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迎春如平時一般撩起帷幔,對上小姐紅腫的眼睛頓時嚇了一跳,忙不迭的湊近了問,“眼睛怎麽了?不舒服嗎?還有沒有哪裏難受?抱夏,抱夏,去請楚大夫,不,去請芍藥姑娘,快。”

抱夏端著水進來,聽到這話連忙加快腳步把水放到一邊,跑過來一瞧,轉身就要往外跑,花芷出聲叫住了她,“無礙,做了個夢醒得早了些,準備衣裳吧。”

說著話,花芷掀被子下了床,她不止是醒得早了些,是醒來挺久了,不知是不是哭這一場把心裏的壓力都發泄了出來,全身都有些輕飄飄的。

“小姐,您真的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要不舒服還硬撐著不成,無事,你們要不放心今兒芍藥來了讓她給我看看就是,對了,房間準備好了嗎?那孩子今天會過來。”

“準備好了。”迎春朝還要說話的抱夏使了個眼色,抱夏抿了抿唇,去拿衣裳了。

侍候著小姐穿好衣裳,抱夏跟著去侍候洗漱,迎春去整理床鋪,被子疊好去整理枕頭時手就是一頓,回頭看了小姐一眼,將整個枕頭都摸了摸,小姐素來睡不慣玉枕,多年來一直都是由她按著小姐的要求做的軟枕,如今摸著,卻是濕了半邊。

小姐……哭了?

這麽想著迎春鼻子就是一酸,恨不得自己也哭上一通,用力揉了揉鼻子,她繼續鋪床。

等到小姐去前院忙活後才回屋將枕頭換了一個,把自己的發現和姐妹們偷偷說了說,幾個都是麵麵相覷,不知道小姐是遇著什麽事了。

念秋輕聲道:“裝不知道吧,小姐不說就是不想讓我們知曉。”

“我也這麽想,所以當著小姐的麵當作什麽都沒發現。”迎春呼出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臉,“念秋,你拿帳本給小姐去過目,沒有問題的話上個月的帳本要封存了。”

“好。”

念秋拿著帳本進書房時就見到小姐拿了自己的名帖遞給徐管家,“什麽都無須多說,拿到回帖就回來便是。”

“是。”

念秋向離開的老管家屈了屈膝,讓開一步以示恭敬。

老管家笑著點點頭,病那一遭後好像是過了一道坎,如今他的身體又恢複了硬朗,走路都帶風,雖然把一些事已經交給了李德,小姐交待的事卻都是親自去辦。

“小姐,您現在有閑嗎?給您看看帳本。”

花芷看著隨手記在紙上今天要忙的事,直接把那紙翻過去用鎮紙壓著,接過帳本看了起來。

綠苔巷生意很好,且有越來越好之勢,如今已成了京中一著名特色,就如全某德的烤鴨一樣,外地人來了都必得來嚐一嚐,而且這裏不像全某德一樣隻有一樣招牌,二十四家店鋪,小吃加起來幾十種,總能找到一種合自己口胃的,看著是小買賣,格調和食齋完全沒得比,卻是她手裏現在最來錢的一樁買賣。

一想到等鸝來巷也開張了這錢還能往上漲一大截花芷就高興,唔,大概沒人會不高興。

“如今各房手頭都緊,每房送一千兩銀子過去。”頓了頓,花芷又道:“兩位姨奶奶那裏也給一份,就當是我孝順的,小姑那裏就不用了,她不會要。”

念秋笑著應下,說是沒給小姑奶奶,可給了三姨奶奶不就是給了她一樣嗎?三姨奶奶可就這一個女兒,還能看著她幹熬不成。

正說著,劉香進來稟報,“小姐,琴姑娘和姑爺來了。”

花芷料到了兩人會來,之前便囑咐了下人若他們來了直接請進來,此時就候在劉香身後。

“請進。”花芷低聲又和念秋說了幾句,念秋應是,躬身退了出去,經過花琴夫妻兩人身邊時還不忘規矩的見禮。

蔡傑明有些激動,滿京城多少世家子欲得其門而不入,他卻因著夫人的關係輕易就進了來,雖則沒有什麽歪心思,人卻有些飄飄然。

可當真正見著人,看著這個在一般人家中也隻能算簡陋的書房,看著書案上堆滿的卷宗,看著從容處事的主子和丫鬟,他莫名的也跟著沉了下來。

跟著夫人見禮,蔡傑明看著從書案後走出來引著他們到一邊落座的大姑娘,突然就有些明白為什麽京城這麽多名聲響亮的姑娘,卻隻有她明明行事出格卻不得世家子反感。

“叫妹夫過來的來意想來堂妹已經說過了。”

“是。”蔡誌明拋棄那些心思正經了神情,“大姑娘擅做買賣的事我早有耳聞,這樣的提議與其說是合夥做買賣倒不如說是給我蔡家好處,若是為著那點小事著實不必如此。”

頓了頓,蔡誌明又苦笑,“可是不得不說,大姑娘這個提議很讓人心動,即便覺得不該,我還是來了。”

“可於我來說分出去一些利益卻能讓我嫁出去的堂妹過得順心,能讓蔡家對花家保持善意就是劃算的買賣。”

蔡誌明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不由得看向自家夫人,大姑娘說話向來是這麽……這麽直白的嗎?

花琴捂嘴笑了笑,卻聰明的並不開口替他解圍,做為有心為娘家出力的出嫁女,她自是願意夫家和娘家關係能更親近,更何況堂姐說了呢,分出去利益能讓她過得好就劃算,便是其他人家也少有人能為出嫁女做到這個地步吧。

花芷看兩人關係和諧臉上便多了些笑意,“你也不需要有太大的壓力,既讓你們得利總也有用得上你們的時候,這樁買賣若能得蔡家庇護我也安心些。”

蔡誌明還是有些糾結,“便是不得利益庇護幾分也是應當……”

由小見大,看著明明心動卻還是在努力抵抗誘惑的蔡誌明花芷對蔡家又多了分好感,誠信在先,且不見利忘義,世家中能如此著實難得。

“我這人寧可自己多給出幾分也不願白得人家的好處,蔡家能在眼下這種情況幫襯花家,更是願意為花家姑娘們的親事上心花芷已是感激不盡,若是不能回報幾分,我也擔心堂妹以後在婆家不好做人,沒有總往娘家搬好處的道理不是,所以妹夫隻管收下,就當是替嬌妻著想了,且也不是白給,蔡家需得出銀子的。”

蔡誌明看向夫人,花琴對他輕輕點頭,本就心動不已的蔡誌明丟盔棄甲,此事就這麽定下了。

PS:奴才這詞是在清朝時才大量使用,奴婢是男女下人都能用的自稱,在很多朝代下人其實是可以以我自稱的,並不一定是要用老奴奴才,而且這方麵有一定的爭議性,所以空空在本書中下人用了小的自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