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琳琅還待再說,看她眼含責備,終於還是忍住了不說,卻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這姑奶奶還真是夠喜歡哭的!柳若絲歎了口氣,頭痛地想道。知她傷心,也不好去阻她,隻得拍著她的手柔聲安慰。

候她哭了差不多了,柔聲問道:“那女子究竟是怎麽欺負你的?你告訴我,我若得便,自會替你出了這口氣!”

趙琳琅稍止了哭泣道:“那女子來曆不明倒也罷了,來了之後爹爹便一直圍著她轉,還要娶她為妻。這倒也罷了,竟還讓她住進了攬月樓。那樓原是爹為我娘一人所造,樓裏的一切都是我娘親手布置,連攬月樓那三個字也是我娘寫的。娘雖然已經死了很久,可是除了我們父子三人之外,爹他從來也沒讓別的任何人碰過攬月樓,每逢中秋還有過年的時候我們一家人就在那裏吃團圓飯。那個女人是什麽東西,也敢住進攬月樓?”

就是因為這個?柳若絲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想勸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起,不說話又顯得尷尬,神色頗為古怪。

趙琳琅止了哭聲,道:“我知道你心裏在笑話我!覺得我不可理喻是不是?你沒有體會過,你怎麽會知道被最親的人拋棄的痛苦?”

柳若絲苦笑道:“我不是體會不了,隻是覺得,若是你娘還活著,你爹這樣做自然是不對!不過你娘已經死了這麽久了,人死燈滅,那也難怪他!何況這麽多年他都沒讓人動過這攬月樓,對你娘也算情深義重,比起有些人已經好得太多,你也不必太苛求了。”

趙琳琅擦了擦眼淚道:“我也知道,可是我心裏就是不舒服!”

柳若絲微微一笑:“我知道!隻是你何苦要給人家看笑話?真的待不下去,一走了之便是!”

趙琳琅點頭道:“你說的對!是我魯莽了。這事以後我不管了!”

柳若絲微笑道:“這才乖!對了,你剛才說那女子來曆不明,趙家莊又怎會收留這樣的女子?”突然想到自己也算得來曆不明,趙家莊不是也收留了,不覺心裏暗笑。

趙琳琅搖頭道:“我也不是很清楚,爹有次出去辦事,回來的時候就多了這個女子,說是半路上救回來的。爹回來後就一直忙著為她請醫療傷,再後來就說要娶她為妻了。我走的時候,那女人的傷好象還沒好!”

柳若絲奇道:“她受了傷麽?”趙琳琅點頭道:“是啊,我去見過她一次,受的是內傷。”

哦,柳若絲隨口問道:“她很美麽?”

“還過得去吧!”趙琳琅咬了咬嘴唇,加了一句:“不過冷冰冰的,對誰都不理睬,我見了就討厭,真想給她一刀!”

柳若絲眉頭大皺,麵含慍色道:“你怎的又這樣了?人命並非螻蟻,豈容你說殺就殺?”

趙琳琅看她隱含怒氣,嚇了一大跳,囁嚅著辯解道:“那人在江湖嘛,誰沒真的殺過人。難道你沒殺過人?”

柳若絲一怔,心想:“自己算不算是殺過人?沒有親手殺過,可是害死過人,這算不算?”翻來覆去,反複思量,卻怎麽也算不明白。她怔仲半晌,幽幽歎氣,溫言說道:“我知道江湖人過的是刀頭舔血的日子,我也不是說絕對不可以殺人。若是當真有取死之道,莫說一個人,便是千個百個也是一刀殺了。不過若是可以,還是不要隨便殺人的好,畢竟上天有好生之德!”

趙琳琅乖乖點頭道:“我聽你的話就是,不過你剛才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倒覺得不見得呢!若是當真如此,便不該有這麽多的天災人禍!”

柳若絲搖頭道:“又胡說了!”

趙琳琅不服道:“我怎麽胡說了,去年那場黃河水災死了多少人,可不都是老天爺作的孽麽?”

去年那場黃河水災……說起來泰山尋寶之事和那次的黃河水災還有些關係,一場黃河水災間接促成了泰山之行,也造成了兩人如今的兩地相思。應寂…如今又在哪裏?

柳若絲不由黯然神傷,隨口道:“有時候吧!不過便是老天當真沒有什麽好生之德,難道我們便也非得跟它一般不成?”

趙琳琅撲哧一笑:“老天有好生之德的時候我們便跟著它做,若是老天沒有好生之德,我們便不理它各做各的。真是什麽道理都給你占了!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殺過人?”

“算吧!不過後來我一直很後悔。”柳若絲淡淡答道,不願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道:“我們回去吧,我走得有些累了!”

回到房中,借口身子乏了要休息,將依依不舍的趙琳琅趕了出去。這才盤膝在**坐下,整理一下思緒。

本該盡快回大理城找到迎風和弄雪,先回風滿樓再做打算,隻是如今落花穀的人正是四處尋找自己,萬一被發現,自己孤身一人,那可就死定了,還是躲過這一陣再說。

趙琳琅對自己的心意她自然看得出來。柳若絲不覺撲哧一聲笑出聲來。當年對男裝的自己傾心的女子可當真不少,當初兩人的相識也是頗為好玩。那時自己生性貪玩,逢場作戲般和她見了幾次麵,後來大家便各走各路,沒想到這個時候會再碰上她,居然還救了自己。

不過這般下去,她不會越陷越深罷,可別玩過頭害了人家?柳若絲隱隱有些不安,隻是這個時候卻也容不得她多想,隻好借著這裏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