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正是風和日暖,草長鶯飛的好時節。wWw。QUaNbEn-xIAoShUO。cOM

江川離開廣陽門,坐車一路南下,漸漸地進入了大昌中原五郡之一的樂安郡。

早聽說中原繁華,進了樂安郡,才知道所言不虛。一路行來,隻見原野之中,阡陌縱橫,雞犬相聞,市井之內,商賈繁華,摩肩擦踵。更有三瓦兩舍,秦樓楚館,輕歌曼舞,千金一擲,種種奢華旖旎之處,比之刀光劍影的甘隴道,仿佛換了一個世界。

江川和石曉君都是甘隴道出身,見到這番光景,不由得都自驚歎,石曉君忍不住歎道:“我小時候,娘常常和我說樂安郡的好處,如何如何繁華熱鬧。我當時聽了,還覺得不以為然,隻覺得最熱鬧也不過和魏陽府相仿,今天一見,才知道何謂富貴。”

江川道:“好是好,隻是氣氛不好。”他說的是修仙要的天地靈氣,一進樂安郡他就發現了,這裏俗氣太重,靈氣不足甘隴道的一半,若非他有靈眼之焰在手,還真不想在這裏修行。

石曉君卻想成另一個意思,道:“沒錯,這裏風氣太軟,消磨人的誌氣,用來養老還罷了,若是少年留戀,難免會壞了心誌。不可久留,不可久留。”說著狠狠地搖了搖頭。

江川笑道:“你這是給自己開解麽?”

石曉君道:“反正我不會在這裏呆多久,你小心了。”

江川失笑,他雖然不怕消磨意誌,但是卻怕沾染上俗氣。作為一心向道的修士來說,這裏比之窮山惡水,可還要差得多了。

行了半個月,到了吉定府城,這裏是烏梅縣附近最大的城市,石曉君要進城給母親采買些時新的禮物,兩人便一同進了府城。

吉定府出產雪蠶絲綢和被稱為“定繡”的繡品,最善繡工筆花卉和大開屏的丹青,為世人所稱道。不過價格高昂,以石曉君的積蓄,隻能買半匹。江川卻有的是錢,不管是在修仙界還是世俗界都有錢,因為孫神醫的錢現在都是他的錢,當下出錢買了十匹上好絲綢,給石曉君的母親裁了兩套衣裙,因為石曉君離家已久,不知道弟妹如今的尺寸,便先不裁。

買了禮物,兩人找了一家臨湖的酒家喝酒。其實兩人都在少年,誰也不會喝酒,不過是跟風湊趣罷了。

上了酒樓,兩人揀了個靠窗的雅座坐了,要了樓中出名的“八寶燒鴨”、“軟兜長魚”、“茶葉蝦仁”、“蓴菜銀魚羹”佐酒。兩人各自飲了一杯號稱樂安一絕的“太雕酒”,咂了咂滋味,對視了一眼,默然放下酒杯,埋頭吃菜,嘖嘖稱讚不已。

隔壁雅座卻是幾個書生在論文,作詩聯對,甚是熱鬧。其中一人作了一首詩,得了彩頭,喝了一口酒,笑道:“周兄,往常就屬你詩興好,怎麽今天不做聲了?莫非這次春闈盡在掌握,不屑與我們這些人談論了不成。”

那周兄懶洋洋道:“不是盡在掌握,而是不想做了。唉,浪費時光啊。那春闈,你們去,我是不去的了。”

一言既出,眾人一片嘩然,有人問道:“周兄何出此言,莫非有什麽變故不成?”

那周兄道:“什麽變故?我是找到了我的真正追求了。你們每日對著子曰詩雲,入了祿蠹俗流,渾把大好的光陰浪費了。俗俗俗,俗不可耐。”

眾人都是儒門學生,聽了此言極為不順耳,就有人冷笑道:“我們是祿蠹俗流,你就是什麽世外高人了?我也沒見你有什麽超凡脫俗之處,不過跟我們一樣吃飯喝酒,難道你喝風飲露不成?”

那周兄道:“喝風飲露,有何難哉?我當初也和你們一樣庸俗,不過醒悟的早罷了——你們知道寒清觀有個火蘆真人麽?”

眾人都道:“不就在城外那道觀中麽,有什麽稀奇?”

那周兄道:“就是他老人家點醒了我,人生在世,虛把光陰耗費在浮雲名利當中,實在是可悲,不若修一個長生大道,博得個日月長存,才是道理。”

有人冷笑道:“既然如此,你還不進了道觀與那真人一起修煉去,還來這汙濁紅塵中打混做什麽?留神誤了你的道行。”

那周兄道:“山居修煉,固然可以得道,然而終究太慢,我有奇妙**,紅塵萬丈,不耽誤修煉。”

有人道:“那火蘆真人有這樣的本事,怎麽還會留在吉定府小小道觀裏?當今幾次下旨求訪有道之士,他若有本事,早進了興安都的皇極觀了。”

那周兄道:“真正的有道高人,就是皇家也是請不動的。火蘆真人教了我一門**,號稱百花合歡功,叫我依法修煉,夜禦十女,連取九九八十一位靜好處子的紅丸,倒是功到自然成,舉霞飛升,不在話下……”

江川聽到有人談長生道,不由得凝神細聽,然而聽得那周兄談到“百花合歡功”之時,“噗”的一聲,險些噴了出來,差點沒被鱔魚噎著。

石曉君突然埋頭大笑,道:“好個修道**,真真羨煞旁人了。我記得你也對這些感興趣,莫非也是他同道中人?”他雖不知道江川修煉仙道,但是作為室友兼好友,對江川的愛好也是略知一二,不由得趁機打趣幾句。

江川臉色通紅,轉過頭去,過了片刻,便聽石曉君道:“哦,不聽長生道了,原來是看見美女了。”

江川一愣,道:“什麽美女?”

石曉君伸手一指,道:“那不是美女?”

江川順著石曉君的手指看去,原來在自己前麵另一邊靠窗的位置上,有一人獨自飲酒。看她身上穿的是一色天青色長衫,頭發用一根白絛挽成髻,全身上下素淨非常,乍一看像是個寒門書生,再一看,隻見她雙目如同點漆,黑白分明,亮的難以久視,側麵從額頭起穿過鼻尖直至下顎,弧線精致幾近完美,果然是俊秀非常,隻是並無脂粉氣,一眼看去,分明就是個俊美少年。

江川疑惑地看了石曉君一眼,隻見他帶著幾分玩味的笑著,再仔細看去,果見那人眉毛細彎,線條柔和,細細分辨,才看得出是一個容貌秀美卻偏於中性的男裝少女。

江川忍不住道:“你的眼真毒——早就注意多時了吧。”

石曉君笑道:“我比你的經驗那是多多了,什麽樣的美女任她藏得多深,都經不住我一眼。可惜這一個雖然是美女,但一看就是不好伺候的那種,我是沒有興趣的,你要不要試試?”

江川比之石曉君還要小快兩歲,今年隻有十五歲,又是一心求道,對這種事向來不放在心上,隻是笑笑,隨意的打趣了兩句。

正在這時,隔壁的雅座一響,一個胖子搖搖晃晃走了出來,端了一杯酒,叫道:“妙哉,到底是你們眼毒,果然是個佳人,小生險些錯過了。”聽聲音,正是剛才吹噓那周兄。

他就這麽晃晃悠悠的走到那少女身前,把酒微微這麽一晃,乜斜著眼,曼聲道:“小娘子,想學長生道麽?”

“噗嗤——”這一下是石曉君噴了,咳嗽了好久,才勉強回複,道:“樂安郡的人是這麽欺男霸女的麽?”

那少女聽到“長生道”三個字,驀然回過頭,目光幽幽,上下打量了一遍那“周兄”,緩緩歎了一口氣,顯得神色寥落,意興闌珊。站起身來,隨手掏出一小錠銀子,放在桌上,向外便走。

那周兄沒料到她說走就走,情急之下叫道:“小娘子,別走啊,和我修……”伸手向她手腕抓去,剛要碰到,隻覺得眼前一花,近在咫尺的少女已經消失不見。他愕然抬起頭,隻見她少女的身形依然出現在樓梯口,緩緩地走下樓去。那周兄雖然已然喝多了酒,但還有幾分理智,隻覺得詭異非常,張了張口,沒有再胡說什麽,站在原地呆望了一會兒,悻悻的回座位去了。

等那少女消失不見,石曉君挑起一根拇指,道:“厲害。”又豎起了三根手指,道,“這輕功,起碼是三品,說不定還不止。”

江川在武學上的眼光還是不行,隻覺得那少女輕功果然輕忽飄逸,比之自己不用真氣時的身法也不遑多讓,點點頭表示讚同。

石曉君疑惑道:“不過還真是出人意料啊。若是在咱們甘隴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敢向三品高手無禮,卸他一條胳膊都算輕的,怎麽她就這麽放過了?難道我看錯了,其實她是個溫柔和順的女子,還是這裏的民風與我們那裏大不相同?”

江川沉吟了一下,道:“或許都不是,而是她另有要事,不想節外生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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