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低下頭去,既不會讓人覺得上不得台麵,看起來也不會和旁的女子有何不同。

喻薇薇是家中獨女,性子和其他他閨閣姑娘比起來要潑辣許多,和表哥嗆聲那是常有的事,可她和曾向言的感情也素來不錯,尤其是麵對外人的時候,不論表哥和這女子什麽關係,有什麽牽扯,這會自是要幫著表哥帶來的人,斷沒有拆台的道理。

“花靈姑娘不用替我那表哥遮羞,遮不住,他那好黃湯的名聲整個金陽城誰人不知,你這還隻是起了點爭端,我記得有一回他非得說自己身輕如燕,拽著人上城樓要和那人比一比誰後落地。”

聽到的人皆是忍笑不已,顯然是也想到了那茬事,和那事比起來花靈姑娘遇上的這都算不得什麽了,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也就少了許多,畢竟金陽有數的世家就這麽些,誰也不想這肥水落了外人田,曾向言雖是老兒子,可抵不住他受寵啊。

對有心人來說,知道她和曾向言並沒有特殊的來往就夠了。

花芷隻顧低頭裝她的大家閨秀,冷不防肩膀上一重,耳朵被熱熱的呼吸吹著,聲音也是低低的,“你別理會他們,我表哥才不稀罕她們。”

花芷忍著沒有看向她,也不回話,隻當沒聽懂。

這時旁邊有人喊,“朱家的人來了。”

“來了就來了,還要放掛鞭炮迎接他們不成。”喻薇薇哼了一聲,那股子不屑的勁明顯得根本沒有半點遮掩。

花芷看過去,看台下邊一行人正徐徐走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個姑娘徑直往這裏走來,因著花芷坐在靠過道的這邊,她極是有禮的福身一禮,“借過一下。”

花芷瞧了一眼,裏邊勉強還算有一個位置,正欲起身手臂卻被挽住了,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喻薇薇皮笑肉不肉笑的道:“朱姑娘換個地兒坐吧,這裏坐不下了。”

朱姑娘好脾氣的笑笑,柔柔的道:“其他地方的位置也在裏邊,坐這裏也是一樣。”

“既是一樣那就去別地兒吧,這排再添一人就嫌擠了。”

朱姑娘看了花芷幾眼,咬唇低著頭去了後邊兩排的空位。

喻薇薇湊近花芷低聲道:“這人不是好人,你不要被她的外表騙了。”

花芷笑了笑,恩了一聲算是收下她的好意提醒,這兩人真要對上,吃虧的必是喻薇薇這樣看起來不吃虧的人,會咬人的狗不叫,那朱姓姑娘真是秉性溫柔也就罷了,可後邊明明還有空位,而這排再坐一人必會擁擠卻仍舊要上前來,非得讓喻薇薇說上這麽一句的人,她不覺得真是個無害的人。

“你別不信。”喻薇薇看她笑以為她不信,壓著嗓子加重語氣道:“她真的不是好人,朱家都不是好人。”

朱家?花芷心頭一動,“朱家很厲害?”

“才怪,要不是朱家出了一位通判誰認得他們。”喻薇薇嗤之以鼻,很是不屑。

果然是朱令的那個朱家!

花芷完全就像個合格的外地人一樣麵露訝異,“朱家不是大家出身嗎?”

“反正不是我們這些人家出來的,要不是他帶著大家夥兒賺了不少錢,誰會將他看在眼裏。”喻薇薇嘟囔完再次強調,“反正他們家都不是好人,你別被他們騙了。”

“謝謝,我記下了。”

喻薇薇看她一眼不再說,如果不是這人是表哥帶來的她才會說這些呢!也不知道表哥是不是存了什麽心思,前陣兒還聽姑姑說要給表哥定個人家,可別鬧得不愉快。

花芷不著痕跡的看著馬場的一切,當全場歡呼聲起,她也第一眼就看到魚貫牽馬入場的眾人。

“踏雲,踏雲!”喻薇薇站起來激動的呼喊出聲,其他人有同樣喊踏雲的,也有喊逐月、弄影、疾風等等名號的,認真比較的話還是喊踏雲的更多些,由此可見它的人氣。

“這次肯定還是踏雲第一!”

“對,肯定是踏雲!”

“不一定吧。”身後一道柔柔的聲音響起,“上旬比賽疾風隻比踏雲差了半個馬身,這旬我家長兄一直在親自照看,聽說疾風精神很是不錯呢!”

喻薇薇想也不想就兌了回去,“差半個馬身就不是輸了?如果親自照看就能爭個頭名還有伺者什麽事,牽回去養屋裏便是。”

花芷看向那紅了臉低下頭去的朱家姑娘,再看雖然看著占了上風卻並無人附和的喻薇薇,唇角輕輕往上掀了掀。

沉悶的氣氛被另一道年老的聲音打破,“那就老規矩,開個盤吧,我看好疾風,說不得今兒它就翻身了。”

“我賭踏雲贏。”

“我也賭踏雲。”

“我賭疾風。”

“……”不過片刻,花芷就眼看著有人在眼子底下做了個局,一眾人極為熟練的在紙條上寫上下注簽上名諱貼到自己看好的那方。

喻薇薇隱蔽的戳了戳她的腰窩,花芷明白她的意思,和其他人一樣下注落款放到踏雲那方。

一眾人見狀對她好感大升,態度上也有了幾分親近之意,能這麽快就適應她們這種玩樂方式並且參與其中,有潛力,可交。

喻薇薇把她當自己人,光明正大的附耳低聲道:“咱們金陽就是這樣,沒有一場賭注解決不了的問題,你初來乍到可能不適應,玩幾回就好了。”

“玩幾回?去賭場嗎?”

喻薇薇嗤笑一聲,“我們才不去賭場,你跟我身邊一天保你就適應了。”

花芷捏著帕子擦了擦嘴角,輕聲道:“金陽和京城……很不一樣,回去後大概也不會再有機會出來,喻姑娘能帶我玩一玩嗎?”

喻薇薇本來隻是隨口一說,聽她這麽說卻也不好拒絕,隻得應下來,“你們京城人真可憐。”

花芷輕輕搖頭,“是金陽與眾不同。”

與眾不同是個好詞,喻薇薇矜持的笑,臉上露出些許得色卻並不讓人討厭。

此時時辰已到,一聲鑼響,隨著此起彼伏的助威聲九匹馬同時衝出柵欄往前飛奔,原本坐著的人都站了起來,便是矜持的沒有出聲呐喊的人也都神情緊張,緊緊的盯著下邊。

花芷心裏一動,想到後世那些明裏暗裏的局,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