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可欣說她爺爺就是陳守道時,李九爺的態度更是熱情起來。Www,qUAnbEn-xIaosHuo,CoM李九爺說他見過陳可欣爺爺,在年輕的時候。李九爺誇陳可欣爺爺是個活菩薩。聽李九爺盛讚,陳可欣自然謙虛了一陣。四個人,一老三少,圍著爐火,天南海北的閑聊,很是投緣。

李九爺初時對這三個年輕人多少有些警惕,隻因他們的出現竟給自己帶來無形壓力,這聊開了,知道底細了,再觀這些年輕人的眸子都是清澈純淨,斷不是存有壞心思的人,這般在心頭一計較,苗人好客的熱情再一上來,李九爺更是熱情高漲。從廚房裏端出好酒好菜,李九爺這一忙活,任遠三人也坐不住,蘇晨與陳可欣紛紛幫忙。

李九爺動作很快,先是端出一盤荷葉糍粑,香脆得很,這是早已準備好的,接著就是一個豬血燒豆腐,一個冬筍炒臘肉,很快都炒了下來。再接下來重點就是臘味,什麽臘腸、臘麂子肉都有,最後卻是一盤鹵花生,臭豆腐,酒是自家釀的米酒,酒菜都齊了後,諸人談興就更佳了。

小寶這時從外麵回家,見到家中來了客人,也不怕生,在爺爺指引下一一見過諸位叔叔阿婊,嘴巴甜的很。叫了一通,小寶也搬個板凳坐下,饒有興趣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兩個耳朵更是豎起來。

蘇晨重點向李九爺討教苗家功夫。

李九爺吧嗒了一口煙好說道:“我們苗家人有這麽一句話:養兒不學武,一輩子受欺負。所以,我們苗家人習武成風,幾乎人人都會兩手。”

李九爺說的事實,苗人居住多崇山峻嶺,其中多豺狼虎豹,沒有好身手還真不行。

李九爺說苗家工夫大多是向周圍動物學習的,說到這,李九爺顯然不滿足“說”的水平,他站了起來,往柱子上一靠,拿後背去蹭柱子。蹭完,李九爺說道:“這就是向黑熊學的。黑胸經常覺得背癢,抓又抓不著,怎麽辦?就往旁邊的樹上蹭蹭。別看就是這麽輕輕一蹭,勁道也是很大。看那黑熊,往往這麽一蹭,那整個樹幹就扛了起來。”

蘇晨聽得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道:“這是熊形!”這其實就是背打。敵人萬一貼身從後麵上來就用背去打。

任遠也眼睛發亮,剛才李九爺那麽一靠,的確感覺整個柱子在晃動乃至帶動整個房子都有些輕顫,不是學到了精髓是沒這個力道的。任遠不得不感歎人類的聰明才智。人類的**先天無法與動物相比,卻通過自己非凡的觀察力與學習力完全彌補了這一缺陷,甚至做到了超越。

蘇晨看得興起,立刻跳了起來,也學李九爺那樣往那柱子上靠。靠了幾次,那種震顫勁就找到了,李九爺一捋胡須哈哈一笑道:“漢人娃娃就是聰明,一學就會!”蘇晨連忙拱手給李九爺施了一個大禮,口稱道:“謝謝李九爺教我!”

李九爺連道:“好!好!”

任遠心道,這陣勢再說一兩句,蘇晨非得當下認下李九爺這個師傅不可。念頭剛剛這麽一轉,遠處就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似是一下來了許多人。

李九爺顯也是聽到了,目光投向門外。

一陣山風忽然繞過過堂吹了進來,大堂中人覺得身上一冷,接著糟雜的人聲響起,李九爺麵色一緊,連忙說道:“我這裏來了病人,大家先騰開地方!”

任遠連忙站起來,陳可欣也跟著站起來,蘇晨也過來收拾桌凳,把這些物件都搬到靠牆的一邊。任遠三人這邊忙完,李九爺同小寶把一竹床從裏屋搬了出來,很快上麵鋪好棉被。剛剛做好這些,門就猛的被推開,淩亂的腳步聲就聽到人有高聲疾呼:“李九爺,快救救我師傅!”

話音剛落,人也湧了進來,有七八上十個人,都是苗家漢子,抬著個擔架就進來了。任遠與蘇晨、陳可欣都站在一旁看著,這等事自不好上前凝看。

很快,人被抬到下竹**,任遠遠遠看去,就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緊閉著雙目,臉色蒼白。

李九爺立刻俯下身子,手在鼻口探了探,摸摸頸脖,再抓手腕,一邊做這些一邊問道:“你師傅怎麽呢?”

李九爺這麽一問,一個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聲道:“是我不好,我跟師傅鬧著玩,從後麵給了師傅一拳,師傅沒注意!”

李九爺立刻猛盯著那個人,刹那間有一種樸麵攫之的感覺,頓了一下,收回這駭人氣勢,怒道:“一會再收拾起,打哪呢?”

“就背後麵!”

李九爺不再理睬這個忤逆的家夥,徑直把人翻過身,迅速檢查背後的傷處。李九爺認真看了一會,又把人搬回轉來。

“白布!”李九爺喝了一聲。小寶在旁馬上遞過一白布。

李九爺立刻展開白布,遮在傷者身上,然後就見李九爺坐在竹**,兩隻手伸了進去,似是摸索。白布遮擋下,自是看不出李九爺用什麽手法和在哪個部位。任遠與蘇晨卻看得淇楚,李九爺雙臂忽的一用力,耳中就聽到傷者忽然“哎喲”了一聲,一口濁氣悠悠吐了出來。這個時候,陳可欣禁不住歎道:“太神奇了!”

李九爺掀開白布,然後手掌迅速在傷者身上拍打,最後揉,好一通之後,傷者一口氣總算喘過來了。

那個偷襲師傅的徒弟立刻“通通通”給師傅磕頭,口裏哭喊著道:“師傅!我對不起您老人家!我對不起您老人家!”

李九爺喝了一句:“滾!”

那人站了起來,看了看師傅一眼,又看了看李九爺,滿臉都是悔恨交加的樣子,抹了抹淚水,又見眾師兄弟也沒人理他,隻得轉身出了屋,投入夜色當中。

李九爺又忙碌了一通,廚下已經開始熬藥,這些都交給傷者的徒弟去做了。忙完這些,李九爺才走過來對任遠他們說道:“讓你們見笑了!”

任遠道:“少年心性,有時候忍不住想看看師傅的本領到底有多高,這才失了輕重。”

蘇晨則板起臉來,道:“這等出手偷襲師傅的事是最做不得的了!”

蘇晨說得沒錯,過去看武林典故也看過這等偷襲師傅以試身手的事。這種事,結果往住是一個,偷襲者被逐出師門!

李九爺歎了一口氣道:“是啊!”說著,指著那躺在竹**的傷者說道:“這是我一師弟,年輕時和我拜過一個老師,是另一個山寨的。他要是再耽誤一兩個時辰,我也是沒有辦法的。”

這時候,陳可欣走過來,道:“李九爺,您剛才可是在傷者兩大腿內側抓了一把?”

李九爺目光炯炯望著陳可欣,有幾秒鍾,歎道:“這點子秘密,還是瞞不過陳姑娘,不愧是中醫世家啊。”

李九爺剛才蓋上白布,其實是下意識的一種做法。古代往往有獨門絕技的醫者既要治好患者,又不想讓旁人知道自己是怎麽治的,就往往需要經過這樣的遮掩,畢竟這些獨門的東西於醫者來說是吃飯的飯碗。當然,還存著另外的心思,那就是輕易被人看了去,隻知道其法卻不知道其理,亂用之下,很可能出大問題,也是負責心理。

陳可欣道:“這位傷者若讓我治,卻是隻能用針,大概十三針也能讓傷者緩過氣來,卻不能像李九爺這般治得幹淨利落!”

李九爺聽到陳可欣這麽一說,大是讚歎之意,麵上不免自得,哈哈一笑道:“老祖宗留下的東西,不可輕視。我師弟一下閉過氣去,中醫上也說,欲治上,到下找。”

陳可欣聽到這,美目盡是精芒,連連點頭。

“這人啊,就好象有許多許多鎖在這裏頭。”李九爺顯然被陳可欣勾起了話頭:“有的鎖是打開的,有的是關著的,非常奇妙。我這師弟感覺到危險,就自動關了一把鎖,以讓一拳造成的傷害降到最小,這說起來還是本能的一種保護,但是保護過了頭,自己恢複不過來,這個時候我捏他腹股溝的兩條筋,就是幫他把這鎖打開,就像開車點油門一樣,我幫他點著了,剩下的他就自己來了,這口氣也就喘了過來了!”

陳可欣聞聲一震,立刻也學蘇晨那般向李九爺施大禮,稱道:“謝謝李九爺教我!”陳可欣言語激動,之所以有隻言片語頓悟之感,實在是因為李九爺這“開鎖解鎖”的說法對陳可欣產生刹那震動的緣故。

陳可欣長期練習瑜珈,越發明白瑜伽訓練就是要把身心緊張處一一捋平、舒展,而這不就是開鎖嗎?現代人工作緊張、學習緊張、各方麵壓力巨大,長期以往,身心積累許多緊張處,就如同緊緊的鎖在一起一般,讓人身心被拘,而瑜伽鍛煉就是把這些鎖一一打開,比如說,長期在電腦旁工作的容易患頸椎疼,坐的越久,頸椎就鎖得越緊,長期必造成嚴重的毛病,而瑜伽中相應的頸椎活動正是把那些緊鎖的地方重新一一舒展開。越想著“開鎖、解鎖”的話,陳可欣就越覺得這其中奧妙無窮。

六卷 偏向虎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