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驚非哼了一聲,知她說的有理,見她確是擔心自己,心中稍覺安慰,思忖片刻,悻悻道:“你說的是,等我養好了再說罷。”勉強定下心神,取過紙筆畫了個圖案,道:“若絲,你在外麵牆上畫上這個。”柳若絲接了過來,道:“是你的標記麽?”龍驚非點頭道:“嗯,千浪見到這個,便會來這裏接我。”

柳若絲大喜,道:“這樣最好!”她憂心蕭應寂,但勢又不能就此丟下龍驚非不管,正自煩惱,聽他這樣說,心中自然歡喜,又想龍驚非內力未複,若有方千浪一幹人等護駕,那可比自己孤身一人要好得多!當下快步出去,尋了處隱秘牆根,取了塊尖厲的石頭將那圖案刻了上去。那圖頗有些複雜,她畫功又實在不佳,很是花了些功夫才畫好,看上去卻歪歪斜斜的甚是難以入目,她訕訕一笑,心想人家認得出來就好,不好看打什麽緊?

等她重新奔回客房,小安已買了藥材回來,手上還捧了套男子衣飾,竟連內衣鞋襪也一應俱全,都是龍驚非慣穿的白色,遞給龍驚非時臉上微紅。龍驚非也有些尷尬,忽然想起自己如今長發披散、身著女子服飾的模樣,臉上驀然一紅,慌忙接過衣物擋在身前。柳若絲瞧著他尷尬的模樣,雖然心中憂愁,也忍不住格格一笑,拉了小安出來,道:“我們去煎藥。”關了房門,往廚房走去,讓龍驚非自去換過衣裳。

二人到得廚房,跟小二借了爐火等物,小安道:“我來就好。”柳若絲道:“好!”在一旁瞧著她將藥物一一放入藥罐,放了水,又生了火爐,這才將罐子放上。小安收拾好一切,這才問道:“你這麽瞧著我做什麽?”柳若絲低低一歎,道:“沒什麽。”小安停了一下,平靜地道:“你不必為我擔心,我不過是想為他做些事,並沒想有怎樣的回報。”柳若絲一怔,卻見小安說過這話,便不再多說,顧自低頭照看火爐。

柳若絲瞧了她半晌,歎道:“將來真不知是哪個男人有這樣的福氣,能娶了你去。”小安低頭淡淡一笑,並不說話。

過得半個時辰才將藥煎好,二人端去服侍龍驚非喝下,柳若絲道:“可好了麽?”龍驚非道:“哪有這麽容易?這藥是臨時配置的,我怕你們一時不好找,置換了幾味難找的藥材,需得連喝三次才成!”柳若絲道:“是嗎?我說怎麽我服了一次就好了。”當下由著他盤膝坐下行功。過得兩三個時辰又喝了一碗,龍驚非道:“晚上再喝一次就行了。”柳若絲看他精神好轉許多,心中也自歡喜,道:“嗯,你運功罷!”龍驚非點頭道:“好!不過千浪那邊怎的還是沒有消息?”柳若絲也有些奇怪,想了想道:“六派的這幾天搜得緊,興許他是怕白天不好行動罷,不過我還是出去瞧瞧。”

當下起身出去,走了一圈未發現飛天島人等蹤影,正要回去,忽然一怔,眼光望向自己畫過圖案的牆根,隻見那裏如今平整光滑,上麵哪還有自己畫過的圖案?她心中一驚,立知那圖案必是被人以內力抹去,心知必有變故,不敢走近了細看,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回客棧,到了一個無人角落,四下都看過了,確認了無人跟蹤,縱身一躍上了東麵的屋頂,小心四下查看,這一看,頓時大吃一驚,隻見東麵的巷弄裏人影幢幢,夕陽斜照下光芒點點晃動,也不知埋伏了多少人馬。

她看得一眼便即躍下,縱身躍到西麵屋頂上看去,隻見西麵的巷弄裏也是影影幢幢,又將南北兩麵也都看過,果然都埋伏了許多人馬。不敢再探,急急躍下,奔回房間,見龍驚非正自行功,不敢打擾,壓低了聲音對小安道:“方千浪不會來了,外麵的標記已經被人擦掉,六派的人已經包圍了客棧。”小安驚得臉色發白,隻道:“那怎麽辦?”柳若絲道:“逃!”

小安顫聲道:“好!隻是……怎麽逃?”當此情景,自是非逃不可,但此次六派到來之人成千上百,直將洛陽眾多客棧擠得滿滿當當,柳若絲當日也是選了好久,好容易才在這偏僻之處選了個沒有六派之人的住處,原本三人深夜潛回,不該有人知曉,誰知竟然會被人察知了龍驚非的所在,還將標記擦去,斷了三人後援,若是這千百人悉數到來,以三人之力,龍驚非如今又功力未複,卻要如何逃出生天?她雖然也算得聰明,平素卻從未遇見過這般險惡之事,急切之間,哪裏能想出什麽好法子來?

柳若絲也是束手無策,隻道:“我再想想。”又道:“不知道他如今武功恢複了幾成,若是隻有個兩成三成的,那可糟糕之極了!”正自苦思,忽聽得外麵有人高聲叫道:“龍驚非,我六派之人和林家、葉家的人俱已在此,這便請出來相見!所有恩怨,便在今日做個了結罷!”

柳若絲臉色微變,道:“是點倉掌門楚大河。”又聽另一個女子叫道:“我峨嵋、嵩山、昆侖、青城、點倉、華山六派,還有福州林家、揚州葉家的人在此辦事,不相幹的人這便請速速離去,免得刀槍無眼,枉自送命!”柳若絲道:“是峨嵋圓空師太。”心想她是出家之人,終究有些慈悲心腸,不願連累無辜百姓,便在動手之前先行讓無關之人離去。但她峨嵋和其餘五派一般地聚眾而來,又趁人之危,也不見得就是什麽俠義之人了。又想龍家和六派四大世家乃是百年積怨,勢不能共存,形勢逼人之下,倒也不能怪責他們如此行徑,說不定事後給自己三人安上一個歪魔邪道的罪名,他們可又成匡扶正義的有道之士了!胡思亂想得一陣,隻是無法可想,心頭憂急煩亂,愁眉不展。

隻聽得客棧中一陣**,跟著便是一陣紛亂的驚叫奔跑之聲,不時夾雜著低低的咒罵之聲,顯是客棧中的其餘客人已被驚動,雖然有人生氣,但畢竟性命重要,不敢不逃,正紛紛奔出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