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千浪一誒四人過來,當即也撥轉了船頭,向另一方向駛去。另兩艘小船搖搖晃晃地跟來。大船仍是不住追趕,利箭不斷射來,卻是越來越稀疏,越來越無力,終於一些兒也沒有了。再過一會,連船影也已不見,蕭應寂這才問道:“是六派的人麽?”方千浪咬牙道:“是六派、四大世家和他們邀集的人,還有落花穀的人,藍田玉來了!”

柳若絲詫異道:“藍田玉也來了?”四人大皺其眉,心想先不說三家,原本一個六派,又是遠途而來,還算不難對付,但若加上邀集的人手,事情立時變得難辦之極,如今居然連落花穀也來了,那是雪上加霜,糟上加糟。

方千浪恨恨道:“不錯!來了十幾日了,已不知殺了我們多少弟兄,多少百姓!”蕭應寂皺眉道:“你說他們連百姓都殺?”飛天島人等默然點頭,神情均是憤然。四人麵麵相覷,均想方千浪素來鎮定,此刻竟激憤如此,飛天島必然情況堪憂。又想藍田玉傾心龍驚非,卻不能得郎歡心,終於反目成仇,他二人反目不打緊,落花穀這許多弟子衝上飛天島這般乒乓乒乓的一打,飛天島的人可要大大糟糕。

蕭應寂問道:“那你們這是要往哪裏去,龍驚非呢?”方千浪道:“到魔鬼島,去接主人!”南宮暮雨奇道:“魔鬼島?這名字好怪,是什麽地方?他怎的會在那裏?”方千浪道:“魔鬼島附近有個地方,是鯊魚集結之處,經過的人,十有八九是回不來的,所以才叫魔鬼島。”忽然叫道:“小心!不要駛近那邊,繞道走!”奪過一名水手手中船槳,奮力劃去。小船打了個旋,急速往一邊滑了開去。遠遠地繞了一段路,這才又轉向駛了過去。

柳若絲這才問道:“怎麽了?”方千浪道:“這裏已經離魔鬼島不遠了,那邊也常有鯊魚出沒,剛才就有一頭鯊魚遊過來。”蕭應寂問道:“鯊魚很厲害麽?”他從未出過海,雖然聽說過鯊魚的厲害,但想一頭鯊魚,便是再厲害,又怕他怎的?方千浪道:“鯊魚不厲害,鯊魚群就厲害了,我們若是遇上了,不殺不能脫身,若是殺了,血氣一衝,引來附近的大群鯊魚,我們再多幾倍人手,隻怕也要糟糕!”葉知秋吐了吐舌頭,道:“好厲害!龍驚非怎的會到這種地方去?”

方千浪咬牙不答,餘人忽然落淚。柳若絲心中一沉,焦急地道:“呂城,你說!”她曾和飛天島人等處過許久,島上高手中曾到過中原的自都和她相識,這呂城也是其中之一,位列六聖使中的第四使,排位潘博之後。呂城抹去淚水,忿然道:“主人回來後,我們大喜過望,趕緊派人迎接,不過對方也派出了許多人馬來攔截,幸而主人武功高強,我們折損了幾十個弟兄之後,終於將主人接回了島,可是我們剛剛回到營地,還未來得及商議對策,忽然見到下麵火光衝天,跟著便聽得陣陣哭聲隱約傳來,原來對方為了逼我們下山,竟然縱火燒島,更圍住島民不許走脫!主人隻好趕緊帶著我們下山去救,可是對方人多勢眾,我們不單隻救不了島民,混亂之中反而折損了許多弟兄。那日夜裏,島上到處是火,到處是島民被燒的哭叫聲,我們真是聽得心都碎了,可是……主人沒有法子,一怒之下,就引著六派和三家的人去了魔鬼島,好讓我們乘機滅火救人。”柳若絲急道:“他要將人引走,做什麽偏偏要去魔鬼島?”方千浪咬牙道:“因為主人要引來鯊魚,殺了那些混蛋!”柳若絲呆呆道:“那,那他自己呢?”方千浪不答,隻是拚命劃船。

過得許久,眼前終於現出一個小島來,眾人神情緊張,注視著海麵。柳若絲問道:“這裏會有鯊魚麽?”方千浪道:“我們這裏是另一個方向,不過也難說的緊,大家小心一些。”這時更不敢怠慢,眾人全速劃船,終於駛近小島。眾人極目向島上張望,忽然不約而同歡呼起來:“主人!”“龍驚非!”但隻歡呼得一聲便即停下。

隻見龍驚非漠然坐在島上高處,不知在想著什麽,聽得這邊聲響,望了過來,片刻才淡淡道:“你們來了。”眾人七手八腳搶上岸去。方千浪問道:“主人,你沒事罷?”龍驚非搖頭。方千浪猶豫一下,問道:“那潘博他們呢?”龍驚非淡淡道:“死了。”眾人楞了楞,默然垂首。

柳若絲輕歎,柔聲道:“你沒事就好了,咱們快些回去罷。”龍驚非凝視她一會,點頭道:“好!”卻並不動身。

蕭應寂道:“你到底怎麽了?”龍驚非望著他,道:“沒什麽。不過我這幾日一直在想,要怎麽樣才能解困,想來想去,竟然沒有一條可行之策。”神情平淡,眼中卻有說不出的憤恨哀淒。柳若絲心裏難過,道:“咱們這麽多人,再想想法子,總有路可走的。”龍驚非搖頭。

蕭應寂輕歎,問方千浪道:“如今島上情況如何?”方千浪道:“我飛天島上島民數萬,但會武者卻隻有千餘人,如今已不過七百之數,可稱高手者不到兩百。六派來了六百多人,他們邀集的人,約莫有近千人,大都是江湖上有名號的高手大派。四大世家來了三家,除南宮世家外都來了,約莫有二百餘人。至於落花穀,倒是隻來了一百多人,可這一百多人的武功,俱不在我飛天島高手之下,論實力,未必便比六派差了。這段時日數次爭鬥,雙方損傷都差不多,不過上回他們出動了一半人馬追逐主人到魔鬼島,回來的隻有五百之數,應該損失了三百多人,可也還剩下至少一千三百多人。”

蕭應寂無言。南宮暮雨苦笑道:“這還怎麽打?”葉知秋道:“我們上回在風滿樓,不也是寡不敵眾?照樣跟他們拚!”南宮暮雨道:“能一樣麽?上回,雙方之間畢竟還沒有解不了的死仇,他們出手也不能不有所顧忌,隻得和我們比武定勝負,若當真放手壓上,如今哪裏還有風滿樓在?”葉知秋歎了口氣,道:“說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