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世之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一名胎光,一名爽靈,一名幽精。七魄是: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各主精神、氣及心、胃、腎、腸,膽、肝、肺。三魂七魄性命攸關,去半則性命危險。人死後若魂魄散則不能輪回超生。

那火魂幡乃是混沌天魔自開天辟地以來便擁有的寶器,能抵禦三界中任何一件法寶。身懷火魂幡者,若遇危險,此幡自能如意變化,幫主人度過危厄。

火魂幡既稱魔界中至高無上的寶器,仙界聞之色變,其玄妙絕不僅僅如此。

自古以來,仙魔兩立,之間的爭奪如人間的戰火,從未止歇。

上古之時,地處洪荒。仙魔兩界曾有一場驚天動地的激烈交鋒。結果仙界獲得了大勝,魔界損失慘重,幾個修煉天魔道法的重量級首腦蚩尤、刑天、東皇太一等均被仙界殺死,元神俱碎落入萬劫不複之地,仙界成了這世界的當然主宰。而魔界無力與眾仙抗爭,隻能隱藏在暗處,伺機反撲。

魔界至尊混沌天魔仗著火魂幡之力,逃過了眾仙層層追殺圍剿,是在那交鋒中魔界幸存者之一。

天庭的神職有缺,封誰任誰便由幾個仙界中的巨頭說了算。太上老君,原始天尊,通天教主三位鴻鈞門下弟子一合計,拍拍腦殼內定了一個封神榜,圈中誰誰便可去榜上報到,敕封為天神,那沒有上榜的隻能望著嗬氣。便有了封神之戰,其實是玄門幾個師兄弟窩裏鬥。最後通天教主執掌的截教在萬仙陣一敗塗地,吃了虧還被師傅鴻鈞老祖責罰回闕歸隱思過。

這人間的秩序也由這幾位仙人把持。誰是真命天子,哪朝興,哪朝亡早就決定好了,人間的戰火紛爭,朝代更替在他們眼裏隻是走走過場。這便是天道。

魔界當然不服,時刻想顛覆這由仙界把持的天道。但攝於仙界的法力,不敢輕舉妄動。

有一個傳說自亙古以來一直在仙魔兩界流傳,始終為仙界眾仙憂慮忌憚。

那便是混沌天魔擁有的火魂幡中藏有一個毀天滅地的厲害陣法,名為焚天大陣。若這陣法煉成,即有通天的靈力,任何仙力均無法匹敵。焚天大陣一經發動,可在天庭掀起浩天魔焰。到了那時,一直在仙魔爭鬥中占據上風的仙界中的一切都將煙消雲散化為灰燼,那真是世間浩劫到了。

但這陣法一直未有煉成,原因是缺少做陣中靈媒的凡人生魂。

那可不是一般人的生魂。此幡既名火魂幡,顧名思義,用此幡能攝取八字純火之人的生魂。若在一個輪回(六十甲子)之內,火魂幡能攝滿九十九名八字純火之人生魂,則能煉成焚天大陣。

但這個隱憂從來沒有變為現實。是什麽緣故呢?原因是人間的人口太少。試算一下,以當時秦國人口二千萬計,乘以概率八十一萬分之一,則能找出滿足八字純火條件的人隻二十五人,可謂大海撈針。

所以那混沌天魔從未用生魂煉成這無可撼匹的焚天大陣。

但仙界無時無刻不在擔憂,若今後人口暴漲,這隱憂便會變為現實。

※※※

李良便是那如大海撈針的八字純火之人。

姬風在來邯鄲之前,一番頓悟,已知李良便是八字純火之人。見李良拒絕奉他為天子興複周室,便動了煞氣,用火魂幡將李良三魂攝去。

隻見他默誦魔訣,口中念念有詞,將幡抖起,在空中劃了一道八卦圖形。

“呼”的一聲,一蓬火焰從幡上升起。那火焰不是尋常赤黃色,而是慘綠色,望之詭譎莫名。

而李良被攝去了生魂,形同癡呆,站在地上一動不動。

園中眾兵將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見李良不出聲,也不敢輕舉妄動。

姬風將那火魂幡不停地抖動,那綠火越燒越旺,空中劈啪作響。偏偏這綠火不能帶來一絲暖意,站在旁邊之人,均感陰風颯颯,殺氣森森,不由自主機伶伶起了一絲寒意。

原來姬風正用那焚天大陣的陰火魔焰,在炙烤李良的生魂。

李良的生魂旁人看不到,這修煉天魔道法的姬風可是瞧得清清楚楚。隻見那生魂在魔焰熬煎之下,如受雷擊,痛苦翻騰,不停地叩首求饒。

姬風並不是要用李良的生魂來作焚天大陣的靈媒,離攝滿九十九個生魂還早,他隻是想給李良吃點苦頭,讓他臣服於自己。見生魂求饒,便罷了手,將那火魂幡一彈,放出李良的三魂。

李良身軀一振,清醒過來。

姬風冷笑道:“李將軍,剛才的滋味如何?”

李良這才知道,站在眼前的姬風已不是一位常人,而是一個隨時隨地可取自己性命的魔君。哪敢遲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頭道:“李良願奉少君為主人,供少君驅策。”

園中眾人,均驚訝莫名。這李良剛才還強橫得很,怎會轉眼之間便向姬風叩首下拜,還要奉姬風為主人?

姬風哈哈大笑,說道:“速去大殿召集群臣,宣布改國號為周,光複我大周的江山社稷。”

※※※

且說韓淮楚看見姬風忽然駕鶴而來,出現在雲頭,大感震驚。

蒯通乍逢主公武臣被害,一時心中怒火難以宣泄,要找師弟李左車拚命。發泄一番後,倒也冷靜下來。他情知李左車武藝高強,自己一介文人,哪是他的對手。若不是師弟韓信阻攔,早已喪命在李左車的劍下。

蒯通便欲去燕代投奔韓廣,說動韓廣興兵為武臣報仇。遂向韓淮楚告辭,急衝衝上馬走了。

要投效的正主被人害死了,趙國正內亂作一團,韓淮楚一時意興闌珊,對虞芷雅道:“芷雅,咱們走吧。”

虞芷雅也頗為失望,點點頭,問道:“韓公子,咱們再去何處?”韓淮楚歎了口氣,懶懶道:“非韓某辜負芷雅期望,實是天地之大,我不知何處容身。我想還是先回雲夢山吧。”

虞芷雅沉吟一陣,忽道:“不如我們去齊國投奔齊王田儋。”韓淮楚疑惑地望了虞芷雅一眼,問道:“芷雅難道忘了田氏兄弟搶奪你門中至寶《霸王神功》秘笈之事?”虞芷雅淡淡道:“那已是過去之事。田氏兄弟的師傅仲孫掌門已投書致歉,雲都是他管教無方之過,已將田氏三兄弟好生責罰了。為了抗秦大計,芷雅這點個人恩怨又算得什麽。”

韓淮楚忍不住冷笑道:“怕隻怕你不計較這點個人恩怨,人家可要念念不忘呢。那田儋現身為齊王,恐怕他師傅的話也不管用呢。”

李左車在旁聽著,冷不丁哈哈大笑:“我主公即將入主邯鄲為趙王,虞姑娘何必舍近求遠,要去投奔什麽齊王?”

虞芷雅美眸一亮,展顏道:“對啊,武臣雖死,趙國兵馬尚在。那趙公子歇作了趙王,不一樣可以興師抗秦麽?”

韓淮楚望了李左車一眼,遲疑道:“三師兄不怪我擊傷你之事麽?”李左車笑道:“些許小事,師兄我還沒放在心上。你能擊傷我,我還欣慰你武功大進呢。”他頓了一頓,又苦笑道:“我隻是心中不那麽服氣,為何師傅他老人家把《十四篇》傳了給你,而我入門比你早了二十年,一直代師授業,卻不傳給我。”

虞芷雅聞言,美眸中清輝頻閃,喜道:“韓公子,鬼穀前輩真將《十四篇》傳了給你麽?”

韓淮楚還未開口,李左車已代他回答道:“這還有假,我師弟現在已練成先天真炁,我這當師兄的遠遠不是他的對手。”

虞芷雅心中大喜過望。她從不知韓信還有如此高強的武功。若個郎真是練成先天真炁,武功一道天下已罕逢敵手,又加上他從鬼穀學來的一身文韜武略,成為蓋世英雄完成自己誅除暴秦的心願也是不難了。到時嫁與此郎,更有何憾?

她心中隨即憶起兩年前在清溪與鬼穀懸策賭棋的曆曆往事。那時弈棋的彩頭一個是師門至寶《霸王神功》秘笈,一個便是這《鬼穀子十四篇》。孰能料到,霸王神功被那渾小子項羽學去,十四篇被韓公子學成?事情演變至斯,虞芷雅直有恍如隔世之感。

韓淮楚卻仍在猶豫,問道:“三師兄,那趙公子歇做了趙王,會不會攝於秦軍威勢,不敢興兵擊秦?”

李左車聞言一怔。

原來他與趙歇相處多日,已知趙歇性情懦弱,在河東起事前便畏首畏尾,擔心秦軍勢大自己事敗身亡。若不是自己決斷,那趙歇怎有今日割據一方之局麵。

他心中奇怪,“韓師弟又沒見過趙歇,怎知我主公性情?”

他哪裏知道,韓淮楚是從兩千多年後的未來而來。別的姑不論,這巨鹿之戰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韓淮楚心知那趙歇真正與章邯對抗,是在人家打上門來,要滅了他趙國之時。那時章邯大軍將巨鹿城圍得如鐵桶也似,隻差一口氣便可攻破城池。若不是項羽大展神威,一舉擊潰章邯,趙歇已成秦軍階下之囚。

他那史書上卻從未寫過趙歇會去主動挑戰秦軍。韓淮楚心想,“這找老板把自己賣了的事可不能馬虎,小生要問個清楚,那趙歇到底是怎麽一個人物?”

李左車沉吟一陣,答道:“想來不會吧。那秦軍雖遠,早晚會來攻打趙國。若不抗秦,便如昔日六國滅亡之故事,隻有死路一條。”

韓淮楚眼現嘉許,心想師兄果然有前瞻,能看出未來之勢。遂道:“就依師兄之言,我們願為公子歇效力。”

李左車大喜道:“有師弟在,我們師兄弟並肩作戰,何懼他章邯?”

虞芷雅忽問:“李將軍,你既與李良相約,李良已經拿下邯鄲,殺了武臣,怎不派人與你聯絡?”

李左車也正自奇怪。原來他與李良約定,隻等大事一成,控製住城中局勢,便會派親信來接自己進城。

他看了看日頭,心想算時辰李良的親信該當到了,怎還不見人影?

他心中雖急,臉上卻裝作若無其事,嘿嘿笑道:“別急,馬上會有人來接我。”

於是三人按捺住心情,在道旁靜靜等待。

孰知這一等便是兩個時辰,一直到太陽下山,還未有人來接李左車。

此時李左車已不能控製住心情,在樹下不停地走來走去,嘴裏不住嘟嚷:“會不會有什麽變故?”

虞芷雅道:“何不去邯鄲城中打探一下?”李左車搖頭道:“不妥。這趙國識得李某者太多,我貿然進城,身份一旦暴露,恐怕想出城都不能了。”

“趙歇還未入主趙國,三師兄現在還是敵軍元帥,這身份是進城不得。”韓淮楚微微一笑,說道:“就讓師弟我走上一遭,打探一下城中虛實。”

李左車點頭道:“師弟小心,打聽到消息後速速回來。”

韓淮楚一躍上馬,拱手道:“吾去也。”一揚馬鞭,直向邯鄲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