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琴夫妻一走,劉香就進來輕聲道:“芍藥姑娘來了,帶著小公子一道,聽說您在見客便避去了旁邊屋裏,另外老管家也回來了,在外邊候著。”

曾寒暫時確實不好讓人看到,她點點頭,“叫管家進來。”

“是。”

老管家進來雙手把回帖奉上,“因著薑大人已經上衙去了,薑家的大管事親自去找薑大人拿的回帖,並說薑大人定會按時赴約。”

花芷打開名帖看了看,然後放進了抽屜裏,“管家受累了,快去歇著吧,有什麽事讓李德去辦便是。”

老管家笑眯眯的應是。

花芷也就不多說,起身往外走去。

隔壁的屋門是關著的,花芷還未敲就從裏打開,芍藥探出來的頭都快貼到她臉上了。

把臉推開,門隨之打開,露出裏麵安靜坐著的小孩,著一身素衣的孩子看著像是瘦了些,眼神在看到花芷時方微起波瀾。

他站起身來,一言不發的走到花芷麵前抱住了她的腰,頭輕抵在她小腹,沒有外露的情緒,沒有哭訴,卻分明的表達著自己的親近。

花芷也是愣了一愣,反應過來後立刻拍拍他的肩膀摸摸他的頭給他回應。

芍藥有點吃味,“他一天和我說話不超過十句。”

花芷不理會她,帶著孩子到桌邊坐下,勾了張圓凳到麵前將小孩按到上邊坐了。

“我讓人替你收拾了房間,今後你就隨我生活了,可願?”

曾寒眼睛突的瞪圓了,他以為家裏的宅子產業還給他以後他就會要回自家去,這個人還是願意帶著他的嗎?

“不願?那……”

話未說完就看到小孩用力點頭,雞啄米似的。

花芷笑著又撫了撫他的頭,“那好,家裏孩子多,族學就在這前院,等你家的案子了了後你就和花家的孩子一起上學,對了,等你家的宅子還回來了得請人給你爹娘請個靈位,以後初一十五過年過節的你需得回去供些香火,至於你家的產業,我的意思是能賣的都賣了,折成現銀你自己收著,但是如果你有需要用大錢的時候我還是希望能和我說一聲,我比你大上這許多,對世情更了解,不說一定能幫到你,但一定不會害你。”

曾寒抿著嘴巴點頭。

“回京時尚好,怎麽這麽幾天就瘦了一圈?”花芷看向芍藥,“生病了?”

“沒病,也不知他怎麽陰山關那樣的飯菜也吃得挺好,跟著我住在世子府那地兒精米細麵的養著反倒把人養瘦了。”芍藥扁嘴,多少她是能猜著原因的,別人待他再好也不及他爹臨終時托付的花花來得讓他親近,花花不在他身邊了,孩子定是有些心慌的,哪怕他看著和平時並無異樣。

“大概是有些水土不服,過幾天說不定就好了,來了我家倒是合適,大家一起守孝。”花芷笑,回頭吩咐道:“讓蘭巧做些小孩子愛吃的吃食,也需得是素的。”

“是。”

“守一年定是不行的,你還小身體吃不消,便守上三月吧,想來你爹定不會怪你。”

曾寒自然是花芷說什麽就是什麽,他還是寡言,還是神情淡淡,但小孩子到底不是那麽按捺得住,神情間透出來的安心一眼就看得分明。

花芷給他理理衣領,想著他這一路穿著的都還是之前她買的那兩套,把人拉起來示意劉香過來給他量尺寸,“我娘和嬸嬸們如今都沒什麽事纏身,讓她們給小寒做幾身,對了,出孝後大家可以換些鮮亮些的衣服了,迎春,你把這事記一記,等時間差不多了去請一趟季娘子帶些布頭進府讓大家自己挑選,給大家都置辦幾身冬裝。”

“是。”

等花花忙完了正事,芍藥賊兮兮的湊過來說起了悄悄話,“今兒一早淩王府的管事來世子府了。”

花芷如今對淩王府那一本子經熟悉的很,一聽這話就知道沒好事,“他們想做什麽?”

“拿著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來讓晏哥應一門親事。”芍藥眼裏的嘲諷都快要滿溢出來了,“晏哥都沒出麵,直接讓陳情把人扔出府了。”

“不擔心淩王以晏惜不孝不悌為由參他一本?”

“又不是沒被他參過,最後吃虧的還不一定是誰呢!”

也是,以晏惜的聖眷之隆拿這個理由參他還真參不倒,就那本爛帳皇上心裏可也是清清楚楚的,看他這般護著晏惜就知曉他對幹出這事的淩王是不滿的,若非其他兄弟都死光了,得有這麽一個擺在明麵上堵悠悠眾口,淩王不見得還能活得這麽囂張。

“淩王定的親事是哪家?”

“魏家女。”

“……”這可真是巧得很,搶完花家的清談會還要搶她男人?花芷屈指輕敲,在心裏記下這筆,回頭就讓晏惜去皓月那裏去套話看看魏家是什麽個下場,不對,應該先知曉這魏家究竟是站哪方的。

不過,“淩王應該早就清楚晏惜對他是個什麽態度才對,怎麽突然想起要給他定親?這後麵誰在攪事?”

芍藥朝著花花豎起大拇指,“晏哥也這麽說,他已經讓人去查了,淩王唯一的優點就是算有自知之明,晏哥對他有多恨他清楚得很,這些年一直都是非必要不會來晏哥這招嫌。”

芍藥突的冷笑,“仔細想來,好像那幾次都是為了他那個病秧子兒子,真是父子情深得很。”

花芷捏捏她的臉,把這容易刺激到她的話轉開,“有一陣兒沒吃到拂冬做的吃食了吧,趁著海鮮買賣還沒弄起來你去讓她給你多做些吃的,過不多久她就要忙了。”

“花花你最好了,那我真去了啊。”芍藥眼睛一亮,如花芷所願那般哪還記得那點子破事。

“快去快去,省的在這擾我。”

芍藥歡呼一聲撒著歡兒的跑了,在外跑這麽多天,她最想念的就是拂冬的菜了,而且過段時間不止拂冬要忙,就是她也要被綁住了,師傅執意離宮,她卻是需得接替的,不然師傅哪裏能走得了。

哎,那個破皇宮她是真的一點也不想呆啊,一個個看著光鮮亮麗,底子裏誰也沒比誰幹淨,無辜的心軟的善良的全死了,要麽死在自己手裏,要麽死在別人手裏,留下的,都是黑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