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在大理城西郊,一條小路之上突然出現了一行十幾人。十幾人都是女子,淡藍衫子,都蒙了麵紗。中間有四人抬了一乘軟兜小轎,小轎上四周都掛了白紗,瞧不清轎內究是何人。這些人雖是女子,卻都似是身負武功,健步如飛,眨眼就到了一座巍峨挺拔的高山之前,正是羽星落和柳若絲落崖之處的蒼山。

眾人正要繼續前行,轎內那人沉吟一下,突然道:“停一下!”眾人急忙停轎,扶轎內那人下了轎。卻是一個體態纖麗的年輕女子,蒙了麵紗,瞧不清長相,隻是看那臻首蛾眉,秋波盈盈,青絲如瀑,想必是個極美的女子。

這女子瞧著眼前的這座高山若有所思,良久才喃喃道:“難道這裏真的另有通路?”想必是有的,否則那人怎能脫困?隻是這裏自己亦算得熟悉,確實並無其他出路才對,難道是有人救他?隻是他為何脫困之後又要回到落花穀,又是怎麽被他神不知鬼不覺地闖進去的?這點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了。看來自己不該下令格殺勿論,隻是以那人身手武功,硬要血紅門等幫派抓活的,未免太過勉強。她微微搖了搖頭,正要回轎,突然又是一怔。旁邊一名女子道:“穀主!山上有人!”那女子點了點頭,道:“殷長老,我們上去瞧瞧!”那殷長老應了,兩人一起上去。

山上有人本來不奇怪,但蒼山很是偏僻,又多毒蟲猛獸,向少人走,但現在山上不止有人,而且人還不少。何況,看那些人所在的方位,正是山頂當日那人落崖之處。

山頂之上果然有不少人。一側生了個小爐子,一名女子正在細心煎藥。霧氣嫋嫋,藥香四溢,蒙麵女子是識貨之人,不由微微一笑,其中居然有千年靈芝,成形人參,還有幾味藥雖然聞不出來究竟是何種藥材,想來都是極之珍貴的藥材。隻不知什麽人生的如此貴重的病?

再望向前方,一個白衣人正背對著她麵崖而立。

蒙麵女子望著他修長挺拔的背影,心跳突然一停。山風拂過,吹動他白衣翻飛,長發亦隨之輕揚。他雖靜立不動,蒙麵女子卻突然間覺得他就要飄然乘風而去一般,心頭不覺有些恍惚,不自禁地想道所謂風姿若仙,想來就是如此了。

須臾,那名煎藥女子上前道:“主人!藥已經好了,請主人稍事休息,屬下去準備!”那白衣人點了點頭,回過身來,突然站住,奇怪地瞧了她一眼,打量片刻,挑著眉對她微微一笑,眼裏顯是有些疑問,卻未說話。

蒙麵女子呼吸一頓,良久才吐出一口氣。好個俊俏的少年郎!好容易回過神來,若有所思的望著那懸崖,暗付他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難道跟那人有什麽關係不成?但那人既已脫身,實在沒有理由還有人到這裏來尋他。正在考慮要不要試探一下,崖下已有人翻了上來,是一個神色堅毅的青衣年輕人,走到那白衣人跟前搖了搖頭道:“屬下無能,還是破不了此陣!”

白衣人微微點頭,對他的話顯然並不意外。那青衣人取了披風給他披上道:“主人,傷還沒好,這裏風大,小心又著了涼!”

白衣人笑道:“哪那麽容易就著涼了,當我是病秧子麽?”還是裹緊了披風,這才又轉過頭來微笑著看著蒙麵女子。

蒙麵女子也看著他,良久,微笑道:“公子在這裏破陣玩兒麽?底下的這個陣勢隻怕是不好破呢!”白衣人一震,微笑道:“姑娘知道這裏有陣?”

蒙麵女子點頭道:“小女子世居此處,這裏的情況倒也知道一二。”

哦?白衣人展顏一笑:“姑娘可知過了這陣之後會到何處?”蒙麵女子微笑搖頭:“不知,隻因從來也沒有人破過此陣!”

白衣人一怔:“竟有這麽難麽?不過在下有個朋友數日前落崖,如今穀底無人,想必就是過了這陣去了。”

哦?難道他當真和那人有些關係?蒙麵女子秀眉微蹙,淡淡道:“不見得,也許是困死陣中了,這樣的人不是沒有過!”

白衣人一呆,隨即展顏一笑道:“那丫頭若是有這麽容易便死,也就不叫柳若絲了!”話雖如此說,心裏終究還是有些怔仲不安,一時竟呆呆地出了神。

蒙麵女子一怔,隨即也是展顏一笑:“貴友是女子麽?”既是女子,那自然不是那人了。想到他和那人沒有關係,心裏頓時一鬆。那白衣人卻仍是呆呆出神,竟似未聽到她的話。

蒙麵女子也不計較,看看時候已經不早,略一欠身,微笑道:“打擾了!”轉身沿來路下了山。

這白衣人自然是龍驚非,他已在這裏停留數日,一邊療傷一邊尋找柳若絲,無奈崖底這陣實在太過複雜,飛天島費盡心機卻仍是毫無進展。

旁邊那青衣人自是方千浪,瞧著那兩名女子下山而去,回頭問龍驚非道:“這二人有些蹊蹺,主人不查一下麽?”龍驚非淡淡一笑,回頭喚道:“憐兒!”一名女子應聲而出,正是十二刀中排名第七的楚憐兒。龍驚非將手一指那蒙麵女子離去的方向,楚憐兒會意,躬身一禮,隨即下山跟著去了。龍驚非自飛天島帶來的眾人之中,不少人除武功外另有所長,第七刀楚憐兒最擅追蹤之術。

龍驚非這才對方千浪道:“這女子武功很高,又是世居於此,隻怕就是落花穀的人了,或許便是落花穀主。我們自己現在的麻煩也多得很,先不要理會她們,靜觀其變就是!對了,這幾日冷纖月那邊可有什麽動靜?”方千浪搖頭道:“沒有,一直都在按兵不動!”猶豫一下,小心翼翼地道:“主人前幾日身子有恙,屬下有件事一直沒有稟報。”

龍驚非看了他一眼道:“是關於天道組織的那兩個殺手麽?你怎麽處理的?”

方千浪低聲道:“屬下那日一早就帶了人去抓他們,那兩個殺手不肯就擒,屬下……失手殺了。”龍經非震了一下,怔立片刻才輕歎口氣道:“殺了也罷了!風滿樓的那兩個丫頭呢?你又是怎麽處理的?”方千浪低聲道:“落河失蹤,隻怕是已然無幸!”

“什麽?”龍驚非大吃一驚:“到底怎麽回事?”方千浪低頭道:“屬下那日去殺那兩名殺手報仇,那兩個丫頭也在,要來阻撓屬下動手。屬下一個不小心,打傷了弄雪,她一個不小心就跌到河裏去了,迎風……也跌進去了!”

龍驚非冷冷地盯著他:“哦?當真是跌進去的麽?”方千浪偷眼瞧了瞧龍驚非鐵青的臉色,不敢隱瞞,低聲道:“是被屬下逼下去的!”龍驚非又盯著他看了半晌,才哼了一聲道:“事情做的幹淨麽?”方千浪暗暗鬆了口氣,道:“河流很是湍急,應該沒問題!”

龍驚非默立許久,平靜地道:“這樣也好,隻是此事萬不可走漏了風聲。這個時候若再多上一個風滿樓,那可不是玩的。”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方千浪帶來楚憐兒的急報:“主人,冷纖月也發現了那些女子,已經暗中跟著去了。”又補充道:“是孤身一人去的。”龍驚非一怔:“是孤身一人麽?”微微一笑道:“既如此,我也走一遭罷!千浪,你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