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風滿樓前的空地上,已經搭建起了一個高約一丈,方圓三丈的大擂台。除了幾根台柱之外,四周並無遮攔之物,底下的人無論身處哪個方向,都可看的清楚明白。台下臨時放了幾張椅子,供幾家掌門和四大世家的人休息之用,其餘人等則三三兩兩席地而坐。

少林方丈玄無大師和武當掌門虛葉掌門果然已經到了,此刻正站在擂台中央,六派掌門和風滿樓的人分站兩邊。

台下群雄大都是今日才見到這兩位武林泰鬥,仔細打量,隻見玄無方丈須眉皆白,麵目慈和,神光湛湛,寶像莊嚴;虛葉掌門頭發半白,長須飄飄,寬袍大袖,果有仙家風範。群雄心裏都是暗暗點頭,暗道果是得道之人,名不虛傳。

玄無大師誦了句佛號,舉手合什一禮道:“諸位既然已經計議妥當,比武便可開始。隻是昨日我和虛葉掌門已去過風滿樓,樓裏的確並無大家要找的蕭應寂和柳若絲兩位施主。泰山之事,老衲也聽說了。唉!各派在泰山之上遭此奇禍,老衲也是深心痛惜!隻是老衲聽虛葉掌門言及,泰山之事,疑點頗多。這樣可好,若是風滿樓贏了此戰,便請六派帶著一眾江湖朋友先行撤退,若是六派得勝,便著落在風滿樓諸位身上尋找蕭應寂蕭施主和柳若絲女施主,再一起查明此事真相可好?”

他如此說法,實已甚是退讓,隻是知道如今六派之人群情激憤,難以理喻,隻得如此。泰山之事,和風滿樓眾人原無幹係,隻是後來眾人曾在蕭、柳二人為人所救之後上山打探,和幾派朝了相,又起了爭執,何況如今樓裏的冷霜容總是曾協助出手救蕭應寂的罷,六派自然便將他們歸為蕭應寂一夥的了,找不到蕭應寂和柳若絲,自然是要找他們了。

孫高亮冷冷道:“大師是武林泰鬥,大師既如此說,我們原不敢有什麽意見。隻是泰山之事,我們幾個乃是親曆,不知虛葉掌門所說的疑點又在哪裏?”這話說的明白,雖然是“不敢”有意見,其實卻是很有意見。

虛葉微微一笑,稽首一禮道:“老道和蕭少俠並無深交,泰山之會,乃是初遇。隻在泰山之上和他一戰,卻知他是個坦**君子。老道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他有什麽理由要在洞中下毒謀害隨行人等。他若是貪圖重寶,則藏寶圖一直便在他手裏,一早便可發掘。若說他和六派之人有仇,那也不必下毒在洞中寶藏之上。諸位心知肚明,以他武功,若要殺了隨行眾人,隻怕也不必下毒。”

這話說得重了一些。圓空大師當即大步上前,沉聲喝道:“虛葉掌門乃武林泰鬥,所說之話,我等不敢質疑。然則請問道兄,裏麵究竟還有何人有機會可以下毒?進洞之人,隻他二人無恙,若說是洞中其他人等下的毒,難道他會笨到連自己一起毒死?”

虛葉一時無語。

虛靜道長微微一笑,躍上台來,道:“所以才說此事疑點甚多!這樣可好,若是六派之人勝了,便以一月為限,請風滿樓人等找到蕭少俠和柳姑娘,並查明真相,若是不能,再請六大門派的人和少林玄無方丈還有我虛葉師兄一起商議著處置風滿樓人等可好?”此事蹊蹺異常,自然不是說查明就查明的,但即便查不出真相,隻要有玄無大師一起,想來不至於沒有周旋的餘地。

虛葉掌門歎了口氣,道:“無量壽佛!峨眉、昆侖、點蒼、青城、嵩山、華山,無一不是江湖中的名門大派,幾家數百年累積的實力那是不用說了。風滿樓卻也是勢力深遠,牽扯甚眾,雙方若是當真動起手來,隻怕便是一場大浩劫,江湖又要滿是腥風血雨!諸位乃一家掌門身份,還望體諒上蒼好生之德,莫要因一時之氣,釀成無可挽回的慘禍。”

玄無方丈合什一禮道:“虛葉掌門此言甚是!”

六派掌門一時無言。

良久,李易烽才緩緩說道:“兩位大師所言甚是,我等不敢不從,但需再加一點,若是我六派僥幸勝了,除了請風滿樓諸位找到蕭應寂和柳若絲並查明真相之外,還請將這位冷霜容冷姑娘交於我等處置。”

其餘幾家掌門相顧一眼,都緩緩點頭。冷霜容和冷纖月一起出現在泰山,若非她擋住冷纖雲,冷纖月未必可以順利帶走蕭應寂,隨後更曾出手傷了華山派程航等人,與幾派結怨已深。

風滿樓眾人一怔,暗暗皺眉,心想若將冷霜容交出,六派之人哪還會跟她客氣?等於是將她的小命交出。

冷霜容冷冷瞧著六派掌門,道:“贏了我手中劍,一切好說!”

六派要出的自是除李易烽之外的五位掌門,風滿樓要出的是南宮暮雨、花玉蝶、冷霜容、關如玉和葉知秋。葉知秋雖是葉一舟之子,身份特殊,本不宜上場比試,但此刻正是風滿樓危難之時,卻也顧不得許多了。

當下花玉蝶問道:“請問是哪位掌門先出場?”

孫高亮冷冷一笑,提劍走到擂台中間站定。南宮暮雨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笑嘻嘻地走了出來。

其餘人等依次退下。

孫高亮乃一派掌門,武功自不待言,但南宮暮雨乃是近年江湖中有名的後起之秀,手中一柄秋水劍罕逢敵手,除了數月前敗於龍驚非之手,平生未嚐敗績。他的武功,單憑他手下的天道組織可以在短短數年內成為江湖三大殺手組織之一便可見一斑。

江湖中人大都喜爭好鬥,不喜羅嗦說教,台下群雄原本見眾人在台上說個不休,遲遲不見動手,心裏不耐,不免發聲催促,台下一時十分喧鬧嘈雜。但兩人這一出場,群雄都是屏息凝氣,台下頓時靜了下來。

仔細打量台上兩人,隻見孫高亮五短身材,尖嘴猴腮,模樣甚是難以恭維,但他甫一在台上站定,立即收斂心神,不急不躁,神情肅穆,手中一柄長劍寒光四射,確是一派宗師氣象。再看南宮暮雨,風流俊俏,手中一柄秋水劍光華流轉,更襯得他神采飛揚,風神雋朗,看模樣和孫高亮自不可同日而語,隻是臉上神情卻始終笑嘻嘻的,竟似渾沒將這般決戰放在心上。群雄不由得都是詫異,心裏嘀咕,暗想難道他有必勝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