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柳若絲睜開雙眼,四周仍是一片幽暗,四下看去,見大家大都仍自閉目休息,暗自發愁,暗道原先隻說等上一兩日,說的容易,隻是此處不見天日,誰知道已過去了多少時辰,又到底要等到什麽時候?忽然似有所覺,轉頭看去,隻見龍驚非正在不遠處默然看著自己,見她看來,微微一笑,輕聲道:“你很著急麽?”柳若絲道:“是啊,應寂傷勢未愈,這裏什麽都沒有,還又陰又冷,呆久了可不成!”龍驚非僵了一下,道:“是麽?我瞧瞧!”走了過來,伸手搭上蕭應寂脈門,探了片刻,道:“嗯,他傷勢是還沒好!不過也不打緊,他底子好,這麽一兩天,沒什麽的。等出去了我再替他瞧過。”柳若絲微笑道:“嗯,多謝你!”龍驚非呆了一下,神情一黯,隨即笑道:“你以前可不會跟我這麽客氣。”柳若絲道:“我以前很不客氣麽?”龍驚非道:“反正我不記得你有跟我說過這個謝字!”

柳若絲一怔,笑道:“我也不記得,好像真的沒有!”龍驚非側頭瞧了她片刻,道:“我不喜歡你跟我這麽客氣!”看她默然無語,停了片刻,又道:“你這人一向都不懂什麽叫客氣的,突然跟我這麽客氣,是不是碰到什麽事了?”柳若絲仍是默不作聲,她生性跳脫,不喜繁文縟節,的確甚少對朋友這般客客氣氣,歎了口氣,暗道難道自己不知不覺間,當真開始懷疑他了麽?

龍驚非等了片刻,不見她回答,低聲問道:“你還是因為少林的事在怪我麽?”他以為柳若絲是因自己在少林棄蕭應寂而去之事,卻不知她竟是對自己生了疑心。

柳若絲道:“沒什麽了,過去的事,不提也罷了,還是先設法查明真相要緊,易筋經也得奪回來!平白無故地多了少林這麽個敵人,想想都覺得冤枉!”龍驚非點頭道:“嗯,這事自然是要查的。不過就算查清楚了,和少林的仇怨隻怕也沒這麽容易解開,渡空大師不是我們殺的,可後來的那幾個羅漢可是我們殺的沒錯。”柳若絲震了一下,隨即道:“少林也不是不講理的地方,事出有因,想來不會過於苛責。”龍驚非搖頭道:“世事哪有這麽簡單容易?世間仇怨,向來都是易結難解,少林也未必個個都是得道高僧。”

柳若絲幽幽歎氣,暗想龍驚非這話卻也沒錯,與嵩山等六派的仇怨又何嚐不是如此?真相雖明,仇冤一旦解下,便是不死不休!不再答話,轉頭看去,隻見蕭應寂閉目靠坐在自己身旁,凝視著他俊美的容顏,心中頓時一片溫柔,輕輕握住他手。忽覺觸手一片冰涼,微微蹙眉,問龍驚非道:“怎的他身上這麽涼?”龍驚非道:“他失血過多,這段時日又沒有好好調養,有些體虛是必然的。”

沒有好好調養?這卻是什麽緣故?難道羽星垂還會不肯給他用藥不成?柳若絲心中疑惑,又瞧向蕭應寂,正對上他緩緩睜開的眼眸,喜道:“睡醒了麽?你餓不餓?”忽然想到此處所在,便是當真餓了也是無法可想,不覺失笑,道:“我忘啦,這裏可沒東西吃。”看他頭發有些淩亂,拉著他側過身來,解下他束發環,自懷中取出一個梳子,替他梳發,細心挽好。

蕭應寂由著她擺弄,問道:“你怎麽隨身帶著梳子?”柳若絲道:“我一向都是隨身帶著梳子的。以前啊,咱們在一起的時候,天天都是我幫你束發的。”旁邊有人噗嗤一笑,柳若絲一記白眼飛了過去道:“臭小子,你笑什麽?”適才發笑的正是南宮暮雨,嘻嘻笑道:“她啊,向來是梳子不離身的,人家是劍在人在,她是人在梳子在!”

柳若絲瞪了他一眼道:“要你多嘴!”自己也忍不住好笑,格格笑了起來,道:“我頭發好看,就愛帶著梳子,你妒忌麽?”柳若絲青絲如瀑,柔滑如鍛,她對自己這一頭秀發極是愛惜,故此梳子從不離身,不讓秀發稍有淩亂,便是男裝之時,也是隨身攜帶,為這事她可沒少被南宮暮雨等幾人取笑過。

蕭應寂望著柳若絲,半晌不語。柳若絲問道:“怎麽了?”蕭應寂道:“沒什麽,咱們是不是已經認識很久了?”柳若絲搖頭道:“其實也不算很久,才三年多時間,當中還有一段時日是你一人在關外度過的,真正算起來,咱們相處的時日還不到一年呢。”蕭應寂道:“是麽,我一點都想不起來。”柳若絲看他神情落寞,問道:“想不起來,覺得很難受麽?”蕭應寂搖頭道:“也不是,就是覺得心裏空了一塊,怎麽想都想不清楚,不知道該怎麽辦。”柳若絲柔聲道:“你別急,我瞧一定是羽星垂給你用了那什麽離憂,等咱們出去了,便去找七傷花。”蕭應寂點頭,靜靜握著她的手,忽然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我不想忘記你!”柳若絲怔得一怔,心中歡喜已極,笑若春花,道:“你沒有忘了我,你隻是忘了我們之間的事。否則,我掉下來的時候,你怎會毫不猶豫地跟進來?”蕭應寂想了一想,展顏一笑,道:“你說的對。”

龍驚非自蕭應寂醒了之後,便一直閉目坐在一旁,不言不語,似乎已經睡著,忽然睜眼說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裏好像熱起來了!”他這一說,蕭應寂和柳若絲這才驚醒過來,蕭應寂道:“是啊,怎麽回事?”站起身來,摸了摸岩壁,輕輕向上幾個起躍,躍到近洞頂之處,摸索幾下,躍了下來道:“越往上越熱,難道是有人在上麵放火麽?”

其餘人等也已醒了過來,梅落塵在岩壁是摸了幾下,疑惑地道:“可能,不過這洞這麽長,又這麽高,外麵的火便是燒得再大再久,對我們應該也沒太大影響才對。”冷纖月道:“不管那麽多,趕緊想辦法出去!”柳若絲道:“可是這水裏的毒怎麽辦?咦?龍驚非你做什麽?”龍驚非淡淡道:“已經過了一夜,這毒應該也不打緊了。”伸手入水探了一下,微一猶豫,潛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