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兩個星期過去。Www,QuanBeN-XiaoShuo,cOM

任遠當然沒什麽時間觀念,這感覺是方雅的。

她不在公司這段時間,一切照常運轉。天放集團是各方麵機製健全的公司,不會因為某個人不在了就有所影響。

方雅來紅樓之前遭遇的那些問題依然沒有得到解決,按理說,她住進紅樓來,應該有好轉的跡象。

這都是來之前方雅爺爺方嘉誠分析的。現在看來,風水之說有些懸。當然,也有可能是時間太短的緣故。

最要緊的是方正投資銀行的事,方雅一麻煩已托關係,希望能加速一些,另一方麵隱在紅樓,也好全麵開始方正投資銀行的各方麵的架構。現在,人力與物力都基本到位了,就等正式批文下來了。

忙完這些,方雅淩晨時分還與傑克金聊天,探討國際上幾大金融中心的最新態勢,包括股市、期貨市場等等。報表、曲線,方雅看了無數。這心頭是越來越有數,方雅這個女強人的身體卻有些吃不消。

方雅大概每天隻睡四個小時。任遠看出來了,心道這個女人,工作起來真是不要命。

上午十點左右,院外已經是料峭的寒風,院中卻有些暖意,任遠下樓看到方雅在照料院中花花草草。

冬菊開得正豔,一時得閑的方雅有些呆呆地望著。

任遠走過去,注意附近的聲響小了許多,說道:“方雅,這外頭的聲音小了很多啊。”

方雅感覺是驚到了,轉過身看到是任遠,答道:“外麵主體工程都已經完成,剩下就是外牆以及內部裝修了。”

“哦,銷售情況如何?”任遠順口問道。

“怎麽,任先生對這些感興趣?”

“有天放集團在,我這地價無形中長了許多。”

方雅甩了甩頭,烏雲一般的頭發盡數披散在身後:“長不長對任先生有什麽關係,反正你也不能出售。”

任遠笑了笑,道:“無形中感覺會好一些,感覺自己在上海的富人區。”

方雅展顏一笑,道:“任先生已經是難得的富人了,隻是任先生視錢財如糞土。”

“也不是這麽說。沒財,就得奔波於世,談什麽修行?”

方雅心中一動,任遠倒是第一次在自己麵前坦承自己是修行人。

“有時候,我對任先生很好奇。”方雅說道。

“沒什麽,個人的經曆不一樣,人生的選擇也就不一樣。我們隻需記得,每個的人生並非一成一變,他實在充滿太多奇妙的可能性了。不過……”

“不過什麽?”

“像方總這樣的人,卻是可惜了。”

“怎麽可惜?”方雅皺著眉頭。

“你雖自小衣食無憂,但是卻有一點比不得別人,出生後就注定走商業這條路。”任遠側著頭,望著院外蕭瑟的風景,“你那個弟弟,我看他也是後來才用心做事的吧。”

“這你也曉得?”

“這不難看出來。”

“任先生真得很厲害!”方雅嘴唇抖了抖。

任遠微笑,卻不說話,方雅心下有些不安,努力一笑,大膽地道:“我想我是得罪任先生得罪苦了,不過,人都說了,大人都不計小人過,我想任先生也不會計較小女子我吧。”

任遠心中一動,這應是方雅比較正式地向自己致歉的一種方式吧。任遠點了點頭道:“其實也沒什麽,每個人都有自己行事的方式,堅持是一種好事,但有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

方雅點了點頭,道:“我記住任先生的話。”說到這,方雅心稍微放下來,頓了一下,又說道:“我忽然覺得,和任先生和有緣分。”

任遠沒作聲。

“緣分這個東西真是很奇妙!”方雅繼續說道,“其實,來之前,我想了許多。想過任先生把我趕出去,想過千難萬難,不過現在看來,我們相處得還融洽。”

“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應該這樣。”任遠說道。

這一番對話,算是方雅搬進紅樓以來首次開誠布公地交談。

“剛才你在看花?”任遠忽然轉而問道。

方雅點點頭。

“很有感觸?”

“是啊,有些明白為什麽林黛玉為什麽要葬花。”

“方總也有悲情的時候。”

“當然,我也是個女人。”方雅白了任遠一眼。當二人關係稍漸和緩的時候,方雅立刻用上這些親昵的眼神。

任遠卻依然無視,徑直走過來,坐在那長石凳上,悠悠說道:“其實,看花不是這樣看的。”

“怎麽看?”方雅好奇起來。

任遠並未作聲,隻是看著花。

方雅下意識覺得要發生什麽,正在驚訝時,就覺自己好象在瞬間進入夢境一般,兀地發現四周出現異樣,那些冬菊,就感覺像山水畫家點在宣紙上點上一點濃彩的墨一般,立刻渲染開了,那些花草的顏色流動起來,化作無數氣流一般一起湧進任遠眼中。

方雅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老爺子方嘉誠告訴她任遠能憑空搬物,聽來雖神奇,但畢竟沒親眼見過,方雅心頭也就沒什麽深刻感受,這會子突然發生這一幕,似假又真,當真是有些顛覆方雅過去的觀念。

“如何,你可明白?”任遠不再看花,轉而問方雅。

話音落,方雅眼前的異景瞬間消失。

方雅紅唇微張,隻能說出一個“天啊,我不是做夢吧?”

“為了讓你看得清楚,所以施了一些手段,就像我們想看清楚顯微鏡裏細胞的組織要先經過染色一般。”

“你是如何做到的?”方雅依然處在腦震蕩之中。

“其實,你也可以做到。”

“我?”方雅驚訝無比。

“人看東西,大多神往外投,於是日益神耗,視力低下;但是,若往內收斂,就會發現別有一番滋味。”

“哦,是這樣。”

任遠點點頭,站了起來,說道:“我先回樓上看書去了。”說著,轉身上樓。

方雅嘴動了動,想張口問得更詳盡一些,轉念一想,大概高人說話都是這樣點到為止。

方雅想了想,挪臀,坐在任遠剛才的位置,有些疑神疑鬼地看花。這一看花,方雅記起任遠的話,不是用神去看花,而是花進入眼簾。這一看,方雅就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好象自己與那花草有些交融了。

半個小時後,方雅醒了過來,覺得剛才身心的疲勞以及所謂的悲冬情緒都掃空了。方雅抬頭望了望三樓,心下有些感激,這家夥,卻原來是教自己一個解乏的法子。

這法子好,方雅本就愛看花,在她辦公室就許多。方雅累的時候還真會看看花放鬆一下,現在如任遠所說那般去看花,似乎有迅速充電之功效,而這對時刻在商場角逐的方雅來說卻最適合不過。方雅微微翹了嘴唇,發覺這個任遠,並不完全討厭。

方雅卻不知,這個法子可不止簡單的解乏,看花之後然後進而擴展到看一切事物都是這樣,往境界了說就是與天地萬物精神往來。這分心思、心境不簡單,說得豪邁一點,就是萬物皆備於我,基本上就是明朝大儒王陽明的水準。若方雅能深刻感悟,當下放下所有,自然踏上修真道路。但是,要一個人放下所有,談何容易?不如殺了他!方雅領悟不了,領悟到也顯然做不到,她在這世間牽扯留心的事物太多,因此,這法子於方雅充其量也隻是養養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