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驚非歎道:“好厲害!”柳若絲道:“先祖那時早知江湖暗湧滾滾,必有禍事,他機關五行之術之精天下皆知,遲早會有人找上他,將李家卷入這一場江湖之爭,因此一早建了這地道,作為避難之所,自然是要造得萬無一失,除了李家人自己之外,再也無人能夠進出。”龍驚非點頭,道:“嗯,你還沒告訴我李家怎麽會成了柳家了。”柳若絲道:“先祖的大夫人,正是姓柳。”龍驚非道:“原來如此,你們怕被人找到,就改了柳姓。”知道這地道入口還有開啟之鑰的,除了李家後人再無他人,早在柳若絲對他說道帶他來的便是他一直想來的地方時,他便知道柳若絲必是李家後人無疑。

柳若絲點頭道:“正是!當年之事,牽涉實在太廣,先祖知道被他封在地道中的十二人,無一不代表著一個龐大的勢力,此事絕難善罷甘休,便決定在四大世家和七大門派知曉此事之前,立即舉家逃走,但以這十二人所牽涉到的勢力,李家又能逃到哪裏?而冷青羽和蕭因白雖然事先逃出,不曾被封地道,但先祖心想李家既然逃走,這二人擔心李家會向人透露此事,必定也會竭力尋找,務求斬草除根。他思來想去,終於決定改為柳姓。”二十多年前,南宮盛尋到柳若絲之母柳絮飛,在遍尋無果的情況下,設法將她接入了南宮世家,並讓她嫁給幼子南宮清笛,便是為了她手中的地道之鑰,他明察暗探多年,始終無法得手,卻再也想不到她日日戴在頭上的玉如意便是地道之鑰。

想到地道之鑰,柳若絲忽然想起一事來,忙道:“咱們快找找看,這裏有沒有關外秘洞的鑰匙?”龍驚非道:“對啊!”又道:“奇怪,怎的先祖所記全未提及此事?”以此鑰匙之重要,龍天隨若帶在身邊,確實不應毫無提及。

骷髏全身衣物早已盡數爛光,一眼便得看得清楚明白,身上並無他物。柳若絲扶著他站起身來,二人在骷髏四周細細找過,亦無發現。柳若絲蹙眉道:“難道這鑰匙他也並不曾帶在身邊?”龍驚非道:“興許是在打鬥中遺落了也不一定,我們再找找看。”心中卻實無把握,如今龍家人手中自然沒有這鑰匙,但也不見得就一定在龍天隨手中,若是被他放在家中某處,而那時方然諾匆匆帶了方輕洛逃走,匆忙之中不及收拾,無法帶走也是大有可能。若是如此,時過百年,自然早已湮沒無蹤。

二人將整個洞穴細細搜索一遍,連地道前的十幾具骷髏也一並收拾妥當,放在一邊,仍是毫無鑰匙蹤影,倒是地上不少刀劍利器,的非凡品,百年之後仍然熠熠生輝。柳若絲喪氣道:“我還道尋到龍大俠便可尋到鑰匙,才一意去離塵山莊奪那樂譜,如今樂譜雖沒到手,總算知道下落,誰知這鑰匙卻又沒了著落!”瞧著地上一堆兵器道:“將這些兵器帶出去賣了,倒真是值得不少錢,也算得一個小寶藏了!”龍驚非道:“你若是當真帶了出去,隻怕立刻就要惹禍上身。這些兵器,俱是這幾派和四家的掌門信物,鎮門之寶,你一帶將出去,立即便會被人認出!”柳若絲一怔道:“是麽?怪不得一柄柄都這麽鋒利。”

二人都歎了口氣,回到龍天隨骸骨身邊,愁眉不展坐了下來。過得片刻,龍驚非:“如今也沒別的法子,隻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柳若絲道點頭,安慰道:“還好還有個易筋經,雖然少林失了經,但就算找不到偷經之人,玄無方丈總是會的,當真不行的時候,便設法逼他交了出來,總有法子可想。”龍驚非怔了怔,微笑道:“你說的是。”凝視著她,道:“有時候我也真的很驚奇,你這人,好像從來都不知道什麽叫沮喪似的,再糟糕的情況,你也總能找出一線生機來。”柳若絲道:“不然要如何?不是生便是死,半點商量餘地也沒有的事情,我若不堅持,難道要我看著你們……”龍驚非微笑道:“嗯,那等咱們出去了,便去找易筋經,找不到易筋經,便找玄無方丈。”柳若絲道:“好!不過以你如今傷勢,出去怕是會有危險,我瞧這裏很不錯,幹脆我們在這裏停留一段時日,等你傷好了再出去如何?”

龍驚非道:“好!”柳若絲道:“那我出去帶些日用的東西來。你在這裏等我。”扶著龍驚非到了另外一個洞穴,二人走到石床邊,柳若絲皺眉道:“灰塵真厚!你先隨便躺一下,等我帶了東西進來再慢慢收拾。”她自己倒是素來摸爬滾打慣了的,莫說灰塵,當真無可奈何之時,泥地裏也不見得不能躺下,但她知龍驚非生性最是愛潔,卻是定然不喜。

龍驚非果然大皺其眉,卻也隻得依言躺下。

當下柳若絲依原路自水道出去,趕回風滿樓取了許多備用事物,連幹糧和煎藥的火爐等物亦一並備妥。將馬車駛到一個僻處丟棄,騎馬回到水井邊,連馬也放走了,這才將身上所帶事物盡數包入油紙,潛回洞穴之中。

二人就此在洞穴裏安頓下來,讓龍驚非安靜養傷。

這一住,便住了半月有餘。柳若絲每日眼巴巴地望著他喝藥療傷,隻盼他能早早痊愈,好早些出去。龍驚非卻顯然不做如是想,每回柳若絲略露不耐之色,張口欲問之時,他便不免有些頭痛胸悶之類的突**況,後來柳若絲便也不敢再催,隻得暗地裏數著手指頭苦熬時日,十個手指頭數完了不夠,便去數腳趾頭。候到十隻腳趾頭也數了一多半,終於忍耐不住,道:“你的傷勢這幾日總是這樣反反複複,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麽問題,不如我們出去一下,請個大夫瞧瞧?”她雖然不太懂醫術,也覺龍驚非這病症當真是奇怪非常,但心中雖然有所疑忌,對他那日中毒幾乎無救一事畢竟心有餘悸,心想這毒如此厲害,遷延不愈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