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驚非瞧她一眼,傲然笑道:“我龍驚非是什麽人?豈是你說為難便為難的?我便是不交,你們能奈我何?”他適才雖然驚怒若狂,但他終非常人,瞬息之間,便已鎮定下來,神色恢複如常,環顧一圈,見眾人已四下散開,圍住自己,心中冷笑,道:“若絲,你要證據,我帶你去找證據便是。”柳若絲喜道:“你真有證據麽?”趨上前去,龍驚非道:“還沒有,所以才要去找。”柳若絲一怔,未及說話,龍驚非忽然伸手疾探,將她抓在手裏,鳳劍一轉,已架在她頸上,大喝道:“諸位還要將龍某留下麽?”

眾人大驚,南宮暮雨叫道:“你做什麽?快放開我姐姐。”持劍在手,卻不敢刺出,雖覺龍驚非不會當真殺她,但鳳劍實在太過鋒利,若是一個不慎,不免遺憾終生。蕭應寂立即道:“你放了她,我們讓你走。”龍驚非微笑道:“多謝,不過……”低頭瞧著柳若絲,在她秀發上輕輕一親,柔聲道:“還是你陪我去一趟罷!”左手將她圈在懷裏,鳳劍疾揮逼退眾人,飛身便走。

藍田玉一直站在外麵靜靜觀看,見龍驚非脫身而去,手一抬,手中斷劍電射燕於飛,喝道:“小玉兒,姑姑,走。”姐妹二人和雷婷兒堪堪奔到地牢門口,忽然迎麵兩人疾掠而來,一人一刀劈來,喝道:“想逃麽?”藍田玉急忙閃過,知是羽星落兄妹,冷冷道:“不先進去瞧瞧裏麵的老太婆麽?”羽星落聞言一驚,隱隱聽得裏麵悲叫哭聲,心中一沉,不及再和她糾纏,叫道:“玉兒,你等我。”拉著羽星垂,疾步奔進地牢。

藍田玉鬆了口氣,但就這麽一耽擱,龍驚非卻早已去得遠了,跺跺腳,道:“走罷。”藍珠玉卻站著不動。雷婷兒喝道:“難道你真的要在這裏等他?你忘了他是怎麽對你的麽?”藍珠玉道:“關我進地牢,並不是他的意思。”藍田玉道:“是不是如今還有什麽區別?我殺了燕於飛,你若留在這裏,他們又豈肯放過你?你死了對他的心罷!”藍珠玉木然道:“既如此,那樂譜對你也沒什麽用,你還了給他罷。”

藍田玉冷笑道:“樂譜對我沒用,對龍驚非可有用,我怎會還他?你到底走不走?”話未說完,忽然一掌拍出,拍到近處時,掌化五指,點她胸前五個穴道。藍珠玉不防她突然出手,身軀一軟,已倒在她懷裏。雷婷兒驚道:“大玉兒你幹什麽?”藍田玉道:“帶她走。”抱起藍珠玉,飛身疾奔。雷婷兒暗暗歎氣,疾步跟上。

羽氏兄妹甫奔進地牢,便遇上疾奔出來,正要前去追趕龍驚非的風滿樓人等,羽星垂叫道:“蕭大哥你等一等,我有東西給你。”蕭應寂匆匆道:“以後再說。”跟著眾人躍出地牢。羽星垂叫道:“蕭大哥,蕭大哥!”瞧著他恍若未聞,不顧而去,心中淒然,低頭垂淚。

羽星落見她如此,又急又氣,催促道:“別站著,先進去瞧瞧娘親。”拉著她奔到地牢深處,抬目望去,霎時呆住――隻見燕於飛雙目圓睜,口角流血,胸前插著一把劍,直沒至柄,已然死去。離塵山莊眾人東倒西歪躺了一地,隻剩下四五人站立,卻都是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隻是望著燕於飛放聲痛哭。

他呆怔好久才緩過神來,奔上去抱住母親屍身放聲大哭,他哭得一陣,抬頭怒喝道:“怎麽回事?你們這麽多人,居然護不了一個老夫人?”劉安豹道:“回莊主,是龍驚非手下的那女子忽然施放迷藥,大家不曾提防,著了道,這才被龍驚非製住,藍田玉下毒手時,老夫人穴道被點,無法躲閃,就……”

羽星落咬牙道:“龍驚非,藍田玉!”心中恨極,猛抬頭見羽星垂呆呆站在身旁,大睜了雙眼,卻哭不出來,癡癡傻傻,手中兀自緊緊抱著一個花盆,他瞧得一眼,猛然間怒火滿胸,站起身來大喝道:“你為了這勞什子的東西,連自己的命也不顧了,若不是為你,我又怎會將娘親一人留在這裏,由得她被人所害?早知如此,我便該由得你去,你死也罷,活也罷,我都不管!我若早些回來,娘親她也不會……,她……你還抱著它做什麽?”搶過花盆,狠狠砸在地上。花盆碎裂,裏麵花草倒了出來,他抬腳上去亂踏亂踩,喝道:“人家又不領你的情,你這麽賤做什麽?”他心中又痛又悔,恨不能殺了她出氣,不能當真打她,對這些花草卻是恨到了骨子裏。

羽星垂拚命抱住他,哭道:“不要踩了,住手,哥哥你住手。”羽星落哪裏理她,不住踩踏。兄妹正自糾纏,忽然腳步聲急促響起,一群人匆匆奔了進來,一人道:“大……羽莊主……”瞧見裏麵情形,一驚住了口。羽星垂已跪下地去,抓著被踩得稀爛的花草失聲痛哭。羽星落喝道:“蕭應寂,你還來做什麽?”揮刀便砍。來的正是蕭應寂等人,他這數日被羽星垂兄妹哄騙,一直跟著她叫羽星落為大哥,方才脫口而出,幾乎又要叫出大哥,忽然醒覺,急忙改口,這時見他揮刀劈來,當下閃身避過,左手輕輕一帶,右手在他臂上一按,輕輕巧巧便將龍刀奪了過去。原本以蕭應寂的傷勢,羽星落若是認真出手,當可取勝,但如今他心神大亂,激狂之下胡亂出手,力道雖大,卻是雜亂無章,以蕭應寂武功,自是輕輕鬆鬆便破了他這胡亂一刀。蕭應寂收好龍刀,不再看他,徑直走到羽星垂身邊,將她扶起身來,問道:“你怎麽了?”

羽星垂這才抬起頭來,見到是他,眼淚滾滾,哽咽道:“娘死了,七傷花也沒了。”蕭應寂瞧著她傷心欲絕,心中惻然,卻不知如何安慰,微微歎氣,輕輕拍了拍她手,忽然一怔道:“你手上拿的是七傷花?”羽星垂道:“燒島之前我將離憂草和七傷花都取了一些收到自己房裏備著,原想得空給你,誰知後來發生這麽多事,一直也沒有機會,如今……”瞧著手上物事,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蕭應寂低呼道:“你事先收好了……”羽星垂點頭,淒然道:“我不想你恨我。”蕭應寂一震,雖然無意於她,但對她如此心意,卻也不禁心中憐惜感激,柔聲道:“不打緊,以前的事,我都想起來啦。”羽星垂茫然道:“怎麽會?你服了離憂,沒有七傷花,怎麽可能想得起來?”蕭應寂道:“我以後再慢慢告訴你,我來找你,是想問你,莊裏還有別的船麽?原先島邊停著的那艘,被龍驚非奪走了。”羽星垂搖頭道:“沒有了,我們進進出出都是靠那一條船。”蕭應寂皺眉看向其他人,道:“那便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