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應寂道:“好,便是如此!打擾大師許久,晚輩也該告辭了!”抱拳一禮,似乎就要站起身來,突然雙掌一錯,輕飄飄地向渡空印了過去,正是蕭家流風掌中的一招“金風細細”。

渡空一怔,蕭應寂這一招雖然使力不重,然速度奇快,招式精妙,避無可避,隻得放下手中易筋經,揮掌接過。未等他緩過勁來,蕭應寂右手順勢一帶,將他右手帶過一邊,左掌已自他身側按了進去。這一掌的角度太過刁鑽,渡空大師又是出其不意,被他搶了先機,欲要收回右掌接招已是不及,欲要以左掌相接,但他本是盤膝而坐,轉動不靈,倉卒間竟是無從接起。眼看就要中招落敗,渡空大師微微搖頭,突然伸掌在地上一按,人已借勢向旁飄出三尺,避過了這一掌,隨即站起身來。

蕭應寂一怔,暗暗讚了個“好”字。他早知渡空大師武功深不可測,若是讓他做好了準備,自己實無必勝把握,便索性來個偷襲。這兩掌他早已算好,第一掌既逼得渡空放下易筋經,又引他露出破綻。第二掌才是關鍵,本以為十拿九穩,不想渡空大師竟能在這間不容發之際閃身避過,心中微微失望。好在他這兩掌本就不求勝敵,隻需牽製住渡空大師即可。見他退開,毫不猶豫,長身而起,手掌一揮又攻了上去。渡空大師果然被他纏住,卻並無驚訝惱怒之色,微微一笑,從容接招。

龍驚非眼見渡空大師被蕭應寂逼得放下易筋經,大喜,伸手便搶。眼看就要得手,突然一人自旁邊伸手一格,將他擋住。抬頭看去,竟是玄滅,心頭大怒,喝道:“讓開!”右掌揮出,左手徑取易筋經。突覺勁風襲到,知是玄滅一掌擊來,心頭一凜,不及再取易筋經,沉肩避過,手腕一翻,急扣玄滅脈門,左手一揮切他頸側。下手狠辣,毫不容情,竟似麵對生死仇人一般。

玄滅知這招厲害,右手伸指急點他左肘曲池穴,左手反切他脈門,用的也是龍家折花手。龍驚非臉一沉,喝道:“你還有臉用龍家武功!”玄滅臉色微微一白,閉口不答,隻管見招拆招,絕不讓他得空去取易筋經。

龍驚非武功雖在他之上,一時之間,卻是取勝不易。拆得數招,心中焦躁難言,他適才偷眼一瞧,便知渡空大師武功奇高,決不在兩人之下,而內力之厚,隻怕還在自己二人之上,蕭應寂能將他逼住,實是仗了偷襲之利,心中暗驚,更知錯過今日,少林有了防備,便再難下手。他對玄滅本已心懷怨恨,想到他明知自己非得這易筋經不可,竟還要出手攔阻,心中憤恨,出手更不容情,招招狠辣,竟似立意要致他死命一般,哪有一絲半毫父子之情?

但兩人同使龍家武功,對對方一招一式均是熟悉異常,對方手一動,立知對方招數,隨手即可化解。取勝固然不易,落敗卻也甚難,翻翻滾滾拆得許久,仍是不分勝負。四人又鬥片刻,蕭應寂突然收招後退,行了一禮道:“兩位大師,得罪了!晚輩告退!”扯住龍驚非,一掠而出。

龍驚非愕然,掙開他手道:“你幹什麽?”蕭應寂道:“天要亮了,再打下去,今天就不用走了!”龍驚非一驚,適才他心裏氣恨,忘了注意時辰,急忙看去,卻見東方已經微露曙光,果然不能再耽擱了,好在這裏甚是偏僻,白天亦少人行走,倒也無人發現。當下兩人直接自後山小路下去。

龍驚非微微一歎,道:“不想渡空大師武功如此高強,錯過今日,隻怕是更難下手了!”他更沒料到的是玄滅居然會出手攔阻,否則渡空大師武功再高,又怎能敵得過兩人聯手?

蕭應寂道:“不能力敵,那便智取。”龍驚非道:“你我進了少林之後,便處處縛手縛腳,事事落入他計算之中,我看他早已連你我肚子裏有幾根腸子都摸得一清二楚了,如何智取?”蕭應寂道:“你少推脫,你知道我的意思。這次你肯也罷,不肯也罷,要取易筋經,非得分而擊之不可!”

龍驚非一時語塞,瞪了他一眼,無話可答,微微歎氣。蕭應寂道:“取易筋經不止是你我的事,更是為救若絲,你既是喜歡她,怎的連這樣的小事也不肯為她做?”龍驚非怒道:“怎麽是小事?這賊和尚拋妻棄子,我恨他入骨,隻恨不能殺了他給我娘親出氣,怎肯再去找他?”蕭應寂道:“你恨不恨他,他都是你父親。我隻知道渡空大師如今已對你我有了防備,我若毫無理由地去找玄滅大師,他一定會懷疑,可是若是你去找他,那就不一樣了,你們是父子,正是名正言順!”

龍驚非也知實情如此,咬了咬牙,正要答應,突然想到一事,便道:“哼,若絲她一心便隻為你,我為她做得再多又有何用?反正她也不會放在心上。”蕭應寂微微一笑,道:“你少口不對心!何不直說?我知你的意思,反正我和她尚未成親,你愛爭不爭,大家各憑本事便是!”龍驚非大喜,道:“那麽你要答應,正式成親之前,你決不可碰她。否則她總是和你在一起,這虧我豈不是吃定了?”

蕭應寂愕然,這事他卻從未想過,微覺好笑,道:“好!我答應了。”瞧著龍驚非臉露喜色,狡黠一笑,突然問道:“若是她來碰我呢?”不出意料地瞧著龍驚非的臉色突然變得鐵青,哈哈一笑,足尖一點,向山下疾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