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有人低低一笑,也不答話,魅影般掠了進來,一掌輕飄飄地印向羽星垂,忽然有人無聲無息地自旁一架,接過了那一掌。正是蕭應寂,他一見來人出手,立知其武功高絕,羽星垂絕然接不下此招,當即伸手為她擋下。來人微微詫異,低聲喝道:“蕭應寂,你幹什麽?”蕭應寂微微一怔,道:“你也認識我?”手上不停,見招拆招,兩人霎時已拆了十幾招。那人一呆,道:“你問我認不認識你?蕭應寂你瘋了麽?”

羽星垂在旁瞧著二人拆招,瞧了片刻,低聲問道:“龍驚非?”她雖不曾見過龍驚非,卻曾聽羽星落提過數次,細細描述過他的形貌,一見之下,便認了出來。

那人正是龍驚非,他知莊裏高手甚眾,柳若絲又已落入敵手,不願與之硬碰,便選在夜間潛入,卻在半路上發現了蕭應寂和羽星垂二人,當下跟蹤而來。他知羽星落有個妹妹,一見這女子年紀形貌,立知她身份,笑道:“不錯,正是在下!聽說羽姑娘家裏有本祖傳的樂譜,在下想借來一觀,不知可否?”他口裏問話,手上卻已倏然轉向羽星垂,但他快,蕭應寂卻也絕不比他慢,雙手一擋一架,又將他攔住。

羽星垂冷冷道:“龍公子不是已得了易筋經了麽?還要那樂譜作甚?”她早聽得兄長說道少林已失易筋經,前段時日蕭應寂傷重昏迷時,一直是她在旁悉心照顧,他身邊事物都已瞧得清楚明白,並無易筋經,想來這易筋經必是在龍驚非手裏。

龍驚非屢次被蕭應寂所阻,心中又是氣惱,又是奇怪,更是焦急,手上加緊,冷哼道:“易筋經不在我手裏!”蕭應寂傷勢未愈,過得片刻,漸漸吃力,羽星垂瞧出不對,上前相助,三人拳來腳往,一時打了個難分難解。蕭龍二人自是不敢高聲喧嘩,羽星垂卻也不願驚動旁人,三人小心動手,低聲說話,隻怕一個不慎驚動了莊中眾人,弄得不可收拾。

鬥得片刻,羽星垂心中焦急,道:“龍公子又何必遮掩?隻要交出易筋經,我們便好好地送上柳姑娘!”龍驚非冷冷道:“人我自己會救。交出樂譜!”轉向蕭應寂喝道:“這女子是你什麽人,你居然為了幫她,不要那樂譜,連若絲也不救了麽?”

蕭應寂微微一怔,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實是連他自己也不知羽星垂究竟是自己什麽人,怔得片刻,問道:“若絲她,她是我什麽人?”龍驚非一呆,瞧了瞧羽星垂,忽然似有所悟,眼珠一轉,笑道:“她是你表姐!”暗道南宮暮雨是你表哥,她既是南宮暮雨的姐姐,說是你表姐,倒也沒錯!

蕭應寂一呆,道:“不對!她明明是說……”忽然低聲驚呼,軟軟地倒了下去,卻是龍驚非乘著他一時怔愕,揮手點了他麻穴,伸手撈住,隨即伸掌按在他天靈蓋上,笑吟吟地向羽星垂道:“羽姑娘,可以將那樂譜拿出來了麽?”

羽星垂停了手,滿麵惶急地瞧著蕭應寂,猶豫一下,當即指著一個格子裏的匣子道:“就在這裏麵!”龍驚非笑道:“煩請姑娘替在下拿出來!”他適才一路跟蹤二人,早知羽星垂對蕭應寂似是深有情意,索性放手一試,拿下蕭應寂為脅,果然奏效!

羽星垂取了那匣子出來,道:“這個匣子,隻有曆任莊主才會開啟。我不會開!”龍驚非笑道:“是麽?”伸掌扣住蕭應寂咽喉。羽星垂大驚,急叫道:“我真不會,我爹爹十幾年前突然失蹤,這個匣子,連我哥哥都不會開,我怎麽會開?”她心裏焦急,叫得大聲了些,龍驚非不及攔阻,暗道不妙,隻聽得外麵勁風響起,知已有人被驚動,過來查看,暗暗一歎,隨手點了羽星垂穴道,取過那匣子,解了蕭應寂穴道,道:“快走!”匆匆奔出。蕭應寂微一猶豫,當即跟上。

好在雖有幾人聽到這邊聲響,一時卻還未掠到,兩人不敢再停留,施展輕功,匆匆奔進後院,翻出後門,投入其後的陣勢之中。被驚動的那幾人眼見書房密室大開,不敢擅自進去搜查,急忙趕去稟報羽星落,待得羽星落在密室裏尋到羽星垂,已是許久之後,又派了人四處搜尋,弄得雞飛狗跳,一時卻哪裏找得到人。

後院之後的那林木陣勢極是複雜,蕭應寂也是日間瞧著羽星落進出之後,一時強記,這才能過了那陣勢,尋到那小島,但此刻乃是夜間,月色暉映之下,但覺林木森森,影影幢幢,驟然之間,不免有暈頭轉向之感,不想龍驚非居然眉也不皺地抬腳便走,毫不停留,東折西拐,盞茶時分便出了這陣勢,竟似熟悉異常!

蕭應寂心中奇怪,問道:“你來過這裏麽?”龍驚非得意地道:“沒有!不過若絲早已指了路給我了!”當先踩著那條細長的礁石通道奔到那小島之上,突然腳步一緩,皺眉道:“這島上怎的這麽香?”蕭應寂問道:“怎麽了?”龍驚非尷尬一笑,道:“我讓若絲在身上塗了一種秘製的香粉,走過的地方便會留下這種氣味,我要找她,隻要跟著這香味走就行了!不過這裏花香這麽濃,我可分辨不出來了!”

蕭應寂點頭道:“原來如此!這裏我來過了,你跟我來!”龍驚非大喜道:“你怎的不早說?”兩人一起往那花林裏奔去,沿著林中花徑一路奔到那岩洞之前。洞裏眾人早已被腳步聲驚醒,奔到鐵柵欄之前,就著月光,見是蕭應寂和龍驚非,俱是大喜。蕭應寂將手中匣子遞了過去道:“解藥!不過這匣子我打不開。”南宮暮雨指著柳若絲笑道:“有她在,天底下什麽匣子打不開?”眾人一起大笑。龍驚非大喜,將手中匣子也遞了過去道:“那把這個匣子也打開了,這裏麵便是羽家的樂譜了!”

柳若絲笑吟吟地接過兩個匣子,先擺弄裝解藥的匣子,左右鼓搗一番,果然片刻便打開了,笑道:“解藥倒是多得很!”每人分了一顆,將剩下的包好,順手揣入懷裏,這才拿起裝樂譜的那匣子,試得幾下,咦了一聲,奇道:“這個匣子機關精妙,可是好像沒有關好。”細心摸索片刻,道:“好了!”小心打開匣子,果然自裏麵取出一本書來。

眾人一起湊過去觀看,一看之下不由一怔,柳若絲喃喃地道:“怎麽會是這個?”龍驚非在外麵瞧不見,忙道:“拿出來我瞧瞧!”自柳若絲手上接了過來,一瞧之下,怔在當場,良久才回過神來,跺腳道:“我隻道那丫頭顧慮蕭應寂性命,絕然不會騙我,誰知……”忽聽得有人遠遠地喝道:“龍驚非,你若不交回樂譜,休想救回柳若絲!”正是羽星落的聲音,聲音遙遠,似乎並未過島。

龍驚非恨恨道:“這明明便是道德經,哪是什麽樂譜了?”蕭應寂道:“看看裏麵!”龍驚非道:“也對!”急忙翻開查看,隻見裏麵第一頁清清楚楚寫著: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歎了口氣,連翻幾頁,看得明明白白,正是老子的道德經!

冷纖月道:“我們先出去再說!”抽出鳳劍,揮劍向鐵柵欄上劈去。她內力已複,以鳳劍之利,便是這特製的玄鐵柵欄,也是擋她不住。手起劍落,柵欄應聲而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