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應寂曾中血夢之毒,當時雖已將毒大部分逼出,卻仍是殘留了一部分在體內,這三日來,白日有真氣壓製,倒還好些,夜裏便時常陷入噩夢,幸得有她在旁細心守護。過得三日,餘毒方才清除幹淨。發作的症狀,她再清楚不過。蕭應寂內力深厚又體質特殊,已幾乎百毒不侵,當日尚且在幻境引誘之下幾乎自盡,何況是柳若絲!

南宮暮雨突然呆住,慢慢地全身都開始顫抖。柳若絲兀自在喃喃說著什麽,他呆呆看了片刻,伸手掩住她口,說道:“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反複說得幾句,站起身來,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一步步後退,退到門邊,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過得一會,隱約似有壓抑的低泣聲隨風傳來。

聽到消息趕來的花玉蝶倚在門邊神情古怪地看看柳若絲,又看看南宮暮雨離去的方向,又似想哭,又似想笑,喃喃地道:“原來如此,原來是你!我們還道……,竟然是你!”苦苦一笑,掉頭向南宮暮雨衝出的方向奔了過去。

眾人愕然看著兩人相繼離去,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蕭應寂已抱起柳若絲道:“落花穀。”眾人點頭。人是在落花穀失的蹤,中的是落花穀的毒,當然要去落花穀!

走到門口,便見趙宏剛和趙琳之父子正匆匆打馬趕來,看見風滿樓眾人,想起前段時日莊裏變故,大家自有一番尷尬,好在在場眾人也都是豁達之人,相對一笑,便也揭過不提。趙氏父子見趙琳琅安然無恙地跟在眾人身後,似是都鬆了口氣,趙琳之道:“人既已送到,琳琅,我們回家罷!”趙琳琅搖頭道:“我要和他們一起去落花穀。”

趙家父子吃了一驚,趙宏剛忙問道:“去落花穀做什麽?”趙琳琅道:“毒是落花穀的人下的,當然去找落花穀的人解毒。”趙宏剛一驚,心思急轉,道:“那我們也去罷!”梅落塵瞧了他們一眼,點頭道:“那便同去罷!”聽得身後腳步聲響,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南宮暮雨和花玉蝶。他歎了口氣,回頭道:“暮雨你也來。玉蝶,你傷還沒大好,回去歇著罷!”南宮暮雨神色已恢複平靜,點了點頭,默不做聲地跟上。花玉蝶卻搖頭道:“不妨事,我也去。”眼光卻一直擔心地望著南宮暮雨。梅落塵瞧在眼裏,無奈苦笑,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到了落花穀也不打話,徑往裏衝,守在穀口的弟子哪裏擋得住這幾人,隻得急忙奔去稟報。藍田玉聽說,也是大吃一驚,偕了龍驚非同來。一見蕭應寂抱著柳若絲急奔而來,兩人都是愕然,卻是一個驚喜,一個失望。

龍驚非正要說話,蕭應寂已喝道:“藍穀主,血夢之毒,到底有解無解?”藍田玉一怔,奇道:“你說她中了血夢之毒?”上前細細查看,果然便是中了血夢之毒的跡象,大是奇怪,道:“珠玉是曾在羽星垂身上下過血夢之毒沒錯,可是那毒隻對男子有效,你也看到了,毒就下在羽星垂身上,她也沒事。柳若絲既是女子,又怎會中毒?”

眾人一時語塞。龍驚非道:“藍穀主,這事慢慢再查不遲,現在要查的是兩件事,一是她中的究竟是不是血夢之毒,二是這毒,究竟有無解法?”

藍田玉點點頭,上前搭著柳若絲脈門仔細聽脈,過得片刻,淡然一笑道:“隻怕當真是了!”

“可有解法?”旁邊眾人齊聲問道。

藍田玉微微搖頭,突然問蕭應寂道:“我倒很是奇怪,蕭少俠明明已經中了毒,那夜在林中也明明已經毒發,為何竟能得以無恙?”眾人聽說,心中都是一喜,暗道他既解得,或許柳若絲也有法可救,一起看向蕭應寂。卻見他苦笑說道:“我能壓製毒性,一是因我內力,二是我自小服用天山雪蓮,一般毒藥早已對我無效。這毒雖然厲害,我也不能全然不中毒,卻中的並不太重。”眾人啞然,自小服用天山雪蓮,這卻不是一般人能服用得上的。他說的這兩條,可沒一條適用於柳若絲。

藍田玉點頭,道:“既如此,那我也無法可想了。”

蕭應寂等人臉色大變。冷纖月緩緩上前道:“藍穀主還是好好再想想罷!免得到時大家難看。”藍田玉冷冷一笑,道:“蕭夫人的意思,可是若我解不得此毒,便要挑了我落花穀麽?”

冷纖月搖頭,一字字道:“不是挑。是踏平落花穀!”

藍田玉臉色大變,冷笑道:“蕭夫人好大口氣,當我落花穀好欺負麽?”冷纖月淡淡道:“我西域武林再加風滿樓的實力,不是你一個落花穀抵抗得了的,你該知道我隻是在說一個事實而已。”藍田玉寒著臉一語不發,心中驚怒已極,卻知她所說確是實情。半晌,才寒聲道:“蕭夫人好不講道理,你們自己闖進我落花穀,又不知在何處中的這毒,卻要我們負責給她解毒,天下可有這樣的道理麽?”

冷纖月神色不變,道:“講不講道理都罷了,你我心知肚明,這血夢之毒,除了你落花穀之外,天下再無人會使。這毒不是你落花穀的人所下,卻是誰人所下?”

藍田玉慘然一笑,道:“好好好!那這毒便算是我藍田玉所下,隻是這毒實是無法可解。諸位這便將我的命拿去給她抵命罷!”將手中劍遞了過去。

藍珠玉已接得消息帶著殷長老奔了過來,攔住她道:“姐姐你說什麽?那日那毒是我所下,又關你什麽事了?取我心頭之血給她解毒便是!”劈手奪了她手中劍向眾人喝道:“諸位不是要給她解毒麽?這便動手罷!”

眾人一時被她鎮住,取心頭之血,那這人還活得成麽?這世上哪會有這樣惡毒的解毒之法?看她一臉悲憤,卻知必是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