！”
鬼牙月失笑，撿起一個被倒空了的藥瓶說：“他們哪裏知道，**躺著的女人是他們的保護神。”
“那個、我聽說……弦正哥哥和弦坤哥哥也回來了？”弦雯像是想起，小聲問道。
鬼牙月“嗯”了聲，問：“羊首幾個孩子？”
“五個。”弦雯回道，一邊收拾桌上的東西一邊說：“我年齡最小。”
“嗯。”鬼牙月心不在焉的應了聲，複而又問：“你是自願嫁給咎付之的嗎？”
“……”弦雯突然停下手中動作，輕咬嘴唇，搖了搖頭。
“你喜歡他嗎？”鬼牙月繼續問。
“我--”
弦雯急切張口，但隻說了一個字又沉默了。
“總之我已經是他的人了，即便不喜歡他，我也會告訴自己一定要喜歡他。”
“愚蠢。”
鬼牙月不屑冷哼，弦雯抱著籃子坐在鬼牙月旁邊，幽幽地說：“我很羨慕弦英姐姐，堅強勇敢，就算被爹關到女罰之禁不得不散去渾身妖術，她也從未退縮，我知道族人對她多有不服，看不起她，可是很多時候又不得不服。我也想像她那樣，但是我怕……”
“我怕夫君不要我了，也怕族人會看不起我，更怕一個人被關在那個黑乎乎的地方，忍受著散去妖力的痛苦，我很沒用是不是？”
“我沒有資格說你，因為關在那裏，確實不好受。”鬼牙月平靜回道，暗自咬牙。
“你知道嗎？弦英姐姐的妖術是小諾哥哥偷偷教給她的，小諾哥哥還想教我和弦絮姐姐，他說憑什麽女人不能學習妖術，有朝一日他成了妖主，一定廢除這狗屁規矩。”弦雯說著自己先笑出聲。
“可是我和弦絮姐姐都不敢學，我們的爹是羊首，肯定不敢破壞規矩，所以隻有弦英姐姐。雖然後來被爹發現……”弦雯說著，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鬼牙月唇角動了動，還是忍不住問：“怎麽了？”
“還有烏玄哥哥……”弦雯喃喃，歎了口氣，說：“弦英姐姐被關起來後，小諾哥哥和烏玄哥哥都去跟爹求情，最後，烏玄與爹大打出手，小諾直接衝到峽口，一掌擊碎了封印，硬把姐姐抱了出來。”
“可是姐姐非常固執，說：除非爹親自來放她出去，否則誰來她都不會離開女罰之禁……小諾哥哥苦苦哀求，她還是堅持在裏麵呆足了十天，直到妖力散盡，才回到族中。”
“我想喜歡一個人就是那個樣子，我……”弦雯自嘲地笑了笑，搖頭道：“我沒有弦英姐姐的勇敢，自然也沒有那樣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