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幾人繼續前行,卻又碰到了幾撥人馬,三三兩兩,都是找那女子。方宇軒皺了皺眉頭,道:“怎麽這麽多人找那女子,這些人可不像好人哪!”心裏隱隱有些替那女子擔心。莫去寒也是眉頭緊鎖:“我們要事在身,莫要橫生枝節。”眾人點頭稱是。

這日午後,七人正坐在路旁休息,遠遠聽得蹄聲急促,一輛馬車飛奔而來,後麵三騎緊追不舍,正是路上所遇的那些人。七人心知那馬車之中必是那畫中的女子,相互對望一眼,都握緊了手中兵器。方宇軒想起那畫中女子風姿,擔憂之中竟隱隱有些期盼。

馬車自然快不過騎馬,片刻之間便已趕上,一個虯髯大漢提起斧頭直劈車輪,馬車劇震,竟把那車夫顛下了馬車。那車夫眼見這幾人凶神惡煞一般,大叫一聲,飛一般逃了。那三個凶惡大漢哈哈大笑,也不去追趕,扯住馬車韁繩,叫道:“柳家小姐,請出來相見。”一名大漢伸手去掀車簾,隻聽刷的一聲,有人自車內一劍劈出,那大漢嚇了一大跳,趕緊縮手。

一個模樣極是嬌俏的紫衣少女已跳了出來,手持長劍,閃電般向那三人削去。身形電閃,進退有度,武功居然很是不錯,隻是她孤身一人,卻不是那三個大漢的對手,不多工夫,便已節節敗退,危險萬分。

這時那柳家小姐也踉蹌著自車中走了出來,看見這般情景,臉色蒼白,搖搖欲墜。那少女叫道:“小姐快走。”心神一分,險些被一個大漢一刀劈中。那小姐驚叫道:“迎兒!”一個大漢哈哈笑道:“哪裏走?”舍了那少女,徑來抓這小姐。那小姐扶著車轅,身子發抖,欲待要逃,卻哪裏逃得動。那大漢得意之極,哈哈大笑,眼看就可抓了這小姐回去領功,突地眼前一花,眼前已多了一個人,一劍閃電般向自己削了過來,大吃一驚,急忙後退。

來的正是方宇軒!他本不願惹事,但見這三人凶神惡煞,那小姐主仆二人眼看要糟,動了他俠義心腸,便出手相救。

另兩人見方宇軒武功甚高,都舍了那少女,奔了過來喝道:“呔,那小子,蘇州木老爺的事,也是你們管得的麽?還不快快滾開!”

方宇軒等七人麵麵相覷,都不知這蘇州木老爺是何許人也。方宇軒哈哈一笑,將柳家小姐護在身後,正色說道:“幾位仁兄請了,我等和蘇州木老爺還不認識哩,真是慚愧之至,幾位若是有空,可否便請回轉蘇州,請木老爺到此一見,或者我們便知道蘇州木老爺是何許人也了。”

那三人大怒,一人道:“不知死活!若等我家老爺到此,爾等死無葬身之地!”另一人更怒:“便是我家老爺不在,我等也可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方宇軒哈哈大笑,取劍和這三個大漢鬥在一起,這三個大漢雖然武藝不弱,又怎是方家祖傳劍法的對手?三兩下便被方宇軒打得潰不成軍,見勢不妙,發一聲喊,竟自逃了。方宇軒一笑收劍,轉身對那柳家小姐說道:“柳家小姐……”話未說完,卻見那柳家小姐已軟軟地倒了下去。方宇軒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扶住,柳家小姐就在他懷裏暈了過去。

方宇軒傻傻地瞧著懷裏的柔弱女子,但見她芙蓉如麵柳如眉,果然是個少見的美人,雖在逃亡途中,卻仍是服飾素雅整潔,臉色蒼白憔悴,卻隻有更顯她清麗動人。

他從未如此實實在在地抱過一個女子,此刻卻突然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一顆心不由得砰砰亂跳。

莫去寒無奈一笑,溫言叫過那紫衣少女,見她約莫十七八歲年紀,長得甚是嬌俏可愛。細問情由,才知原來柳家原是蘇州大戶,算得詩書世家,那木家在蘇州頗有勢力,府中養了好些武林好手。因前些日子木家老爺偶然見了柳家小姐一麵,便上門逼親,柳家二老自然不允,木家便派人上門硬搶,府中隻她一人會武,隻得護了小姐逃走,卻不料那木家人惱羞成怒,混亂之中,竟將柳家二老殺了,還派人一路追來,她隻得護著小姐一路逃奔。

莫去寒和眾人商議一下,都覺不可就此丟下二人不管,但自己人等身有要事,卻也耽擱不得,心中好生為難。

這時那小姐悠悠醒來,見方宇軒抱著她,臉上霎時紅了,低了頭不敢看人。莫去寒溫言問道:“姑娘有何打算?”那柳小姐紅了雙眼,低聲答道:“隻好去投親再說。”抬起頭看了看眾人,盈盈拜倒,含淚說道:“此事原不敢麻煩諸位,但小女子實已無法可想。諸位若能送我去杭州投親,酬金隨各位開口,也自會有人為我柳家報仇。此恩此德,日後小女子必定設法相報!”

方宇軒未及回答,他身後的印真和尚已然搶著答道:“杭州啊,順路順路!明日就到了,要什麽酬金?貧僧是出家人,慈悲為懷。女施主但請放心!再有人騷擾,來一個貧僧殺一個,來兩個貧僧殺一雙!”那柳家小姐姿色絕麗,印真和尚看得神魂顛倒,莫說是護送到杭州,便是叫他去蘇州殺人他也幹了。

眾人聽得搖頭大笑,方宇軒笑道:“大師,什麽時候殺人也變成慈悲為懷了?”印真和尚雙手合掌,口誦佛號:“阿彌陀佛!懲惡即是揚善,佛祖有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眾人嗬嗬大笑,柳家小姐也是羞澀一笑。此事就此定了下來。莫去寒雖然還有些疑慮,卻也不便再說什麽,何況此次隨行的都是高手,這玉美人雖然珍貴,終究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普通的綠林好漢又怎敢跟他們伸手?真正的武林高手,卻又不會為了這等賞玩之物和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洛陽方家結怨。故此此行可說平安之極。這一路上除了那五個不長眼的小蟊賊之外(他們可不知那幾個小蟊賊居然還是江南大刀門的五大刀),確也是平安無事。這柳家小姐雖然麻煩不小,但幾人本都不是怕事之人,那種三四流的角色,自不放在他們眼裏。

不想一路上居然又是平安之極,想是那些人見他們武功高強,自己怕了。

第二日中午時分便到了杭州城,再走得半個時辰,便已到了東郊葫蘆巷南家,高牆大院,甚是氣派。通報之後,果然有人迎進門去,到得大廳,當中坐著一名中年男子,已等得甚是焦急了,見了柳家小姐進來,急忙奔過來:“孩子,你可來了。”柳家小姐上前盈盈拜倒,口稱舅舅。眾人才知原來這南家主人原是這柳家小姐的舅舅。見他步履穩健,目光炯炯,武功不弱,心中暗暗戒備。

那南家主人一拱手道:“多謝諸位了,此番大德,南祥日後必定圖報。”莫去寒微微一笑,道:“南先生不必客氣,此乃我等分內之事,柳小姐既已送到,我等告辭!”轉身便要帶眾人離去。南祥一怔,道:“諸位遠道而來,豈可便走,莫非是我們怠慢了?”莫去寒拱手道:“不敢,隻因我們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還請見諒。”

方宇軒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麽,卻終於忍住。轉頭去看柳家小姐,卻見她看了自己一眼,兩眼一紅,低下頭去,已是泫然欲泣。這柳家小姐容顏清麗,體態嬌柔,性情舉止更是溫婉有加,方宇軒對她一見傾心,見她如此,知她對自己也有情意,心裏更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