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人等瞧著兩人相談甚歡的模樣,不覺都是奇怪,葉知秋問道:“你們在說什麽事情這麽好笑?”梅落塵笑道:“沒什麽,我問他怎麽想起以前的事呢。”一聽這話,眾人一起停手,麵麵相覷,過得片刻,南宮暮雨才叫道:“對啊,方才亂哄哄的一團,居然都忘了問你,你怎的突然想起來了?”蕭應寂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方才一醒過來,便想起來了。”

葉知秋奇道:“有這樣奇怪事?聽燕於飛說的那般厲害,沒有七傷花,該是無法恢複才對啊?”眾人也都覺奇怪,但想他既已恢複,心裏都是高興,便也不去糾纏,正要繼續做木筏,隻聽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你真的想起來了麽?”眾人看去,隻見一名淡綠衫子的少女舉著火把,俏生生地立在一旁,凝視著蕭應寂,正是羽星垂。

蕭應寂道:“是啊,你怎的來了?”羽星垂道:“莊裏的事,有我哥哥和劉叔他們安排,我不放心你,就來找你。”走到他身邊坐下,道:“七傷花雖然被踩爛了,不過根還在,花些時間,總能再種起來。”蕭應寂道:“我真想起來了,用不著了。”羽星垂凝視著他,滿麵困惑,喃喃道:“這是怎麽回事?”蕭應寂道:“許是我離憂喝的少罷?”羽星垂搖頭道:“離憂喝一次便夠了,而且非七傷花不可解。我知道你後來把湯藥都倒了,可是那時你既已服了離憂,倒了又有何用?其實後來的湯藥中,倒是沒有離憂的。”

蕭應寂道:“是麽?那倒真是奇怪。第一日的藥,我確是喝了的。”羽星垂點頭道:“是啊,那時你已昏迷了三日,剛剛醒過來,我一直守在你身邊,看著你喝的藥。”忽然跳了起來叫道:“你喝了第一日的藥,那第二日的呢?”蕭應寂道:“第二日我便沒喝了。”羽星垂呆了半晌,苦笑道:“原來如此。”蕭應寂聽她似已明白個中玄機,心中奇怪,正要詢問,冷纖月已先焦急問道:“你那時昏迷了三日?怎會傷的這麽重?”母子連心,事情雖已過去,她卻仍是擔憂無已。

蕭應寂搖頭道:“不是,想來是因為傷到了頭,才會昏迷。”冷纖月問道:“你怎會傷到頭的?還痛麽?”蕭應寂搖頭道:“不痛啦。”不約而同,和羽星垂一起瞧向莫如電,眼神均是憤然。莫如電神情尷尬,轉頭望向別處,不與他們目光相遇。冷纖月瞧得一眼,心裏已自明白,緩緩道:“是她動手折磨你麽?”

雲舒卷見她雖然神色平靜,但目光森冷,聲音冷冽,顯是心中怒極,嚇了一跳,忙將妻子拉到自己身後護住,道:“纖月妹子……”想要說些話打個圓場,想來想去想不到什麽話好說,心中隻是叫苦。隻聽雲夕輕輕道:“是我不小心推了蕭大哥,害他撞到了頭,不是我娘親。”

眾人聽得又好氣又好笑,心中均想你這話可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動手的必是莫如電無疑,想來也不是不小心推的,隻怕是踹的踢的砸的也說不定,心中不忿,但見了她垂首站在父母身邊嬌怯怯的模樣,不由心軟,又想反正蕭應寂已然無恙,便不忍再去苛責於她。

羽星垂道:“嗯……,便是這樣了,那日蕭大哥不小心傷到了頭,昏了過去,小夕知道我一直暗中跟著他們,便乘著莫前輩去買藥的時候,悄悄將他交了給我帶回離塵山莊救治,他昏迷了三日,醒了之後便不記得以前的事了,我說什麽他都信,我心裏很高興,就想,若是永遠這樣多好。第二日我便煎了離憂草給他,想讓他永遠都不再記得過去的事,誰知他卻隻喝了第一日的藥,那便是不曾喝過離憂了。”

南宮暮雨道:“原來如此,那想來是他落水的時候受了冷水刺激,所以又想起來了。”葉知秋笑道:“誰知道,興許他是方才又在哪裏碰到了頭才想起來呢!不過不管這麽多,沒事便好啦。”眾人一起大笑,道:“說的是,沒事就好,管那麽多作甚?”

蕭應寂卻沒笑,望著羽星垂手上包紮的白布,道:“你又受傷了麽?”羽星垂道:“沒什麽,方才被火燙了一下,沒什麽大礙。”蕭應寂道:“嗯,我方才聽人說你跑進火裏去了,怎麽回事?”羽星垂道:“原本劉叔送了我去另外的地方養傷,不過後來藍田玉和容香過來燒我屋子,我怕毀了放在房裏的七傷花,便想去拿回來。”又道:“我先前不知娘親又使計捉了你們,卻逃了她們兩人,原還奇怪呢,敵人已去,幹麽還要如臨大敵的將我秘密送到別的地方去養傷?我到了那邊,便遇上了她們,藍田玉是瞧著我在小島上取了七傷花的,她放火,便是為的逼出我來,好擒了我去脅迫娘親放人。不過我身邊的人很多,她們一時不能得手,後來哥哥也來了,她們就隻好趕去地牢。本來哥哥想去追趕的,可是我那時衝進了火裏去,他怕我有事,隻好跟了我進去,誰知那兩個女子好生狡猾,將七傷花換了個位置放著,我找來找去找不著,耽擱了時辰,哥哥陪著我,便來不及去救娘親,他……他現在可恨死我了。”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眾人心想若是兄妹二人早些趕來,以二人武功,藍田玉確實不能輕易害了燕於飛性命,此事羽星落自是難以釋懷。見她傷心模樣,心中均是惻然,暗想她因一念之差,要給蕭應寂用藥消去他記憶,誰知陰差陽錯,蕭應寂竟會無恙,她自己卻為了保護解藥而間接害了自己母親性命,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報應。

蕭應寂輕輕歎氣,安慰道:“我瞧他很是疼你,你順著他些,過段時日,他慢慢就原諒你了。”羽星垂隻是搖頭,過得片刻,站起身來道:“我要回去了,蕭大哥,你……保重。”

蕭應寂點頭道:“我們也要走了,你也保重。”心裏頗是為她難過,卻知自己實在無力相幫。羽星垂又不舍地瞧他一眼,轉身疾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