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怎麽樣?”石曉君側過頭來,問江川。WWw。QuANbEn-XiAoShUo。COm

江川看著眼前寬闊的田野、綠油油的麥田、炊煙嫋嫋的鄉村小屋,由衷讚道:“好的很啊,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安靜的地方。”

這裏是烏梅縣東郊的小河子村,也是石曉君的老家。

石曉君興奮地道:“不光是你,我也第一次來。這裏比甘隴道的山村好得多了,那邊出趟山要走兩個多時辰。”

騾車漸漸靠近,隻見村口的一戶小屋中,一個中年婦人正在打水。那婦人三十來歲年紀,一身藍花布的衣裙,高挽著雪白的袖口,頭上斜插著一隻素銀釵,雖然頗有風霜之色,卻是風韻不減。

石曉君見了,叫道:“娘,我回來了。”跳下車去,一路跑著到那婦人身邊,把她手中的水桶接了過來。

那婦人見了他,揉了揉眼睛,仔細觀看,才道:“曉君?曉君回來了?”說著一把抱住他,喜極而泣起來。

江川見他們母子見麵,先是抱頭哭泣,哭了一會兒,那婦人笑出來,拉著石曉君不住的問長問短,母慈子孝,甚是溫馨,不由響起自家父母卻是一麵都沒有見過,雖然視先生為父,卻終究不知母愛為何物,不由得鼻子一酸,轉開了頭。

過了一會兒,石曉君顯然對母親說起了江川,那婦人轉過頭來看向他,神色俱是一般的慈和。江川連忙走過去,跪下行禮,磕頭道:“江川見過伯母。”

那石夫人扶起他來,道:“不用多禮,你叫江川?看著真是個好孩子。”說著從腰中摸了一陣,摸出兩枚大錢遞給他。

江川一愣,石曉君道:“咱們這裏長輩第一次見了晚輩,要給了見麵禮的,你收下吧。”

江川連忙雙手接過,連連稱謝。石夫人喜笑顏開,挽著兩人的手讓他們進屋。

石曉君笑道:“娘,我帶客人來,今晚上吃羊肉餃子吧?”

石夫人道:“這天色哪裏買羊肉去?你這饞小子,明兒吧。”

石曉君笑道:“羊肉我都買了,防著您說這句話呢。”

石夫人笑罵道:“你這臭小子,趕上這事比什麽都本事都大。”

說著進了房門,隻見房中雖然簡單,卻是打掃的幹幹淨淨,桌上還擺放著瓶插的鮮花,不似一般的鄉村人家。石夫人叫兩人都坐了,出門取了兩個果子進來,遞給兩人一人一個。

石曉君讚道:“怨不得娘一直想要搬回來,這裏果然比甘隴道好很多。”

石夫人道:“不為這裏好不好,到底是咱們的老宅,就應該住在這裏的。”

石曉君從小在甘隴道長大,對這句話並無感覺,隻道:“娘你不是說,真正的老宅還在城裏麽?就在……就在什麽石家大宅後麵……”說著目光微微一閃。

憑借江川對石曉君的了解,他可以肯定石曉君絕非記得不清楚,也不是順口提起,他就是要將話題扯過來,說不定還有什麽計劃。

石夫人皺眉道:“那件事不必提了……咱們既配不上石家大宅,也犯不上上趕著巴著人家,能住在這裏,安安靜靜的不好麽?”

石曉君道:“當然好了……不過我還是很好奇那石家大宅啊,趕明兒我去瞧瞧,究竟怎麽個好法。”

石夫人歎道:“去也去吧……”

石曉君沒想到母親不阻擋自己,正自歡喜,卻聽石夫人道:“反正石家大宅也不姓石了。”

石曉君隻覺得滿腔興致登時澆了一盆冷水,道:“怎麽不姓石了?”

石夫人道:“我也是回來才知道的,三年前,石家遭遇了一場大變故,石老爺暴斃,三個兒子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其他人一哄而散,那石家大宅也賣給了新來的姓潘的人家了。什麽烏梅石氏,再也不必提起,現在烏梅城裏或許還有幾個姓石的,但是嫡係子弟,那是一個都沒有了。”

石曉君聽得意興闌珊,道:“可惜,又少了一件事情做。”便不再提這件事,轉過頭問道,“娘,弟弟妹妹呢?”

石夫人道:“你妹妹已經聘出去了,我去告訴她一聲,明兒叫她回門來看看。”

石曉君大吃一驚,道:“什麽時候?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妹妹不是才十五歲麽,怎麽這麽著急?”

石夫人道:“那是你爹爹在世就定的親,是個知根知底的朋友家。人家到了歲數,親家催得急,咱們也沒什麽可推脫的。”

石曉君道:“家裏做什麽的?”

石夫人道:“種地的本分人家,人特別老實。”

石曉君道:“那不是委屈了妹妹?她該當嫁一個英雄少年。”

石夫人臉色一沉,道:“你說的這不像話,江湖人打打殺殺,朝不保夕,是女孩子嫁得的?就是嫁給討飯的,也比江湖人強。”

石曉君聽著隻覺得極不入耳,不願意和母親爭辯,沉默片刻,道:“明兒我去瞧瞧妹夫,叫他仔細著,不要欺負了妹妹。那弟弟呢?”

石夫人道:“我送他進學了,如今還沒回來。”

石曉君訝道:“進什麽學,做了文弱書生麽?那有什麽出息。”

石夫人瞪了一眼他,道:“你這是甘隴道裏的想法,事事都是江湖聲口。在咱們樂安郡,讀書進學才是正路,將來趕考科舉,博一個封妻蔭子,紫袍加身,不比你天天在外打架鬥毆的強?”

石曉君更加鬱悶,用手支著下顎,隨意的“哦”了一聲。

這日晚間,石曉君和江川住在右屋。石曉君枕著自己的胳膊,對江川道:“沒有回家的時候日日想回家,現在回家卻覺得很陌生,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

江川道:“你說的是和旁人對不上話了麽?”

石曉君道:“和娘都說不上話了,更不要說弟弟。他已經是個讀書的秀才了,我說一點江湖上的事,他就皺眉頭,若非我是他哥哥,隻怕他就要指著我鼻子罵我粗魯殘忍,無法無天。妹妹聽說我在外麵加入了門派,隻嚇得不敢正眼看我,妹夫壓根躲著不見我。原本想得好好的,回來找人算賬,那仇人也不在了。親也不親,仇也不仇,我很鬱悶——”說著將自己的枕頭往上扔去,那房頂本矮,這一下就砸到了房梁,這還是他沒用內力,不然這一下就能把房頂砸出一個窟窿來。

江川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道:“這是自然的,你已經不屬於這裏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心中想到了自己,石曉君不屬於鄉村,自己難道屬於江湖麽?他一向習慣於把事情放在心裏,不願意與人分享,然而有的時候,未嚐不感到孤獨,也未嚐沒有釋放自己的願望。然而他能和誰說?即使交好如石曉君,也不能分享他身為修仙者的事實,江湖之大,也沒有他容身的地方。他就像一隻離群的孤雁,不知何處才是方向。

好在,還有一個三年之約,三年之後,他應該就可以脫離凡間,去修仙者們的世界去了。

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讓他渴望那出於俗世之外的修仙世界。

石曉君突然打了個響指,道:“有一件事忘了,我說給你拿一個家藏的寶貝,這就給你找出來。”

江川道:“現在?”

石曉君道:“睡不著就起來幹點正事,走。”說著爬起來,從桌子上拿起一盞油燈,點亮了,在屋子裏轉一圈,又坐回了**。

江川道:“不是走麽?”

石曉君皺眉道:“往哪裏走——這裏我不熟啊。”

江川絕倒,道:“你自己家裏你不熟?”

石曉君道:“我第一次回來,啊,我想來起來了,我娘喜歡把東西往床底下放,咱們找找。”說著跳下地來,往床底下翻找,一麵道:“若是不在這個屋裏,就隻能去旁人屋裏找了。”

江川道:“現在去?”

石曉君笑道:“現在去,黑燈瞎火,神不知鬼不覺,豈不正好?”往日他雖然也膽大妄為,不過也不至於胡鬧到這個地步,隻是今天肚子裏無端端生了一股氣,非要混鬧一番,這才過癮。

江川合十道:“滿天的神佛保佑,最好就在咱們屋裏。”

石曉君這時已經從床底下抽出一個大箱子,箱子上麵帶鎖,他也不客氣,抽出匕首,一砸便開。裏麵都是些陳舊雜物,石曉君一見,道:“有點像是這裏了。”把油燈交給江川,道,“我仔細找找。”

江川舉著油燈,讓過他的影子,正照在箱子裏。

石曉君翻了幾下,捧出一個板凳大小的物事,道:“就是這個。”

江川看過去,隻見石曉君手裏捧了一個黑乎乎的鐵架子,上麵有兩根鐵絲拗成的弧線架,底下有一個支座,支座呈三角錐形,三麵各鑲了一個鐵絲圓環,兩個圓環中空,唯有一個圓環邊上帶了一塊亮晶晶的碎片。

江川仔細看了半日,沒看出其中有寶光,道:“你怎麽看出這是寶物來的?”

石曉君道:“這個玩意雖然醜,但是水火不侵,怎麽折都折不斷。”說著將手中的匕首往上麵狠狠一砍,隻聽得“叮”的一聲,匕首彈起來,那鐵架子卻是毫發無傷,“看見了吧,剛才我用的十成的內力,別說是鐵,就是百煉鋼也早砍斷了,這個卻是一點傷都沒有。”

江川雖看不出這玩意有什麽特別之處,卻也不便負他一片好意,道:“如此,我就收下了。”

石曉君道:“不過你看出什麽端倪了麽,這玩意,到底是什麽?”

江川沉吟道:“這個東西麽,倒像是一個……”

石曉君道:“什麽?”

江川一笑,道:“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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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撒花,我終於寫到主角的作弊器了

說真的,作弊器怎麽開的不落俗套,我也想了好久,這算是一次嚐試吧,本來想按照凡人流或者種田流的空間套路走,不過現在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有沒有興趣猜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