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一早,莫如電過來查看,一見兩人居然衣裳完整,雲夕更是坐在地上過了一夜,氣不打一處來,提起蕭應寂喝問道:“你到底願不願做我女婿?”

蕭應寂哪裏理她,轉過頭去一聲不吭。莫如電大怒道:“你娘那個賤人以前可得罪得我苦了,要不是看在小夕的份上,我早就好好地讓你嚐嚐老娘的手段了。你若再不答應,我可不客氣了!先扯斷你一隻手再說!”雙手一錯,喀嚓一聲,蕭應寂右手肘關節已脫了臼。他傷勢沉重,劇痛一激,臉色頓時慘白,幾乎又暈了過去。

雲夕呼地站了起來哭道:“你,你再不住手,我就一輩子不再認你這個娘!”莫如電一呆,急忙雙手一合,又是喀嚓一聲,將蕭應寂右手接了回去,道:“娘跟他開個玩笑而已。好了,天色已亮,我們走吧。”提起蕭應寂走了出去,三人重新上了船,一路順流劃去。

卻說冷纖月那邊,她眼睜睜瞧著兒子被人帶走,心中恨怒難言,正欲下山追趕,忽然臉色一變,咬牙道:“少林寺的賊禿追來了!”她原本對少林寺甚是推崇客氣,但此番兒子身受重傷,吉凶難測,與少林可脫不了關係!心中恨怒,自不會再客氣。

山下果然有大隊僧人奔來,領首的是一名玄衣老僧,已奔到山腳下,那老僧大袖飄飄,須眉皆白,麵目慈祥,正是少林玄無方丈!

龍驚非卻是不驚反喜,道:“我們下山去會他們一會!”提過趙孟先,順手點了他穴道,當先奔了下去。容香知他心思,跟在後麵奔了下去。柳若絲道:“我們也去吧!嵩山派的帳,隻好以後再和他們算!”冷纖月狠狠一跺腳,道:“今日便宜了他們!”兩人一起急奔下山。

幸存的二十餘名嵩山派弟子連滾帶爬,遠遠跟隨。掌門落在人家手裏,眾弟子不肯獨自逃生,但心中驚懼,卻也不敢挨近。

到得山下,少林寺眾僧也已到了山下。龍驚非一眼便看見玄無方丈正居中而立,也不客氣,大步上前,揚聲問道:“玄無方丈,請問玄滅大師何在?”玄無方丈瞧了瞧他手中的趙孟先,緩緩道:“玄滅師弟他誠心懺悔,正在麵壁思過!”隻是麵壁思過麽?龍驚非放下心來,道:“我要見他!”話一出口,才驚覺不妥,暗道:自己從小無父,這人與自己全不相幹,他是生是死,是福是禍,與自己何幹?卻要自己來這般為他著急?心中惶惑,怔怔不語。

玄無方丈搖頭道:“師弟他自覺罪愆深重,已自領杖責一百,並決定自閉於後山麵壁洞中,立誓永不再出洞,也決不會再見施主了!”望著龍驚非道:“師弟入洞之前,要老衲帶一句話給施主:塵緣難了終須了,父子情義,於此而盡!從今往後,你好自為之!”

罪愆深重?龍驚非一呆,脅持師兄,助自己兒子脫身,算得什麽狗屁的罪愆深重?父子情義,於此而盡,這又是什麽意思?突然間隻覺胸中怒氣勃發,喝道:“我不信,我自己去問他!”舉步便要往少林寺奔去。玄無方丈卻也並不攔阻,隻是微微搖頭。龍驚非奔出數步,突然又停住了腳步,目光茫然,癡立良久,喃喃地道:“罷了,原就沒有什麽父子情義。”心灰意懶,回頭向冷纖月等人道:“走吧!”瞧了瞧軟軟地趴在地上的趙孟先,回頭淡淡向玄無方丈道:“嵩山派乘人之危,我們便是將他們全殺了,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這樣可好,你放了我們去,我們脫身以後,自會饒了這人性命。至於少林寺和在下的恩怨,但教龍某不死,定會再來算過!”

玄無方丈微微躊躇,隨即頷首道:“如此甚好!”他一路追來,如何還能不知道嵩山派的打算?暗暗搖頭,卻也不能眼見得趙孟先等人為人所殺,抬頭上望,見嵩山派二十餘人已出了密林,正相扶著往山下奔來,放下心來,當下揮手命一眾寺僧退下,放四人離去。其實他卻是放心放得早了些,目光可及之處的嵩山派眾人是還活著沒錯,那密林裏卻還躺著十幾二十餘具屍體。

四人上了馬,將趙孟先綁在馬尾之上,打馬疾馳而去。趙孟先本已受傷,穴道又被點,動彈不得,山路崎嶇,將他磨的體無完膚,鮮血拖了一路,這人倒也硬氣,知道求饒無用,咬著牙一聲不吭。玄無方丈在後瞧見,大是不忍,欲要攔阻,卻知四人心中憤恨,決然不會聽勸,隻得念聲阿彌陀佛,閉目不看。

四人奔出好幾十裏地外,這才停馬。柳若絲下了馬,解下趙孟先,一腳將他踢到路邊,咬牙喝道:“終有一日,要鏟平了你嵩山派,再取了你狗命!”重新上了馬。龍驚非寒聲道:“不忙!不殺他,給個教訓總是要的!”提劍下了馬,刷地一劍穿透了趙孟先左邊琵琶骨,運勁微微一抖,輕輕巧巧地便將他琵琶骨震碎了,跟著右邊也是同樣一劍,將他兩邊琵琶骨都廢了。趙孟先霎時麵無人色,琵琶骨若隻是被穿透,隻需找得神醫,便不難有複原之望,一旦震碎,憑他再好的醫生,也是不能治愈。嵩山派此役偷雞不著蝕把米,元氣大傷,他自己武功又廢,莫說是名震天下,便要立足武林,亦是艱難!

龍驚非這才心中怒氣稍平,回身上馬,四人一起打馬,沿著道上蹄痕一路追去。

追得許久,追到一處寬廣河邊,便沒了蹤跡,四人知那人必是棄馬乘舟而去了。放目看去,但見一片煙水遼闊,了無痕跡,四周俱是荒蕪之地,不見人煙,更無可能有人瞧見,想來那人必是早有計劃,存心不讓人發現自己行蹤,早已在此處放好了舟楫作為脫身之用,這會子卻要到哪裏再去尋找?

龍驚非苦笑道:“也隻好沿江而下,再慢慢查訪了!對了,若絲你到底是怎麽脫的身?你們又是怎麽找到這裏的?”適才龍驚非脫身之後,遠遠瞧見她們,便急忙招呼了二人返回,去尋蕭應寂,一直也不曾得空問起兩人究竟如何來此?

柳若絲望著江水黯然神傷,也知並無他法,隻得點頭道:“隻好如此!”當下四人一麵趕路,一麵將別後經曆說了一遍。

原來冷柳二人自脫身之後,便全力趕赴少林寺而來,今日一早終於趕到少林寺,但二人一到,便覺事情有異,少林寺僧一撥撥地自山上下來,在少室山附近四處搜查,心覺蹊蹺,便跟在一批寺僧後麵,偷聽他們談話,兩人輕功高絕,那幾名僧人毫沒發現,才知昨夜少林竟是出了諾大變故,而蕭應寂和龍驚非二人如今更是身負重傷,下落不明。二人聽得明白,心中大急,急忙趕去後山查看。一到後山腳下便見到那一路的血跡,更是心驚,四下查看之後,更發現竟有大批人馬經過的跡象,二人雖不知這批人是敵是友,卻知這些人必是追蹤二人而去的。這些痕跡自是嵩山派眾人所留,當下二人便沿跡一路追來。二人輕功卓絕,雖比少林寺眾僧動身遲,卻反比眾僧到得早上許多。剛到山腳下便見到了嵩山派眾人留在山下的馬匹,知必是此處了,疾步上山,結果奔到一半,便見到了剛自密林出來的龍驚非和容香,得知蕭應寂獨自留在密林麵對嵩山派眾人,大驚之下,急忙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