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應寂急道:“不要傷她!”柳若絲一頓,硬生生將劍在冷霜容胸前停住。當她揮劍刺來時,冷霜容既不驚懼,更不閃躲,恍如未見,此刻見她停住,也是毫無詫異之色,癡得片刻,木木然繞過她走了出去。

柳若絲候她出去,這才奔到蕭應寂身邊道:“怎麽回事?”蕭應寂悶悶道:“還有怎麽回事了?你先給我解穴。”柳若絲哼了一聲,上前拍開他穴道,道:“以你的身手,居然會著她的道兒?!”見他雙唇紅腫,微有血絲滲出,知是方才被冷霜容親吻所致,心裏更是氣惱。蕭應寂尷尬道:“我怎知道她會突然出手?”柳若絲哼了一聲,心中雖惱,見他頸中通紅一片,終究不舍,又有些驚懼,心想若是自己遲進來一會,可真不知會怎樣了!心疼地將他扶了起來,輕輕幫他揉搓,惱道:“她竟然想殺你?她怎能這般狠毒?!”蕭應寂歎了口氣,搖頭道:“算了,那日的事,我也算有份,她……她心裏很苦,也沒誰個可以幫她。”

柳若絲心想你便是太護著她!道:“那你師姐的事,到底要怎麽辦?”蕭應寂也大是煩惱,道:“我總不能在這個時候扔下她不管,她……她爹娘都死了,她又不肯回天山,你叫她到哪裏去?”柳若絲恨恨頓足,惱得半晌,卻又歎了口氣,道:“你說的是,嗯,這事慢慢再說罷。興許等咱們成了親,她自己慢慢就想開了。”蕭應寂點頭,輕歎道:“但願如此。”柳若絲道:“那這段日子你小心著她些!”蕭應寂道:“我盡量先不見她便是。”柳若絲點了點頭,道:“這樣最好!”忽然叫道:“糟了!”蕭應寂道:“怎麽了?”柳若絲道:“暮雨,方才暮雨在外麵。”蕭應寂一呆,道:“那方才的事……”柳若絲苦著臉道:“自然也都聽見了!”心想這下這傻小子可要傷心了!急得一會,忽然想,他若能因此對冷霜容死心,那可最好不過!要知她本就不喜冷霜容,經方才之事,自是愈加厭惡,南宮暮雨若當真愛她,她也無可奈何,但若能就此放手,她自然隻有歡喜,絕不會稍覺遺憾。蕭應寂自不知她腹中計較,隻是煩惱不已,一時也無他法,二人隻得先回轉自己房中。

但到得晚間時分,花玉蝶忽然匆匆奔來,拍門叫道:“應寂,霜容有沒有在你這裏,她不見了!”裏麵二人大吃一驚,蕭應寂匆匆開了房門出來,急急說道:“不在我這裏,怎麽會忽然不見了,沒人瞧見她去了哪裏麽?”花玉蝶道:“便是沒有!”柳若絲道:“先問問暮雨有沒有見著?”花玉蝶道:“暮雨不知怎麽了,忽然悶悶不樂的,這半日一直呆在自己房裏,不曾出去,哪裏有見過她?”柳若絲歎了口氣,道:“趕緊讓人去找!”花玉蝶點頭,三人心中均想她此時情況本已較前有所穩定,但今日驟然受激之下,忽然失蹤,實不知究竟還會發生何事。

三人一起出來,外麵已經找得雞飛狗跳,南宮暮雨也已經等著了,眾人將樓裏尋了個遍,跟著派了人到城裏四處尋找,徹夜未眠,一番忙亂,隻是毫無消息。

到得第二日過午時分,眾人又是疲憊,又是焦急,隻是束手無策,忽然有人匆匆忙忙自樓前奔進,大呼道:“冷姑娘回來了,回來了!”眾人一起站起身來,過不多時,果然便見冷霜容緩步走了進來,道:“你們在找我麽?我出去走了走。”

眾人呆了一呆,一時都呐呐地說不出話來。良久,南宮暮雨道:“回來就好,以後出去之前,先和我們說一聲,免得我們擔心。”冷霜容點頭,道:“我知道了。嗯,我餓了,我還沒吃午飯。”南宮暮雨道:“我們也還沒吃,這就讓人準備了。”冷霜容點頭,就此再無言語。

亂糟糟吃過午飯。南宮暮雨送了她回房歇息,她毫不推拒,安安靜靜地去了。留下眾人麵麵相覷,不知說什麽才好。半晌,花玉蝶歎口氣道:“她大概就是有些心情不好,既然肯回來,那就沒事了,這幾日讓人暗中注意就是。”

這一日果然平安無事,第二日也平安無事,第三日眾人放下心來,重又開始嘻嘻哈哈。晚飯過後,迎風和弄雪等人笑嘻嘻地拉了柳若絲和花玉蝶去試喜服,蕭應寂習慣性地想要跟去,迎風一把攔住道:“你不許去,明兒再給你瞧個夠!”眾人哈哈大笑,都道:“他必是等不及了。”說笑一會,嘻哈著散去。

蕭應寂回到自己房中,他雖和柳若絲早訂鴛盟,甚且拜過天地,於他想來,明日這一次拜堂,實是可有可無,但此刻不知怎的,心中忽然又惴惴起來。他坐得一會,隻是坐立不安,正想出去走走,忽然有人過來敲門,跟著葉知秋推門進來,晃了晃手中酒壇子,笑道:“明兒就要成親了,可要今日先喝幾杯?”蕭應寂一笑,道:“好!”隨意取了茶杯倒酒,倒了滿滿兩杯。風滿樓眾人之中,其實唯有葉知秋一個從始至終都對他十分可親,其餘人等開始莫不對他甚為疏遠,隱有敵意,故此二人雖無特別深交,他對葉知秋心中總有一份感激,見他忽然過來,知他必是有話要說,不忙詢問,先陪著他連喝了三杯。

三杯一過,葉知秋道:“明兒你們拜過堂,我也該走了,我老爹一走,葉家的事,我可不能再推托了。”蕭應寂一怔,道:“這麽急?”葉知秋歎道:“不急不行,我以前太過混賬,家裏的事絲毫不管,如今忽然要我當家,真是暈頭又轉向。”蕭應寂微笑道:“想來也沒什麽難的。便是當得不好,難道還真有人會搶了你揚州第一世家的牌匾去?”葉知秋哈哈大笑,知他說的是二人初次見麵時,柳若絲曾開玩笑問他是否有人想搶他葉家的牌匾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